雨果的那封信

晚晴

我生活在北京，春季踏青、长夏赏荷、秋日观叶、冬天看雪总是首选圆明园。因为这里，文明被毁灭以后还剩下苍凉；国宝被洗劫以后还留下了思考。今天是2022年2月26日，我又来到圆明园，不是踏青，而是第无数遍来抚摸中国这块“大伤疤”，更是纪念我心中敬仰的法国19世纪伟大的人道主义和浪漫主义文学家维克多·雨果（ 1802年2月26日—1885年5月22日）诞辰220周年。他是法国文学史上卓越的资产阶级民主作家，被人们称为“法兰西的莎士比亚”。他的作品陪伴了我大半生今天不提，只说与圆明园有关的那封信。

当年（1860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这种疯狂践踏人类文明的兽行在这里发生的时候，西方世界一片沉默，只有维克多•雨果为人类文明、正义高调发声。

1860年英法联军攻占北京后，占据圆明园。中国守军寡不敌众，圆明园总管大臣文丰投福海自尽，英国军队首领额尔金在英国首相帕麦斯顿的支持下，下令烧毁圆明园。3500名英法联军冲入圆明园纵火焚烧，大火三日不灭，三山五园及海淀镇均被烧成一片废墟，300名太监、宫女、工匠葬身火海。使这座世界名园化为一片废墟。被掠去的从秦至清时期各种珍贵文物约150万件，成为世界文明史上罕见的暴行。圆明园废墟也成为了中国人民脸上的伤疤，心中的痛、忘不掉的屈辱和愤怒。



带领抢劫焚烧的法国上尉巴特勒得意地认为“这次远征行动干得体面而漂亮，是英法两国的共同荣耀”。他写信给维克多·雨果，希望这位伟大的法兰西文学泰斗写文章赞扬他们的“这次远征行动”，而维克多·雨果站在人民的立场上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以公平、正义的凛然正气，愤怒地批判了他们无耻的侵略行径。就是传遍世界的这封信。



维克多•雨果致巴特勒上尉的一封信

先生，你征求我对远征中国的看法。你认为这次远征行动干得体面而漂亮。你如此重视我的想法，真是太客气了。在你看来，这次在维多利亚女王和拿破仑皇帝旗号下进行的远征中国的行动是法兰西和英格兰共享之荣耀。你希望知道我认为可在多大程度上对英法的这一胜利表示赞同。既然你想知道，那么下面就是我的看法：



在地球上某个地方，曾经有一个世界奇迹，它的名字叫圆明园。艺术有两个原则：理念和梦幻。理念产生了西方艺术，梦幻产生了东方艺术。如同帕特农神殿是理念艺术的代表一样，圆明园是梦幻艺术的代表。它荟萃了一个民族的几乎是超人类的想象力所创作的全部成果。与帕特农不同的是，圆明园不但是一个绝无仅有、举世无双的杰作，而且堪称梦幻艺术之崇高典范——如果梦幻可以有典范的话。可以去想象一个你无法用语言描绘的、仙境般的建筑，那就是圆明园。

雨果不是站在法国政府和军队的立 场，而是从人类文明发展的角度来看待东方的圆明园。所以他才看到了，梦幻产生了东方艺术，圆明园是梦幻艺术的代表，是“举世无双的杰作”。



这梦幻奇景是用大理石、汉白玉、青铜和瓷器建成，雪松木作梁，以宝石点缀，用丝绸覆盖；祭台、闺房、城堡分布其中，诸神众鬼就位于内；彩釉熠熠，金碧生辉；在颇具诗人气质的能工巧匠创造出天方夜谭般的仙境之后，再加上花园、水池及水雾弥漫的喷泉、悠闲信步的天鹅、白鹳和孔雀。一言以蔽之：这是一个以宫殿、庙宇形式表现出的充满人类神奇幻想的、夺目耀眼的宝洞。这就是圆明园。

据考证雨果没有亲自到过圆明园，可是他对圆明园的描绘却是这样的精致、生动传神、美轮美奂，把他特有的浪漫主义才华‘发挥到了极致。可见，他对人类艺术成果的珍视与欣。赏之情。



它是靠两代人的长期辛劳才问世的。这座宛如城市、跨世纪的建筑是为谁而建?是为世界人民。因为历史的结晶是属于全人类的。世界上的艺术家、诗人、哲学家都知道有个圆明园，伏尔泰现在还提起它。人们常说，希腊有帕特农神殿，埃及有金字塔，罗马有竞技场，巴黎有巴黎圣母院，东方有圆明园。尽管有人不曾见过它，但都梦想着它。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尚不被外人熟知的杰作，就像在黄昏中，从欧洲文明的地平线上看到的遥远的亚洲文明的倩影。这个奇迹现已不复存在。

