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虞建华90岁生辰聚会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月19日周六,我们亲戚朋友包括老邻居等一行16人,相约卢尔公寓,庆祝我的大姐90岁生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的父母是浙江镇海人,父亲十几岁时来上海谋生,于是有了我们这家上海人。父亲酷爱京剧,写的一手好字,街坊四邻有什么文字上的需要,都请我父亲帮忙代笔。母亲嫁给父亲后生了六个孩子(只有我出生在解放后),其中老三因病夭折。大姐与我之间相差18岁,从我记事时大姐已经出嫁并生有4个孩子,最大的外甥比我小一岁。我们姐妹中唯一的男孩子我哥虞更年(排行老二)在外地读书58年毕业后分配在山东省汶上县第二中学当美术老师(他就是因为酷爱美术才考去山东上了大学,毕业后安排工作是全国统配),当时我才上小学一年级。三年自然災害期间,生活相当的艰苦,哥在山东更苦了,记得暑假他回家,带回来路上吃的干粮,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叫馍,其实是个杂粮馒头吧,颜色是墨绿色的,硬得跟石头一样,狠狠地往地上摔它都摔不碎,哥因此就吃坏了胃,人精瘦精廋的,胃里经常不舒服,医生诊断是得了肠胃神经官能症,一定是吃那个馍吃怕了!那时候巳经知道上海的生活是天堂了。为此,父亲写信给上海市人民政府信访办,要求将独子虞更年调回上海工作(当时的政策独子可调到父母身边,后来政策改为独苗才可以调回父母身边)。好像是文革前几年吧,市政府终于批准父亲的要求下了调令,哥终于调到上海南市区江南中学任美术教师。哥在山东工作放假回沪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他会吹笛子,拉二胡,拉手风琴,也会带我们去听音乐会,音乐会上有周小燕的独唱。回想起来,可能是父亲对京剧的喜爱遗传下来的艺术细胞,使得我哥、我二姐包括后来的我都有音乐爱好,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长大后当个中学音乐教师。父亲的工资每月76元,不幸的是后来父亲患了肺结核,长期病假工资打六折,家里经济开始拮据。那时,哥哥的工资除去个人生活费都寄回给家中,二姐也因此放弃师专的学业转身去当了语文代课老师挣钱养家。65年父亲去世,母亲带着我与和平姐生活,除了我哥寄来的钱,二姐婚前婚后所挣工资全部交给母亲贴补家用(二姐退休时已是小学高级教师),二姐夫工资每月126元,在60年代的上海算是比较少见的高工资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可以说,我的母亲和大姐是典型的民国时期的传统妇女,虽算不上知书达礼的档次,却勤劳、善良,俭朴、忘我,一生为他人着想。大姐结婚早孩子多经济也困难,可是她省吃俭用拼命的照顾娘家,为娘家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家中所有的大小事情,全靠大姐(我母亲是个上过几年私塾、缠过足的小脚老太)。记得小时候,去大姐家总能吃到好东西,现在想起来很惭愧,是大姐把孩子们吃的东西都省给我们吃了!当时的家风给了我一个观念:家庭和家人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珍贵的,所以,家人之间应该互相关心、互相照顾、互相谦让,家人之间应该宽人严己。现如今,我二姐已住进敬老院(大我9岁),三姐也已78岁,都是高邻老人了;只有我,算是老人中的小妹妹,所以,我寻思着无论如何要帮大姐做个90大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人说70古来稀,何况是90高龄呢!大姐是我娘家几辈人中第一个奔9的高寿老人。虽然医生已经给她带上老年痴呆的帽子,但她能较正常的与人接触交流,只是记忆中慢慢的丢失了往事中的某一块或某一个角落,记忆力明显的差了许多……于是,早早的,我就与外甥女等商量祝寿事宜,打算和平饭店摆几桌,叫上亲朋好友聚一下,大家开开心心的热闹一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然而,脑子时而清楚时而糊涂的大姐,在“祝寿”这件事上,思路非常清楚,她关照女儿,生日一定不能大做,不去饭店,在家小聚,家常便饭,吃碗寿面就行。还特地交代女儿,要做通我的思想工作。开始我想,和平饭店不去行啊,家门口近一点找个饭店也可以,总要庆祝一下吧!后来,陈培珠说母亲郑重的交代她的任务,一定要说服小阿姨,不去饭店办生日宴。俗称长姐如母,我只能尊重大姐的意愿,由她的孩子们帮她办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常生日聚会。</b></p> <p class="ql-block">尊重大姐的意愿:在家小聚,家常便饭。</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大姐与儿子、女儿合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大姐原来有四个孩子,大女儿名叫陈培培,生于1953年农历9月23日,十几岁时因耳朵里长了个血管瘤,经常头疼,虽然逃脱了69届一片红上山下乡,但被疾病折磨的苦不堪言。当时寻遍了上海的专家名医,因瘤子向内耳道生长,牵连到脑部,没有一个专家敢做手术。后来经人介绍,第四人民医院五官科有个教授主任,名字叫赵玉林,医术高超,为培培做了开颅手术,终因部位牵涉脑部,手术无法彻底根治,经常复发。1989年10月8日并发脑溢血,住进了第四人民医院,于10月14日离世,年仅36岁。