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伴随星光日月逐渐淡去的记忆长河中,童年发小幼时玩伴曾经流连玩耍的那山、那坡、那个工厂时常闯入梦乡,一丝丝一缕缕如梦如幻,温馨浪漫。醒来不知不觉泪花蕴湿眼角,陡增留恋与感慨……</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20px;"> 位于西南边陲云南滇中腹地,零星分布于楚雄东瓜镇的工厂院校科研站所,严格说来属于</b><b style="font-size:20px;">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国家“大三线”云南省‘新三线’规划</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inherit;">布局建设,人力资源机械设备师资力量依托外省或内地发达地区援建、易地迁建,大多为白手起家创建成立的州县级布点工矿企业。</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20px;"> </span><b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20px;">从初期上海医生浙江技工东北司机河南模铸四川钳工以及本州少数民族工人</b><b style="font-size:20px;">到后来伴随知青</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inherit;">返城浪潮进入工厂的“青工”云集,大半个世纪以来,把个地处滇缅公路主干道旁,距离州府(楚雄彝族自治州)七公里,过去属于农耕区域拥有大部茅草荒山的‘东瓜’山头,逐步转变成为一个工矿林立企业重多外来人口密集,热闹非凡的‘沸腾的群山’。</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20px;"> </span><b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20px;">小企业大社会,</b><b style="font-size:20px;">时代特征显著,</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inherit;">大多厂矿兼具如今社区大部分社会化服务功能。医务室、保卫科、小卖部、大食堂、小餐馆、托儿所、幼儿园、小学中学应有尽有。其中最有代表性规模性的,应该就是工矿企业自办的学校了。为解决职工子女上学读书的后顾之忧,但凡有条件的工矿单位都设置有学前班(托儿所)、小学甚至初中教育,一般统称为职工子弟学校。</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这样的学校,学生是工厂职工子女,教师则是从工厂内文化水平稍高的职工或下乡返城招工进入工厂的“知青”构成,按照国家统一规范课本课程开展教学。我和发小玩伴们孩提时代的启蒙教育,就是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学校完成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font-size:20px;"> 化肥厂子弟小学建立在职工生活区,处于半山腰位置,</b><b style="font-size:20px;">中间一个小型运动场左右两边各连接一幢土基平房,分别设置一至五年级教室及教师办公室。一节悬挂在屋檐下带法兰盘的大直径钢管定时敲响充当上下课铃声,煤渣铺就的运动场设置少年篮球架和一个用于跳远跳高用途的长方形沙坑,若干年后逐步改扩建为有围墙有看台的灯光球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位于运动场右边教室后面的小套院内设置有托儿所,一座十字型布置两米五左右高处设置平台围栏,一把楼梯上三个滑道滑下的铁制滑梯,成为我们少儿时期最‘忠实’的大型玩伴。托儿所大概十来个孩子吧,早送晚接,午饭(也就是一碗连汤饭)自带。一律睡淡蓝色油漆带栏杆的小床,照看孩子的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奶奶。