深沉的人民情怀使雨果认识到，“这个杰作是靠两代人的长期辛劳才问世的。这座建筑是为谁而建？是为世界人民。因为历史的结晶是属于全人类的。”

其实，圆明园从1707年开始建园，至1860年被毁，已经历了150多年，何止两代人的辛劳。

一天，两个强盗走进了圆明园，一个抢掠，一个放火。可以说，胜利是偷盗者的胜利，两个胜利者一起彻底毁灭了圆明园。人们仿佛又看到了因将帕特农拆运回英国而臭名远扬的额尔金的名字。当初在帕特农所发生的事情又在圆明园重演了，而且这次干得更凶、更彻底，以至于片瓦不留。我们所有教堂的所有珍品加起来也抵不上这座神奇无比、光彩夺目的东方博物馆。



那里不仅有艺术珍品，而且还有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多么伟大的功绩!多么丰硕的意外横财!这两个胜利者一个装满了口袋，另一个装满了钱柜。然后勾肩搭臂，眉开眼笑地回到了欧洲，这就是两个强盗的故事。我们欧洲人自认为是文明人，而在我们眼里，中国人是野蛮人，可这就是文明人对野蛮人的所作所为。在历史面前，这两个强盗分别叫作法兰西和英吉利。

对两个强盗的嘴脸入木三分的描绘痛快淋漓，句句是投枪，字字是匕首!





但是我要抗议，而且我感谢你给我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统治者犯的罪并不是被统治者的错，政府有时会成为强盗，但人民永远也不会。法兰西帝国将一半战利品装入了自己的腰包，而且现在还俨然以主人自居，炫耀从圆明园抢来的精美绝伦的古董。我希望有一天，法兰西能够脱胎换骨，洗心革面，将这不义之财归还给被抢掠的中国。在此之前，我谨作证：发生了一场偷盗，作案旳是两个强盗。先生，这就是我对远征中国的赞美之词。

维克多•雨果

1861年11月25日于欧特维尔——豪斯。



他说“法兰西帝国将一半的战利品装入自己的腰包，而且现在还俨然以主人自居。我希望有一天法兰西能脱胎换骨，洗心革面，将这不义之财归还给被抢掠的中国”。这正义的呼唤响彻了160多年，至今没有回音。可是我看到了他比天空更浩瀚的心灵！他高尚的境界和情怀让我永远敬佩。

但是，我们在感激雨果的正义声援的时候，是否也该反躬自省一下：中国有能力为人类文明创造瑰宝却无力保护它，这是为什么？

据统计，自从1840年我国国门被迫打开以后，被劫掠的文物多达1600万件，其中国宝级文物30万件。主要集中在法国、英国和美国。在其博物馆公开展出的，大英博物馆2.3万件，卢浮宫3万件，集美博物馆2万件。在博物馆里而没展出的和藏在民间的还有多少可想而知。



我常想到，当维克多•雨果怒批英法两个强盗的时候，我们的清政府和大清军队在做什么？

当圆明园大火还在熊熊燃烧之时，奉命留守北京的恭亲王奕訢就全部承诺了侵略者的一切条件。不久就分别与英法、俄诸国交换了《天津条约》文本，签订了《北京条约》。这样，帝国主义列强霸占了中国的九龙半岛和北方的大片领土，勒索去1600万两白银的巨额军费赔款。由于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既保不住领土也保不住财物，我不知道我们有资格接受雨果的声援和同情吗？

还有那另一个强盗英吉利，至今对自己的强盗行径仍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连一个近年才放弃中国而加入英国藉的张某某都居高临下地指斥中国说：“中国的大博物馆里，没有外国的东西，这是我们的缺失呀！这是个标本性的东西，让我们看到，我们的文化是局现在自己的窝里头的。我们自己的观念、眼光没有打开，我们不拿别人的东西当东西。不把自己的文化放在世界文化环境中间去看待。没有对比、你怎么能体现中国文化的光辉呢。”按张某的逻辑，用坚船利炮把别国的文物抢来，放在自己的博物馆里，还以主人自居，并标榜“自己的观念、眼光打开了，拿别人的东西当东西”

这是怎么样的强盗作风和强盗逻辑呀！

他们倒不是“不拿别人的东西当东西”而是

“拿别人的东西当自己的东西”

一百多年过去了，这种强盗逻辑还在传承！呜呼哀哉！



圆明园遗址和雨果的呼唤向世界昭示一个真理：国家的富和强要同时并进，如果富而不强，就要为帝国主义列强作嫁衣裳，就要成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所以

世界永远需要

雨果的公平正义的精神

中国永远应该

不忘国耻，自强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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