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

雨和

　　自从两年前购置了一处大山环抱的高层住宅，每次出入都有一个六分钟的坡路。暑往寒来，下坡时倒是不知觉劳累，上坡时孙女愁的不想走，我也不想走。她马上要上小学了，整整六年呢，没有直通公交车。几分钟路程，天天打的、等车、迟到都是问题。

几番思想波动，决定学车。学车就要买车，如骑马却没马就变成空话一样。买车就得熟悉车，否则如买衣服一样，不合适被丢弃，那变成浪费。因为不熟悉此门道，因咨询一事还被闹了笑柄。

有个三轮车师傅，近年因我修建独院，经常请他拉货。去年装修期间夫妻俩又七拐八转给我做地板美缝，于是随意请教他这方面的问题。三轮车师傅一边忙活手里的活，一边侧头斜视我：“你就连这个害不哈（不懂之意一一陕北方言），你大概没念书？！”

“哦，小时候家里光景不好，好像没上过学。”我就勢回复他。

“我小学还上了三年，真的比你强。”用他小的不能再小的眼睛又飘了我一眼后，挤了挤他那厚重不灵活的眼帘继续干活。看着他一脸的真诚，我无话可说。

他终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再没有问的必要。

我要的车既不能受驾照的约束，也要考虑停车便利、充电方便、安全系数高、能有力爬坡。所以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做主。以后，我一上公路就观察过往的各类车辆，终于有了答案。

我的车不是高档的宝马、路虎 、 奔驰 、本田 、丰田，更不是最次的起亚K2、大众宝来、现代瑞纳、本田CRV。说起来有些寒碜。虽然各方面符合了我的购买标准。说白了是个自行车，好听点是个电动自行车，再虚伪点就是个电动摩托，因为商家蒙混车管站的条条框框，不得不在摩托车的两边做了两个扬竿子脚踏。

可就这个电瓶车对我而言，那真是猛于虎也。我十几岁骑过自行车，还是父亲怕我路上出事，每天手把手教我在自家土院子里转悠，半年后才让上路。如今推摩托都是难题，不要说敢下抓骑它了。生怕一不留神 “嗡”一声跑了，那比会飞的老虎危险，横冲直撞，很不得了。想一想，后背就拔凉。但是不买不行，买了胆寒，一段时间放在心上，成了难啃的骨头。

无奈之下，买好请邻居骑回来安置在客厅，就这么见天看着它精致的外观，漂亮的红色，既爱又发愁。自己已是一把年纪，学艺也超时，越想越怕，越怕越不敢动它。孙女隔三差五，不识时务地摇旗呐喊：奶奶，能不能带我兜风？

每每此时，心焦如焚。心想： 这个风可不好兜呀，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奶奶我可知道这个玩意不好惹。

情急之下想起毛岸英对付美国佬的话。于是调整心态，整出一套方案：先从心里藐视它，而后再接触它，最后控制它。

于是稍有空闲就趴在窗户上看路上过往的车辆。看见有骑电瓶车路过的人，那个羡慕、赞美真是打心里来的。即使开飞机的机长也不如她们水平高，不要说开宝马、驾驶奔驰车的。

大概整整过了一个多月，老师通知小学一年级第二天开始报名，才在孙女的再三纠缠下，慢慢试着走到跟前，钥匙随着开关的转动，瞬间，那个警报声没命地吼叫，吓得我不知该咋办？气的人一噗榻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反应。

突然间想到商家好像告诉过我，机关在钥匙上。一关刚过，一关又到。刚关闭完警报，好不容易把车头摆正，准备前行时，车的后腿又不动了。又舞弄半天钥匙，车的前后腿终于都会动了。一直到楼下，也没有想的那么难推，有了故事《小马过河》的安全感……

来在对面小区那不到十米见方的活动场所，终于开启了不可思议的老年人冒险学车。

骑上去，钥匙打开，左手握把，右手握把，前行。呜一一前冲了。呀，这大概就是开车如骑老虎的传说，真是不骑不知道，一骑吓十跳，何止一跳。许多事自己亲自感受了，才知道其中的真实。看来《小马过河》的故事，不像是万无一失的安全，还是有险情的。