培培是个相当聪明、能干的女孩子,可惜的是生不逢时,换作现在科学发达,这病完全是可以治愈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大姐与儿子、孙媳妇、曾孙女合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大姐与女儿陈培珠一家(外孙女马艳)合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大姐与女儿陈培娟一家(外孙郑怿与外孙媳妇)合影。</b></p> 老大与老幺一家。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大姐与大姐夫的外甥张慈恩合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慈恩与培培同岁,两人出生在同一个医院,生日相差一天。慈恩的亲生父亲好像是上海某厂的老板,因家里只有女儿故找了个外室想生个儿子,愿望是实现了,但苦于家里妻子太强悍儿子不敢带回去。大姐就抱回这个婴儿,给了大姐夫的姐姐领养,取名张慈恩。所以实际上大姐当时的奶水喂养了慈恩和培培两个孩子。慈恩后来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很有感恩之心,经常来看望舅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老邻居、大姐女儿的老同学胡永止,多才多艺,给大家带来欢乐无比!</b></p> 即兴表演,越剧清唱。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外孙媳妇怀孕了,家中又要添丁,喜事连连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打牌、看电视、切蛋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看似平常心,却现浓浓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大姐平时在两个女儿家轮着住,儿子经常来陪她吃饭。30年代出生的大姐,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受大姐思想影响,两个妹妹待哥哥也似待长辈一样,掏心掏肺,无所不及。60年代末,儿子去甘肃插队落户,不满40岁的大姐一夜愁白了少年头,为了不让儿子吃苦,一家人硬是省下了当时每个月定量配给的大米、猪肉、鱼、禽蛋、豆制品等,全部给哥哥带去甘肃农村。6、70年代是物资最贫乏的年代,可想而知,3个年幼的妹妹当时的生活有多艰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可以说,我们娘家和她自己家两付担子压得大姐一生生活艰难,特别是大女儿培培离开人世后,给她的打击更大,有段时间她曾经一度吃斋念佛,还住进了寺庙。但大姐还是硬靠着自己的双手吃苦耐劳,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对外,我父母双亲上代的亲戚较多,逢有大事礼尚往来,大姐从未给娘家失了面子,对内她帮忙照顾过自己夫妇俩家的外甥、姪女等,不管是大家还是她自己的小家,大姐都是贡献最大最尽心尽力的人。68年10月,我分配去崇明农场,因我是家里的老幺,母亲实在舍不得,几天后,大姐就汽车换轮船到崇明,又汽车换二等车(自行车)赶到我们连队,怕我吃不了苦要带我回家。80年2月我从农场调干回沪,那年正奉我虚岁30,女儿一周岁,便说30不做40不发,让我与女儿的生日一起做,实际上是庆祝我母女俩户口调回上海大家非常高兴。回想起那次我过生日,大姐买了很多的庆生糕团,为了不压扁点心,居然用了一辆黄鱼车,车上平放了好几个大的竹子编的圆匾,匾上放满沈大成的金团、定胜糕、寿桃、包子等,一下子提升了生日气氛,令我至今难以忘怀。我们姐妹五人中,大姐的文化最低,工作最差(70年代后期进入里弄生产组),就象《人世间》里的周秉昆,最没本事,无法给父母撑起门面和荣耀,却是一个大家庭里最朴素、最实在、最无私、牺牲最多的那个孩子。回想起大姐无私的一生,惭愧的我无以回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大姐一生为人大气、性格豪爽,年轻的时候不管在亲戚还是邻里中,威信很高。记得我们家居住的石库门房子前楼有家邻居姓單,小时候就知道單先生在香港工作,家里有红卡,每月有港币寄过来,当时1元港币可换4元人民币,很有钱。据说單先生中年去香港打拼,结果事业有成,成了大老板,文革前把8个孩子全部移去香港定居。他们家的小女儿名叫單慧珠,我们叫她阿慧,小学与我是同班同学,三年级时被父母接去香港,大学毕业后在香港做电影导演。93年市妇联组团去香港、泰国、新加坡,我作为法院系统的女干部代表参团,到香港后抽空去了她家见了她父母,下班后阿慧请我吃了顿饭。單先生的太太曹素玉比大姐大十多岁,与大姐关系非常好,大姐就叫她阿姨。按说两家经济差距悬殊,但單太看重大姐的人品,非常相信她,两人成了莫逆之交。單太在上海有亲姐妹,宁波也有同胞兄弟,但她们全家离开上海去香港定居的时候,却委托大姐全权处理房子里的全部财物,因为單太相信建华姐,晓得我大姐人穷志不短。文革中香港与上海的联系中断了十几年,改革开放后單太首次回到上海,那天我印象非常深刻,一走进我们老房子,就急着找“建华、忠品(我大姐夫)今天在吗?”担心大姐当年帮她们家处理财物事情,文革中吃轧头。香港單先生患病先过世,單太现已103岁了,经常与建华姐通电话,大姐曾经去香港看过她;前几年三个子女一起去香港旅游,顺便带上大姐又去看了一次單太,至今她们还会偶尔通个电话互相问好。2024年6月,香港阿姨的大女儿單秀珠打电话来告知:母亲于6月16日去世,享年105岁。