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生活之二 ……初到三丝

白云悠悠

<p class="ql-block">初到三丝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丝是大队,现在可能叫做村。五队,是我下放的生产队,原来和现在,都是叫做胡家岗。</p><p class="ql-block"> 到队上的第二天,我们在队长家吃的饭。当时队长家是一儿一女和他夫人。队长不是本地人,姓唐,队长是退伍军人,在队伍里的时候,他和妻子热恋,舍不得,硬是要退伍。退伍的时候很是风光的。后来生活越来越拮据,原有的自行车也卖掉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吃完饭后,队长和我们一起,到公社帮我们挑行李。我们三个人的东西,昨天晚上天黑路远又不熟,自己只拿了一点,今天就全在队长的肩上了。我们三人空手走那么远的路都吃力,什么也没拿。 </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队长汗流浃背,那时是一月份,寒冬腊月。队长挑着我们三人的行李,八里多路,因为东西太多太重,他不得不歇息几次,每一次歇息就要脱去一件衣服 ,等快到队上的时候,上衣全脱了。才把我们的行李挑回来。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的清早,我们已经起床了,在梳洗,一个中年男人在门外喊着“女同志,到我家吃饭去吧”。我有点愕然,很快又明白过来,是叫我们去他家吃饭。那 时我们自己的锅灶还没有砌好,就轮流在社员家吃饭,也不知道队上怎么补贴他们的,我们没有给钱。那时农闲,农村只吃两餐,那段日子饿的有点胃痛,后来也就习惯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农民的负担一直是挺重的。几年以后我在株洲带知青,有一段时间是到各个知青点检查工作,吃饭的时候,一般是大队部或者知青点吃饭,我觉得每次吃的还可以,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总是有荤菜的,肯定有猪肉。不管吃的多好,还是多差,我们每个人每餐出2毛钱,四两粮票。有时我们问,大队部这些开支怎么来的呢?大队干部总是淡淡的笑着说,大队部本身是没有钱的,全靠社员从自家带来,总之,大队部没有钱物,就要生产队送来,我那时已经下过农村,知道农民没钱。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中年男人姓伍,我们叫他伍叔,一路上客客气气的,问我们多大了,是不是县上派来的干部?我们说,我们是学生,不是干部。他又问,:“你们是大学生吗?大约二十五六岁吧?” </p><p class="ql-block"> 啊? </p><p class="ql-block"> 顿时,我们笑得滚作一团。</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才刚16岁呀,她俩也就17岁,我们是还没有毕业的初中生。 难道我们就那么出老吗?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很多社员家吃过饭,刚去的时候,我们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被贫下中农批评。特别是怕浪费粮食,万一贫下中农家的饭菜不好吃,我们骄娇二气怎么办?不过,我们这顾虑很快就打消了。队长家的儿子吃饭,那饭粒撒的,天上一半,地上一半,这我们就不怕了,没有人会说我们浪费粮食。而且,农村的饭菜很新鲜,蔬菜虽然是黑乎乎的油(后来我们知道是棉花油)炒的,我们依然吃的津津有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我们是来抢他们口粮的......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道我们是来插队落户的知青后,可能当时大家都不太懂,对我们还算关心,客气。因为队长参过军,见过世面,也很理解我们这些离家的人不容易,所以,我们到队上后,第二天就集合队上的几个壮劳力上山,帮我们砍了好多好多结结实实的柴,然后将砍下的柴撩成长短一致的柴禾,码得整整齐齐,堆了半间屋子。后来我们在乡下,没有自己砍过柴,只有一次是跟干妈上山,帮我们砍好,捆好,我们自己挑下山。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队上的人很稀奇,看我们的眼神很直接,其实也很友好,但那时我们的“男女大防”很要紧,深怕坏人不轨,所以觉得有些男青年色眯眯的,心下害怕,“咯哦得了罗?”。可是后来的相处中,才知道他们很朴实,是真心的对我们表示友好。</p><p class="ql-block"> 我在那里 两年,只有一个女知青自愿嫁给农民。其他女知青都很安全,</p><p class="ql-block"> 有时听他们议论,好像觉得女知青是“不可侵犯的”。.....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里是个世外桃源,自古没有来过军队。抗战期间,听说日本鬼子到了石门,但是没有来过这里。当然了,现在石门到这儿也只有一条公路,那时肯定是没有公路的,日本兵想来也来不了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听说这个“三丝”还有一个美丽的神话,可是直到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谁完整的把这个神话告诉我们。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千山万豁的群山中,我们这儿是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平川,放眼望去,远处山峦起伏,看不见山那边,我总是在寻找东方,我认为长沙就在山那边的东方,我时时眺望,想着我的妈妈就在那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呢?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个五队就在山脚边上了,前面大多是棉田。冬天,棉花树早已拔掉了,现在正是麦苗欢快的往上串着的时候。虽然是冬天,地里仍然是大片大片的青青的麦苗。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我们队上的南边,是二队和三队,原来叫朱家大院,解放前,朱家大院很富裕,因为有好几个很阔气的地主,整个朱家大院的人都很神气。 </p><p class="ql-block"> 而我们这个五队,叫胡家岗,没有一个地主富农,解放前是最穷的村庄,很被人瞧不起的。</p><p class="ql-block"> 然而解放后就不同了,朱家几个地主的儿子在1949年都去了台湾或者美国,留下他们的老娘就遭殃了,经常遭受批斗。在大队部,斗争地主婆。“×××,你投不投降?把手举起来”。那个地主婆只好把两只手举起来做投降状,可是时间长了,她的胳膊酸了,手就慢慢的垂下来了。 </p><p class="ql-block"> 这时大队干部突然又一声吼“×××,把手举高点”。地主婆说,“我爪(zhǎo)子酸了,抬不起来呀”——此地将“手”说是“爪子”。“不行,×××不老实,就叫她灭亡”“打倒×××”。这个地主婆经常被斗,因为其他的人都跑了,只好抓住她轮番轰炸。如此反复。这样,在我们到农村的第二年,有一次批斗会以后的第二天,发现她死在一条小溪边……脸朝着水面,似乎是被水呛死的。人们分析说,可能是淘米的时候头晕扑到水里,当然还有别的说法。 </p><p class="ql-block"> 因为她是地主婆,是阶级敌人。大队干部逼着她的儿子,挖了一个坑,黄土盖脸的掩埋了,不准用棺木。 </p><p class="ql-block"> 改开以后,她的大儿子回来了,然后带走了弟弟。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刚到队上的时候,时值冬日,尤其是刚下过雪,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山下却是阳光明媚。正是农闲时分,乡亲们在坪地摘选棉籽,就是还没有完全结桃的棉花,人工把它剥出来,还可以做质量差点的棉花。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边聊天边干活,一派悠闲温馨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我们说,这就是出工呀,太轻松了吧。 </p><p class="ql-block"> 我告诉妈妈,农村一点都不累,出工好轻松啊!妈妈说,你等着吧。果然,很快,妈妈的话就应验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什么时候才到种棉花的时候呀,冬天快快过去吧。 </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然而,我们高兴的太早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每天都累得不想动,甚至第二年的冬天也没有闲着,卷起铺盖,带着粮食到公社修水利去了,那样的苦累,比起生产队,不知要累到多少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