</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一位花白头发四川口音的老奶奶一会高声叫骂一会慈眉善目依稀还有些印象:初冬小院温暖阳光下小凳上坐着小小的我,兴许是烦我乱跑乱跳的缘故吧,老奶奶脱去了我的一只鞋直接拿走。时间长了屁股疼了,我试探着试探着伸出光脚丫踩在煤渣铺就的地面慢慢站起来,一阵阵的刺痛感慢慢传遍稚嫩的小脚掌,无奈只得缩回脚卻卻地坐回小凳,一次次的尝试总是伴随一次次的失败告终。心情越来越沮丧的我只能看着身边几个小子东跑西颠的打打闹闹,眼巴巴看着铁门栏杆外疯跑疯跳大声喊叫着过路的孩子……不知为何,童年为数不多的酸涩回忆至今仍珍藏于脑海,记忆尤其深刻。</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二</b></p><h5><b style="font-size:20px;"> 化肥厂核心设备的高炉,在当时的孩子眼里那可是威武霸气的存在,几层楼高,下方上圆布置,周围连接着水电气各种粗粗大大的管道。一个梯型料斗内装满配方比例称重的原料矿石,顺着高高的轨道由钢绳牵引着在最高处翻身“轰隆隆”倒入冶炼炉,机器震耳的轰鸣声与投料下炉腾起的浓烟交织在一起久久不愿散去,旁边几个高耸的烟囱争先恐后般冒出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其实也是那个计划经济年代厂矿机器轰鸣,工人热火朝天工作的标准影像。</b></h5><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高炉下部的观察孔里耀眼的火焰喷涌而出,炉前工人必须用墨镜才能观察到高炉炉膛内部的燃烧情况。高温冶炼后呈橘红色仿佛液体状的矿水自出料口欢腾着流淌出来,瞬间被循环高压水冲刷激变成细碎的颗粒由高至低顺着激流滑道进入沉淀池,慢慢的,沉淀池内就聚集起高高的、亮晶晶的‘料子’小山了。</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三</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滚烫循环热水流入沉淀池的‘料子’被移动行车爪斗一斗斗提起滤尽余水卸入料斗,经皮带运输机输送进入球磨车间先行烘干水份,在一段大直径长尺寸“轰轰隆隆”旋转着的园形球磨滚筒螺旋槽内被反反复复依次落下的大铁球捶打撞击下,‘料子’被进一步粉碎,经加料、检验工序完成后变成泛着一丝丝浅蓝色类似成品水泥状的细粉‘钙镁磷肥’。装袋称重进入仓库堆码后的成品,依然还有着二三十度的温暖。</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只是,整个工作环境肯定就是灰飞尘扬满目飘灰的所在了。工人们用平板铁推车推拉着成品大踏步在仓库里整齐堆码,另一拨工人则忙着给停在装货口的大卡车装运成品袋装‘钙镁磷肥’,他们戴着连肩帽子,穿着厚重的劳动布工作服,一身灰一身汗,脸庞、眉毛沾染白灰,一个班下来完全就成为一个个白多黑少的‘灰人’了。</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四</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厂区内山坡上,一幢相比其他建筑稍显扁平的青砖平房,宽大玻璃窗两边竖立着一排排木制铁制工具柜,两扇左右平推的大铁门精致漂亮,有明显的手工制作痕迹,右侧门上设置了一个轻巧的,同样是铁制的小门。门内左右依次整齐摆放着小号中号机床、牛头刨床、平头铣床以及大小型号钻床,居中设置一座胶皮轮子可移动挂手拉葫芦的龙门吊架。右侧靠后位置布置了一台大型号机床,据说是从社会主义阵营国家朝鲜进口专门加工超大工件,它大大的三角夹头居然要使用到链条葫芦才能吊运换装,进刀箱直接采用电钮驱动(童年的我常常把它当做电动小车玩耍),它长长的,霸气地摆放着,几乎占据了房间内三分之一的位置。它的对面,排列着几台电焊机,靠窗位置固定放置了氧气瓶,间隔摆放着老式的乙炔发生器(在密闭的筒中铁筐内放置块状‘煤石’加入一定量的水反应后取得乙炔气体),墙上挂着氧气管氧气切割焊枪,靠墙位置设置着几台大小型号的砂轮机。地上、墙边、设备旁零散的堆放着泛着金属光泽大小不一长长短短的成品,半成品加工件上、毛坯件上压着沾满油腻手指印的加工图纸,铁板圆钢、钢板铁管随处可见。</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在高高悬挂着的大瓦数水银灯宽大的圆形灯罩下,断断续续刺眼的电弧焊强光凸显出人的影物的景夸张的投射在白墙上光怪陆离,氧焊焊接切割散发出钢铁融化后略带那么一点点腥甜间或废黄油机油燃烧后的一阵阵或浓或淡的青烟伴随着糊焦味袅袅升起。