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战斗 百折不挠 开国将军乔信明（连载九）郭村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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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综合叶飞《郭村保卫战》和乔信明文集相关部分修改补充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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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进入郭村后，李长江就多次派人索要郭村。6月下旬，李长江竟向挺纵下最后通碟，限我们三天内退出郭村。我们即将情况分别电告中原局刘少奇同志和江南指挥部陈毅同志。

刘少奇同志要我们选择一个能够支持一两个星期的适当的地形位置，让顽固派进攻我们，我们自卫，造成充分政治理由，然后再由八路军与四、五支队援助我们协力侧击顽固派。

陈毅同志提出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尽量避免与两李冲突，不能避免也要尽量拖；中策是如果避免冲突或拖延不了，要打，退到吴家桥打，那里背靠长江，可以机动；下策是在郭村打，易受四面包围，态势不利，并指示派出代表到泰州谈判，以争取时间。

叶飞即派陈同生同志和调查科科长周山同志一起前往泰州。李长江却吼道:“你们是天兵天将也不过二三千人，我们鲁苏皖的部队就是豆腐渣，也有七八十大堆，也要胀破老母猪的肚皮的!”竟然把陈同生、周山扣留起来。我们不得不准备抵抗李长江的军事进攻了。

我们研究后，认为郭村地形较好，还是在郭村迎战较为有利。 陈毅同志很快来电指示，语气坚决:切不可在郭村孤军御敌，吴家桥若不好守，万不得已时则暂时退回江南，与江南部队会合，然后卷土重来。

这是陈毅第三次来电了，叶飞连夜召集挺纵和苏北特委的领导同志联席开会，后来又把团以上干部找来一起讨论，大家都同意保卫郭村。

可是陈司令员三次电示不同意固守郭村，怎么向他交代呢？叶飞沉思很久，掂量半天，下决心说:“既然大家都认为在这里打有把握，那好，就下决心在这里打。对陈司令员，我负责好了。陈司令员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他不在这里，而且他只到过吴家桥，没有到过郭村，不了解这里的地形、群众条件、敌情。我们前线指挥员了解情况，要敢于实事求是，独立负责，这才是真证的向陈司令员负责!向党负责!”

于是我们复电陈毅同志，仍然坚持保卫郭村。陈毅同志急得一面命令陶勇同志火速增援郭村，一面电告我们：他在“6月28日便衣渡江，一切候我到时再议。……”

叶飞假分身 增援陈玉生

正在这时，陈玉生来电告急。李长江准备在进攻郭村之前，企图先以四个支队解决陈玉生支队。那时，陈玉生同志的共产党员身份已是路人皆知了。陈玉生来电只能起义，否则就要给李长江吃掉了。叶飞一面报告江南指挥部，一面电告陈玉生，同意他们起义，挺纵派部队前去接应。但要保卫郭村，就很难分兵增援陈玉生；不派兵增援，陈玉生部队很可能被李长江解决，不能坐视不救。叶飞经过反复研究考虑，最后决定派出挺纵四团去增援，留下主力一团及特务营共4个营兵力守郭村。下午叶飞骑着人们熟知的白马由郭村出发，黄昏在塘头附近渡过通扬河，有意暴露他亲自率领部队去增援陈玉生。有意让李长江以为叶飞带去的是主力一团，就不敢对陈玉生动手了；入夜，叶飞却又秘密地由原路悄悄回到郭村。四团则从吴家桥地区向东急进增援陈玉生。万一郭村打起来，实际上叶飞和一团都在郭村，也不要紧。

李长江这个笨蛋果然以为叶飞率主力一团已离开郭村，郭村兵力空虚，这是攻打郭村的最好时机。因此他突然改变部署，决定先打郭村，然后再解决陈玉生部队。加上，陈同生又扣在他手里，他自以为时机到了，再也不想做那个“中间派”了。

李明扬在进攻郭村前夕避到兴化，一是不愿意亲自出马打新四军；二是留有余地，万一“副总座”出师不利，也可转圜。李长江披挂停当，就杀气腾腾地围攻郭村了。

郑少仪午夜报惊

6月27日午夜12时许，叶飞已经上床睡了，值班参谋把他叫醒说：“泰州城里出来一个女同志，一定要见你。”

叶飞赶紧起床，见到一位浑身湿透，头发滴水，穿着白色旗袍的少女。她自我介绍是颜秀五纵队政训处的政训员李欣(即郑少仪)，也是这个纵队直属队共产党秘密支部的书记。从24日起，她每天都要到泰州去观察情况，打听消息，然后报告泰州地下县委书记陈扬同志，并派人转告郭村。今天上午她到泰州后，就感到情况异常，满街是士兵买这买那，那时候的旧军队欠饷是经常的，发饷就意味着要打仗了。她赶到县委秘密联络点，县委交给她一份重要情报，是李长江围攻郭村的部署，要她找人送到郭村去。她匆匆赶到泰山寺、雨声寺等司令部找熟人打听，发现他们今天都要开赴郭村前线……等等消息。更准确的是：明天拂晓就要发起进攻。军情紧急!这位年轻的女共产党员下决心自己把情报送到郭村。天黑后，她脱下军装，换上旗袍，混出岗哨，在没有月亮的黑夜里，避开李长江部队驻扎的村庄，在田埂上东弯西转，过了七八道河汊，18里路竟然转了半夜，终于过河，遇到我军哨兵，见到了值班科长彭德清同志……

