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人日

心羽

记得第一次走进草堂，是一个梅花飘香的日子。碰巧诗史堂前的梅园正在拍摄一出古装戏，空旷的长廊，女角一袭嫩绿的衣衫，宽大的水袖衬托出袅娜的身姿，在回廊的廊柱间摇曳。而廊外前前后后深深浅浅的梅花，开得似锦如绮，云蒸霞蔚。那次第，仿佛是时空错位，不知今夕何夕。有了这样的经验，走进草堂，我总愿意徜徉在这移步换景的回廊之间，静静地体味那花木繁茂、游人如织背后的寂寞，以及寂寞深处挥之不去的悠悠思绪萦怀。这片土地，曾被落红呵护，曾被丹青点染，曾被诗情熏陶，曾被老酒浸泡，仿佛是心有灵犀，如此疏松而肥沃，格外敏感而细腻。经过千年的花开花落，人世间走过多少匆匆过客？又曾有多少人来到这里，寻访那芳尘，追随那吟魂？

——《草堂，远去的诗意》

自许寒微亲少陵，怜其迂阔任其真。

客中岁月消诗酒，世上疮痍寄爱憎。

儒子问天宁有道，书生扫地一斯文。

浣溪仿佛当年景，人日梅花第几层。

1996年习作

我国传统旧俗把阴历正月初七定为人日。杜甫流寓成都之时，好友高适任蜀州刺史，常常资助杜甫。上元二年（761）人日这天，高适写下《人日寄杜二拾遗》一诗寄送杜甫。九年后，也在人日这天，在湖湘一带漂泊的杜甫偶然翻检到这首诗。此时高适已不在人世，杜甫痛感人事变迁，故旧零落，写下了《追酬故高蜀州人日见寄》一诗。自此，高杜友谊和人日唱和的故事传为文坛佳话。清咸丰四年（1854）年初，时任四川学政的何绍基在果州（今南充）主考竣事后，返回成都，特意宿于郊外，待到正月初七人日，才到草堂题就一联：“锦水春风公占却，草堂人日我归来。”隐隐有以杜甫后来者自许之意。何绍基在草堂题写此联之后，文人骚客竞相效仿，每年人日便云集草堂，挥毫吟诗，瞻拜杜甫，寻梅踏春。久而久之，演变为成都独特的“人日游草堂”的地方风俗。1996年，杜甫草堂恢复人日游草堂雅集，延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