机床刨床钻床合金刀具切割下来或短或长或片状或线状混合着机油肥皂水味的亮闪闪的铁屑们,纷纷划出一道道漂亮的有规律的抛物线,争先恐后般落入设备下的接屑盘,一圈圈一片片缠绕在一起。砂轮机研磨工件飞溅出一串串金黄色耀眼的火星像极了传说中的慧星尾巴,它们尽力的飞舞着跳跃着恣意纷飞……</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满耳机器轰鸣、电弧呲呲啦啦、人与人大声说话的声音、铁与铁撞击的叮叮当当以及大锤的沉闷小锤的清脆音响此起彼伏,空气中飞舞着各式各样的细小微粒夹杂着铁的腥、皮革橡胶棉布燃烧后留下的糊臭、间或还弥漫着劣质烟草呛人烟味以及乙炔未完全燃烧后特有的臭鸡蛋味,时不时的你还能闻到大号搪瓷缸沏出的细碎末级茶叶的些许清香。当然,你还能嗅到的,肯定还有人体散发出的咸腥汗味。</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b><b style="font-size:20px;">这,就是当年父亲工厂机修车间的厂房,也是父亲辛辛苦苦养家,差不多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我的老父亲,机修车间党支部书记,共和国老兵。一九五三年应征入伍,参加过云南滇西片区边境清剿余匪勘边保卫工作,共产党员、上士老班长。五八年转业,响应国家号召来到杂草丛生的荒山头上,白手起家参与建设楚雄州化肥厂,一位名副其实的‘老兵’、车钳洗刨焊技术精湛的‘老工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工厂里有许多的知青,当地习惯称之为‘青工’。进入工厂后从头学起,基本上都是分配给各工种的老师傅当徒弟。作为‘老工人’的父亲就连续带过好几批次本地或上海的‘青工’徒弟,上海童装巧克力咖啡茶大白兔奶糖等‘时髦’东西也是在那个时候见识到的。机修车间车钳洗刨焊切割加工零部件,负责的是整个工厂大大小小设备的检维修。</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曾经,高炉前、铁匠房、翻砂车间、刨床钻床电焊机前、行车下机床上、震耳欲聋的球磨车间飞尘里循环水池旁,留下过我探知的脚步、凝神的目光、好奇的身影。</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五</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翻砂车间、铁匠房及补胎房应该是我最感兴趣的地方了,胡子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东北老师傅带领一帮中青年知青‘徒子徒孙’们,拿着小铲子小勺子小钩子小管子整天在玩弄‘砂子’模具。红红的铁水、铝水、铜水顺着模具小孔倒进去,冷却后把砂子一点点小心翼翼去除后,神奇般变幻成一个个机械毛坯模具工件,进一步精加工就变成一件件泛着金属光泽的设备零件。还记得缠着老师傅忙里偷闲用铝材给我翻砂制作了一个铝制的轻轻巧巧爱不释手的,男孩标配U型弹弓叉。</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铁匠房又是另外一番景像,火红的炉子永远泛着炽热的桔色的光芒,烧得通红的铁条铁块放在气锤或砧子上,伴随着电动气锤‘噗呲噗呲啪啪啪’的响声,反复锤打后曾经坚硬无比的大铁块瞬间秒变泥巴块,只能顺从铁匠师傅的意愿,方圆随意了。旁边的砧子上使小锤的师傅轻敲通红铁条的同时引导着徒弟大锤的落锤点,‘叮叮当,当当叮’的声音此起彼伏,随着声音嘣出的铁花四散飞溅,长长短短晶莹剔透,宛如流星雨一般,漂亮极了。当年大师傅刘铁匠还有一段故事在工厂流传:和上海知青打赌,一块老式上海表表盘中心玻盖点上一大滴蓝色的墨水放在气锤下方墩子正中央,一张白纸用黄油沾在电动气锤的平面锤头上,电锤启动砸坏手表为输照价赔偿,锤头不碰到手表白纸沾蓝墨水为胜。刘铁匠操作电锤,三锤以内决定胜负。据在场的老父亲说结果手表完好无损,白纸上沾上了蓝色的墨水印迹……毫厘之间的距离,一荣俱荣一毁尽毁的声誉串联起难辨真假近乎传奇般的故事,宣扬的其实还是一个对待工作精益求精的工厂‘大工匠’精神。