右手赶紧握紧刹车，当时不懂右面是刹前轮，再转右把手加油前行，提前转弯，还是不能如愿驾驭这只猛虎。只能谨慎直来直去行走，刹车紧紧不敢松手，舌头不由地舔舐着口唇，缓解恐惧，这真是平生第一次因紧张出现的下意识状态。

我如此这般尝试三次后，停下来，关闭油门。一边暂作休息，一边寻思这个庞然大物 ，琢磨双手握把的力度是否不能太猛，要柔和。老子说“柔能克刚”么，眼下这只铁老虎如此刚猛，用在这儿也应该合适。尤其要用在右手方面的加油把手， 一定要柔和稳妥。我一边自顾自地寻思，一边嘱咐孙女离远一点儿。

就这样三次后，推车回家路上，一边推一边仍在琢磨它的适宜程度。第二天孙子闹腾要骑它去报名。

等骑到十字路口，又害怕了。抱怨公路怎么能有十字路口呢？害的我不敢骑过去。如小时候遇到难题不会做，抱怨题里面的人不好好走直路，半路上出去又返回吃饱撑得。抱怨归抱怨，十字还是要过的。站了半天，只能用笨办法。先把车子停下，娃娃抱下车安置在安全地带，然后把车子推过去，然后再过来把娃领回去骑上。

路人好奇、笑我，我也笑我，但一点儿不好奇，心想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样过了几次后，看见人家骑电瓶车的都是直接过十字。于是我开始模仿，瞅着左右没行驶车时，按照自己的行车路线轻轻松松穿过马路就行了，其他无需考虑。原来也不是难事。如岁月的车辙，真正迈不过去的是自己的心坎，而不是路障。

半生不熟的骑了几天后，一次车行半路又不能启动了，反复加油，连推带走一段路后才糊里糊涂又正常。这样的次数多了才弄明白，原来左手握住刹车的手要一收一放，与右手加油在瞬间同时进行，这样又闯过一个难关。

几天后总感觉自己刹车哪里不对劲，因为一刹车，身体不由后仰。老公说，左手后刹稳，右手前刹蒙。才豁然开朗，想起年轻时候骑自行车的情节 ，这是一个道理。突然明白不就是个电瓶自行车么，一天天忘乎所以的，好像买了个飞机那么复杂！

前后一捋学车经历，才知是年龄热的祸，年龄大了，胆子小了，想的多了，难题就多了。本来简单的事，变成复杂的事了。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后来感觉这电老虎，不再给我翘尾巴了，扎势了，而且慢慢顺服了。至此，对它恐惧的一系列心魔也逐渐被一一克服。十多天后，感觉它就是我的坐骑，我是它的主宰。我们和谐共处，一路顺风。孙子朴儿也开心极了，领略了驾驶者克风的相对阻力后，风驰电掣的那个爽，她想玩抖风不再是稀奇的事了。

　　任何事情总是两面性，当我骑了两个月后，两腿走路开始有点飘然不给力，腰椎有点别扭，才明白许多事是一个理。好酒好肉能吃出人命，粗茶淡饭能长命百岁。于是乎把接送孩子的路分成两节，一节步行一节骑它，停车便利，不需要专门找停车场，随便给那儿一放，没人惦记偷，也没人罚款。有时早上去学校来回步行，下午接时来回骑它，一切安排，自由选择。

为自己的小聪明有时沾沾自喜，尤其是选车的英明决断，所以才有现在的元亨利通。

写于2022.1.22

作者简介 刘玉花 曾用名 张巧玲 笔名： 雨和 雨荷 中国散文诗协会会员 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 延安市作协会员

曾在人民互联网电视.文化 《西北信息报》《南方文学》《陕西文学界》《散文选刊》《陕西市政》等刊物。

安静是我的天性使然，爱简单饮食，简单交往。偶尔随性涂画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