李长江要来进攻，我们是有思想准备的。现在郑少仪又弄清楚敌人的部署，和敌人发起攻击的时间，这非常重要。我们12点钟知道，12点半下命令，赶快吃饭，4点钟以前全部进入防御阵地，准备迎击敌人。郑少仪只身深夜潜来郭村送情报，使我们赢得了好几个钟头的宝贵时间，真不容易。

28日拂晓，李长江部队进攻的枪炮声果然打响了，郑少仪还酣睡末醒，她太疲劳了。

保 卫 郭 村

郭村的地形确比吴家桥好。郭村3个庄子呈三角形，挺纵确定保卫郭村以后，根据刘少奇同志固守一个星期的要求，进行了部署。

李长江为什么选择6月28日向郭村我军发动进攻呢？后查明，是6月28日韩德勤给他发出的电令。李长江对郭村的进攻，就是韩德勤反共阴谋的一个组成部分。

6月28日拂晓战斗打响后，可以看出敌军部署和郑少仪送来的情报一致。李长江部队的来势很猛。郭村西南面是旱地，一片坟包，便于敌军接近。果然，陈中柱一个纵队从那个方向猛扑过来，来势汹汹。这里我军只有一个加强连，李长江部队逼近我军阵地，子弹打到了驻在村西端的特委机关。叶飞判断这是李军主攻方向，立即命令特务营出击。在炽烈的火力掩护下，特务营一个猛烈的反冲击，将李军击溃。一小时后，特务营押着两百多俘虏胜利归来。陈才福部队从东南方向来犯，也被我军以反冲锋击退。其余各部李军气焰低落了。激战至黄昏，李军仍不死心，倾全力占了郭村外面的小庄子，再次向我军发起迸攻。在我短促反击下，歼其两个大队。

在叶飞指挥一营出击，实施短促反击的时候，乔信明命令三营和教导大队同时出击，梅营长带七连，周建平（时任三营教导员）带八连，刘特派员带九连，跳出战壕，协同一营扑向敌人，形成声势浩大的全线反击。敌人阻挡不住，全线向塘头方向溃逃。约十时左右，敌人的第一次进攻被我军彻底打碎，俘敌二百多人。接着，敌人又发动了两次攻击，均被我击退。

与此同时，乔信明指挥独立营一连采取先防御，后向敌后方出击的办法打击敌人。独立营一连不仅完成了战斗任务，还抓了一百多俘虏。这一天李军的总攻，共动用了13个支队(团)。

29日拂晓，李长江发动第二次总攻。进攻的重点改在南面，战斗开始就很激烈。据俘虏说:李长江下了死命令，要陈中柱、陈才福坚决拿下郭村，并且对部队许愿，打下郭村，放假三天。旧军队的所谓放假，就是任凭奸淫掳掠。这就更激起我军民的无比愤怒，斗志愈加旺盛。郭村人民冒着炮火直接支援战斗，年轻人偷跑到战场与战士一起作战，老奶奶送来麦饼、猪肉……。部队也打得特别顽强和勇敢。

乔信明团长亲自守在前沿阵地，指挥教导大队一队队长蒋鹤林用机枪压住敌人的火力。后来，蒋鹤林干脆跳出工事，端着机枪扫射，像切豆腐般把顽军一批一批打倒，自己却壮烈牺牲。侦察连连长吴立批带着侦察连的一个排冲出去，象钉子一样钉在前沿阵地的横坡上，阻止敌人前进。一团参谋长廖政国患疟疾，发烧40多度，躺着昏昏沉沉的，听到枪声紧密，越打越近，硬撑着爬起来，抱病带领部队出击，把李长江部队打得抱头鼠窜。激战终日，终于把李长江部队击退到离郭村二里路的王家庄。

30日李长江除白天向我攻击外，也来了个夜间袭击，自以为我们不会防备。然而夜战是我们的专长，他们的袭击自然又被我击溃。至此，乔信明已在前沿阵地上坚守了三天三夜了，敌人数次的攻击都被我们一一打败了。

正在此时，陈毅同志急电调来增援的苏皖支队，由陶勇同志率领，跨越天扬路，夜渡邵伯湖，穿过日寇封锁线，日夜兼程200里，到达了郭村西面的杨家桥、麻村一带，与我们取得了联系，并于当夜进入郭村，分担了对北面张星炳部的防御任务。这样，郭村我军增至7个营的兵力，形势有所缓和。

