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知青时的吃饭故事(续)

本家秋白

<p class="ql-block">  老话说:千里当官,为了吃穿。我当知青,千里插队,却连吃饭都难。</p><p class="ql-block"> 前段时间,看到廣胜老师的美篇,说他一年有六百斤的毛粮进账,竟是惊呆了小弟的眼睛,后来一想也明白了。廣胜老师插队的地方可是黑土地,肥的流油,号称北大仓,那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宝地,和我插队的地方真是天壤之别。淮北平原,属淮河流域,十年倒有九年灾,不明白的话,听听凤阳花鼓戏也就知个大概了。土地贫瘠,沙礓盐碱地,天旱时节,许多地表泛上的盐碱,一层白色,真是疑是地上霜。雨大即涝,排水不畅,泛滥成灾是常事。有的地块种小麦就尺把高,连种子都收不回来。那有人要问,既如此为何还要种呢?那也是没有办法,计划经济,有耕种指标,是必须要落实的。</p> <p class="ql-block">  这就体现了农民的狡猾了,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小麦耕种面积够标准,收多收少那是另一回事,只要确保上交的公粮就行。留下相对好的地块种高产的红芋。淮北地区有句人人皆知的名言,“红芋饭,红芋馍,离开红芋不能活”,这可是历史总结出来的,精典!因此我每年分到的毛粮四百挂零,其中红芋干就三百上下,外加一堆鲜红芋,这些还是年成好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过去半个世纪了,还在谈这些,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告诉自己,不能忘记过去,那是青春的记录,也是成长的轨迹。孟子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也正如其所言,艰难困苦的知青岁月,我在磨砺中得到了成长!</p> <p class="ql-block">  闲言少叙,还是回到我当知青时的吃饭故事。当知青的那年冬天,麦茬红芋收获了,望着分了一大堆的红芋,我们知青都不知道怎么办,有村民告诉我们,要赶快挖个地窑放红芋,要不红芋要坏了,因为麦茬红芋不同于春红芋,生长期短,淀粉含量少,水份多,只能窖藏。闻言一惊,那也是口粮,坏了咋办?我和陈彭林,宋正富立马就在知青房西侧找个地势相对高的地方挖地窖。地窖深二米多,宽一米五左右,长二米余,窑口一侧还修了土台阶,以便上下。上面用树干和麦秸搭个窑顶,还真不错,从不漏雨。把红芋贮存在里面,可以吃到来年三月底。连带队里分的萝卜一起窑藏。后来这个地窖一直陪伴了我们好几年。</p><p class="ql-block"> 为了让麦茬红芋好吃,我也有了些窍门,那就是先把红芋晒二天,让其淀粉在光合作用下转化成糖份,这样无论蒸煮烤,都甜糯可口,诸位不妨试试。</p> <p class="ql-block">  日子就这么顺风顺水的悄然而逝。第二年午季正在抢割小麦时节,老天作怪了,连续不断的瓢泼大雨,不依不饶的连下了近二十天,没割完的麦子就泡在地里,看着麦穗上的麦粒生根发芽,真是心疼呀!无奈!更有甚者,柴火湿了烧不着,只好锅底下烧红芋干,锅里煮红芋干,又无盐味,吃红芋干味同嚼蜡,真是欲哭无泪,一言难尽。</p><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太阳。那天同组的知青出早工回来,衣服兜了十多个玉米棒,鲜嫩馋人,我立刻烧火水煮玉米棒,熟后三人风卷残云,一气吃完,意犹未尽,但还是心里美美的,总算改了点口味。我也知道此事不甚光明,赶忙就把玉米芯深深埋入粪池,以为了无痕迹。此时那两知青已经出工,我刷锅洗碗后正准备出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正当锁门时,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有大队会计,大队治保主任,二队队长,民兵排长等人,一来就围着灶台锅台转,到处翻查,还问我早上吃啥?我一看就没好事,一口回绝,没吃啥,就是红芋干。这些人见问不着啥,立即四处查找,犹如鬼子进村,我当时太心定了,早就尸骨无存,你好好翻吧!可就沒想到,宋正富藏私,放了二个玉米棒在炉灰里,想尝个烤玉米棒,直接就从炉膛里扒出来。