</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在大女儿家里,生活很放松,咖啡成了她的最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大姐跟着佛友,曾经去敬老院住了几年,天天在佛堂念经,心态非常平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随着年岁大了,出现了老年痴呆的迹象,20年4月,孩子们把大姐接了回来,此后,两个女儿精心照料,脑子思路却逐渐回转。期间,2012年和2020年曾患病二次,经住院治疗后均恢复良好,特别是20年疫情期间入住普陀区人民医院,已经到了全护理的程度了,没想到大姐的生命力非常顽强,不仅好转出院,现在还可以外出散步,逛逛马路小超市等,生活质量一点不差。当然,两个女儿定时定量的饮食,丰富全面的营养与悉心照料,是她身体好转的必备条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上面的照片是在小女儿家里。早餐:5个汤圆放一根香蕉,不能多给她吃,必须控制好量。稍后,会小量供应各色水果 。</b></p> 亲人的陪伴,很温馨啊!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高兴时,稍微让她做点小动作。吃好饭,墙壁旁边站一会,体重已从90斤增加到109斤,尽量不要再胖了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时而清醒,时而糊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看着大姐过着幸福安康的晩年生活,感慨、感动之余,又平添了几分心酸;但是我们的这份心酸,大姐已经无法理解了!好在如今,她已全然没有了压力,每天过着简单轻松的生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而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已成常态,所以更想为她能做点什么?比如,90大寿……但,她大事一点不含糊,主张坚定不移,我们只能尊重她,尊重她一生的低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说来奇怪,大姐的记忆力下降好几年了,某些人某些事经常会搞糊涂,但在家里重大事件中,她的思路却从未出过偏差。比如,她唯儿子最重要,儿子结婚当天就对他们说: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你们的,甚至对新娘子说那怕是一根草,也是你们的。后来我大姐夫患肺癌7年,两个女儿尽心服侍,当时小女儿还在上班,大女儿挑了重担,为了大姐夫的“生命不息,化疗不止”,大女儿天天巡回菜场,收拢黄鳝骨头熬汤,加上虫草、西洋参、水果汁等,一日三餐侍奉到位。姐夫在化疗期间,白细胞从未低于指标线。当时在病房里,大姐夫名号是“老宁波”,医生也非常人性化,80岁了,不用忌口,由着他天天黄酒二两小酌,鱼虾蟹脚剝剝,让他身心随欲。大姐夫临终前留言:家中房产日后三个孩子平分。这话是否定了我大姐以前的“一切财产归儿子所有”的意见。想不到大姐也与时俱进了,大姐夫走后,大姐不仅同意房子三个孩子平分,还把姐夫余下的钱款包括她自己的所有,甚至工资卡全部拿出来交给了孩子们。看到这一切,我非常欣慰,这不是大姐简单的重男轻女向男女平等思想的转变,这是大姐对孩子们最大的信任,也是对两个无私的像母亲一样奉献的女儿最大的肯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又比如这次90岁生日大姐不允许操办,但口头指示寿桃寿糕可以多发点,不要遗漏了亲戚朋友,还特别提到陈震镰家的兄弟姐妹及朱卫刚的母亲与兄长等,脑子又相当清爽。外孙女马艳即刻挑担:“寿桃寿糕我包了”。于是一袋充满喜乐气氛的沈大成特产(内含寿桃、寿面、金团、定胜糕、云片糕等)被挑选出来装袋,并通过快递送到了亲戚、朋友、老邻居家中,收到的人开心无比,又非常感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外孙女马艳为外婆90岁生辰定的寿面、寿桃、寿糕等,亲戚朋友邻里邻舍的发放了将近80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偶尔叫她写写字,把家人的名字写出来,动动脑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小区里的梅花开了,她那坚韧不拔、不曲不挠、奋勇当先、自强不息的精神,就像是我大姐的品质,短短的人生: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冷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在这里,我要由衷的感谢我的外甥女们,谢谢你们!也谢谢你们的另一半!你们在精心照料、送走了患病的父亲后,又让我的大姐过上了我们这一辈甚至上几辈老人都沒过到过的幸福生活!你们用实际行动传承了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你们是下一代乃至小辈们的楷模!你们辛苦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大姐简单、家常、小聚却又不失隆重的90岁生日聚会,不仅给了我一次回忆人生的机会,而且令我更加珍惜我们的姐妹情,亲戚之间的亲人情和朋友间的友情,更深刻理解了人世间的人情与世故,愿我们亲情常在,人情永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祝大姐生日快乐!🌹🌹🌹</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