局部反攻

战斗的第四天，也就是7月1日，此时，指挥部接到了因路途遥远和日伪顽的封锁，皖东和江南的新四军及淮北的八路军不可能赶来增援的电报，如果旷日持久地固守待援，万一失利，后果不堪设想。叶飞和陶勇、管文蔚、韦一平、张藩、吉洛等同志开会研究。

叶飞司令员在纪念乔信明去世三十周年的文章《一生战斗，百折不挠》中回忆道：“在纵队指挥部召开的战情分析会上，信明同志根据当年抗日先遣队作战的亲身体会，建议迅速打破顽军包围局面，向南打开一个缺口。纵队领导接受了这个建议，便部署挺纵一团实施局部反攻。”

宜陵是李军的薄弱地区，容易得手，这样可与我吴家桥根据地连成一片，与邱玉权四团两个营取得直接的联系，使我军郭村部队可进可退，进出自由，可以从被动转为主动，也有利于接应陈毅率领的从江南来的援兵。

况且我们已有7个营兵力，可以抽出一定力量进行局部反攻，打破被包围的局面。遂决定由一团乔信明团长、刘先胜政委率领两个营，向扬泰线出击，趁李军后方空虚之际，直取宜陵，撕开缺口，打通与吴家桥地区的联系。

一团两个营连夜出发，插入李军后方，以坚决勇猛的动作一举攻下重镇宜陵，横归敌阵，歼灭李长江部队3个支队(团)部。

乔信明在自传中感叹：“关键要有领导指挥的正确。”他不禁想起在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在怀玉山被围时，他和众多同志主张硬冲的建议被领导否决导致最后失败的情况。

这时，陈玉生同志率部起义，在四团接应下，到达了吴家桥地区，控制了江南江北的交通要道。王澄、姚力等同志也在泰州北面的港口率领李军五支队四大队和重机枪连暴动成功，逮捕了反动的支队长陈东生，迸入郭村。这样我军兵力就相当于5个团了。不仅兵力对比发生了变化，而且打破了李长江的包围，郭村到宜陵到吴家桥连成一片，使江南部队能够顺利北上，北上之后也有了集结基地。

李长江损兵折将，头破血流，一气之下，从泰州城跑到了前线。7月2日拂晓，李长江亲率高级军官指挥部队向郭村发起猛攻。我们除留少数部队监视和抗击张星炳、颜秀五两部外，全力反击。在李长江亲自督战下，李军的攻击气焰重起，整团整营的兵力猛扑上来，逼近我军阵地。我一团一营不断反击，但一进入开阔地就遭到李军火力压制，无法前进。廖政国同志抱病上阵，带着部队冲出坷子，展开了白刃战。苏皖支队将张星炳部的迸攻击退后，由参谋长张震东率领一个营，从另一个方向向李长江部队侧击。刺刀撞击声里，李军的攻势被打垮了。

乔信明得到郭村情况紧急的消息，立即率部火速赶回郭村，上午9点，就赶到了郭村。在半路上，他们从顽军侧背猛烈进袭，打得顽军在开阔地上到处乱窜。在我军两面夹击下，顽军的总攻彻底破产了。李长江3次总攻，被歼3个团，击溃10个团，对郭村的包围被粉碎了。

有理有节

7月3日，惠浴宇同志把陈毅同志从新老洲接到郭村，纵队和特委的负责人都去迎接他。7月4日，第七天，敌人败退了， 在陈毅同志指挥下，我们的部队接着就出击到泰州城附近。我们不但保卫了郭村，而且占领了塘头等地方，直逼泰州。在陈毅同志坚持下，为照顾统一战线，没有攻克泰州。

陈毅同志派出新四军服务团团长朱克靖同志到泰州和两李谈判。李明扬也从兴化赶回收拾残局。连忙放出挺纵谈判代表陈同生、周山同志，赔礼道歉，派专使陪送回挺纵。陈毅同志又应李明扬要求，释放李军俘虏700余人，发还部分缴获枪支，再次表明新四军的诚意;并要求李明扬团结抗日，如果将来韩德勤迸攻新四军时，两李应保持中立。李明扬对此一一答应。

部队出击之后，陈毅同志写好一首歌词，题名《保卫郭村》 笔名：绛夫。

六月二十八。炮火沸腾，

顽固派十路进攻包围郭村，

想断绝人民的生命，

想歼灭抗战的孤军。

顽固派三次总进攻，

冲不破军民合作的血肉长城。

顽固派反动的大“扫荡”，

激起了反共营垒的起义革命。

孤军怒吼了，转守为攻，

顽固派被打得豕突狼奔。

孤军英勇，领导坚强，

是胜利的核心。

军民团结，友军起义，

是胜利的保证。

反共阴谋。又被粉碎，

日寇胆落，汪派震惊。

我们保卫了郭村，

创造了苏北的光明。

我们保卫了郭村，

我们更要大无畏的前进，

前进，前进。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