这些人瞬间变脸,逼问我,这是啥?谁偷摘的?到这时我还不明白吗?这是有人告发了知青偷摘玉米棒,又不敢当面指证,想借我口说出来,没门!我一口咬定,是我摘得。可他们明明知道不是,遂威逼利诱,说这犯了破坏青苗罪,至少三年刑期,只要说出来就没事。</p> <p class="ql-block">  看我不理这一套,就吆喝着要绑我上公社,这时我也被逼上梁山,手拿铁锨,谁敢上!不信试试!一场大闹,双方僵持不下,大队会计没法了,只好自我解嘲,说秋后算账,扣我三十斤口粮,然后悻悻然的去大队,公社告状。沒承想,这一来倒帮我攒了些知名度。大队书记老行伍,当兵十多年,后来直说喜欢我这性格,有担当。这也是后来当我入党介绍人的起因。公社五七办陆主任还悄悄问我,不是你干的干嘛要揽自己身上?我只是一笑,无言以对。大队会计秋后算账的三十斤口粮一粒没扣。事隔三十几年后见到大队治安主任邓发财,问他当时到底咋想的?发财只是满口道歉,说那个年代就这样。罚了他三杯酒,此事作罢。</p><p class="ql-block"> 不过真没想到,为了一口吃的,竟闹了这么大一场乱子!</p> <p class="ql-block">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又一年过去了。记得那是夏天,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水,天上不停的下着瓢泼大雨,地上也不知哪里淌来的这么多水,地里种的秋粮大多被淹,红芋地里都能逮到一二斤重的鱼。等水退去,许多地块的庄稼指定颗粒无收。没办法,队里只好抢种胡萝卜,收一点是一点,倒腾出时间不误种冬小麦。</p><p class="ql-block"> 说起来,我每年的秋粮分不多,一般玉米二十多斤,黄豆二十斤以下,高粱米十多斤,这一淹全没了,就等胡萝卜度饥荒了。</p><p class="ql-block"> 十月,收获的胡萝卜分好了,小地窑好大一堆。这下可苦了我,一天三顿水煮胡萝卜,整整一个多月,吃的是满脸菜色,又无其他粮食调剂搭配。就这样一来我把一辈子的胡萝卜都吃完了,从那至今再也没胃口吃一片胡萝卜,真吃怕了!</p> <p class="ql-block">  73年冬季、74年春冬季到75年春季,我去了茨淮新河工地,吃上了大锅饭。工地的伙食比生产队不知好了多少倍,甚至有些民工就是奔着这来的。除了农村有的家常饭,还有黑白面的卷子,白面条,白面馒头,大米饭,都是吊人胃口的好饭,更难得的是管饱。菜是每天有,早饭酱豆子,中午晚上不是白菜粉丝,就是萝卜,碰到改善伙食那真叫人口水直流。</p><p class="ql-block"> 由于是国家重点工程,工程量大劳动强度也大,国家调拨了大批钱粮支持工程建设,后方会定期送来给养。所以我们民工们特别能战斗,这个战斗也包括在吃饭方面。说来好笑,我这个吃米饭长大的竟然吃不过民工们,每次只盛一碗饭就见锅底了,肚子不饱活还得照干呀。观察后才发现,民工吃米饭不嚼直接咽的,这点我自愧不如。再吃米饭时先盛半碗,吃完再盛一大碗,这才够。看来吃饭还要用上孙子兵法了。</p> <p class="ql-block">  在工地上,最盼望的是后方送给养,往往送半扇猪肉来。工地上是大锅菜,什么红烧肉,回锅肉,肉絲肉片等等一概没有,只有一锅炖肉。通常晚上收工回到工棚,地上早放好了盛满肉的黄盆,六人围坐一盆,一人二碗,一碗是酒,一碗是肉,不用筷子,一律手抓,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颇有梁山好汉遗风。酒管够,肉尽吃,猜拳行令,老虎杠子,大呼小叫,吆五喝六,一片热闹。可也奇怪,多次这样竟然无一人醉酒,好东西祭了五臟庙谁舍得出啊。这可能还有一点是兄弟情深,关键时刻照顾好了吧!</p> <p class="ql-block">  我真正吃饭舒服的是后来,有年把时间借调到县城工作,每月有补贴或者说工资,粮票,在县政府食堂就餐,那才是真正的吃饭,就像城里人一样,不过我还是知青,还是我当知青时的吃饭故事。</p> <p class="ql-block">  通过我当知青时的吃饭故事,联接了一条线,那就是在困难的情况下,坚持理想信念,坚持必胜信心,牢牢把握方向,奋勇向前,必定会迎到希望的曙光。</p> <p class="ql-block">  图片来于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