(多年以后的今天,在一部宣扬钢铁工人艰苦创业的电视剧里看到这样的桥段,电视机前的我会心一笑,继而浮想联翩)</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补胎房里明亮灯光下,瘦高个的秦师傅身上系着皮围裙,面前放着香蕉水左手拿车内胎右手持锉刀正在补胎。高炉车间大概有五六十辆铁推车,那是运送矿石、焦炭的专用工具。一天三班下来推车轴承车胎磨损极大,一师傅俩徒弟又是换轴承又是补胎打气的,忙得不亦乐乎……</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个年代的工厂没有什么高大的围墙,管理上也不是太严格,我们孩子进出厂区基本不大受限制。曾经一度发展成双职工家庭小孩没人带的话甚至能带到岗位上去,直到一起刚会走路的小孩子在厂区黄磷仓库门口被卸货卡车倒车碾压悲剧发生后,保卫科厂大门出入检查才开始认真起来。却也难不倒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软磨硬泡加找准时机钻空子,实在不行,换个位置嘛,翻围墙也不是不行哦。</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高炉停产了,我们捣乱的机会来了。一帮小子来到山顶上的堆矿场,将一辆又一辆运矿石的铁制手推车连接起来,大多六七台车一串,一般在倒数第二辆车轴中间捆绑一根钢管充当刹车。每辆车上站一人掌握方向,协调一致顺着厂区往下的缓坡冲下去,越来越快的速度让我们忘乎所以大喊大叫,忘乎所以的结果往往是人仰马翻。可惜好景不长,隔天早晨补胎房师傅上班发现那么多的手推车横七竖八堆积在它们不该出现的地方‘堵塞交通’,实在想不明白又是谁家的兔崽子搞的事,随后一根长长的钢绳串起一连串车轮,一把大大的铁锁直接了当的,断了我们的‘念想’。</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工厂的循环水池给我们提供了得天独厚游泳泡澡的条件,只要高炉不停不管天气冷热,三四个循环水池的水温总有适合你的。十来岁的孩子你要说还没有学会‘洗澡’游泳🏊🏻的话,那可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要下水学洗澡的标准配置嘛,首先你得想办法‘搞’到两条红领巾,继而软磨硬泡般央求会做衣服的同学家妈给你用缝纫机做一条在右侧边系着两条带子的‘游泳裤’。有了这样游泳裤你就有了可以学游泳的‘资质’啦,否则你总是穿个妈妈手工缝制的花短裤下水,小伙伴们随时都会起哄,笑话你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顺着高炉高温循环水流下的‘料子’进入各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小池子里,底部只留下浅浅一层蓝白色的细碎‘料子’了,其实那个‘料子’沾在身体上感觉还是痒得受不了的,大人退避三舍,小孩也没那么多讲究,痒就挠呗,直至太痒了换个水温低点的继续下去也不是个事,这就是‘泡澡’。</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游泳又是另外一番景像,几个小池子中间一个大概有二十多米见方,七八米深的大池子,一头连接大管道从山下一公里左右的小河中源源不断的抽运水到池中,另一边三台水泵交换着往高炉方向供应高压水流。这个大水池,当年就是我们学游泳的地方了,也不只是我们,星期天或夏天傍晚各个工厂凡是有循环水池的地方,男女青工们也是来得最多的。他(她)们穿着长长短短、花花绿绿的泳装站在高高的水泵管道上竟相比赛跳水、水池里各式各样的泳姿看得我们小伙伴眼花缭乱,孩子眼里,那也是当年一道难得的“靓丽”风景线。不会游泳的小孩子在旁边小池子里泡着澡当观众哇哇哇叫着,为青工们大孩子们的比赛叫好……不经意间,几个大孩子挤挤眼,突然四脚四手抓住一个靠近大池边看热闹的小孩想都不想直接丟入大池,把个小的吓得依哩哇啦鬼喊鬼叫,继而只能手脚并用在水上水下拼了命的一个劲的扑腾,大孩子们却不甚在意。直到水池中的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开始渐渐沉落,几个大孩子几个猛子扎下去,把个小的‘捞’上来,放在池边平台上又自顾自下水去了。小的呢,哇啦哇啦吐尽肚里呛的水,回过神来惊恐万分……可是也怪,就是这么个小的,第二天还是死乞白赖屁颠屁颠央求着大哥哥还要带他来。就这样,几次下来,他居然能在深水池里扑腾了,虽然姿势特难看,扑腾去扑腾来的就是个狗刨式。但人家就能在小伙伴面前叉起腰指着其他小屁孩骄傲的宣布:我会‘洗澡’啦!你还别不服气,你下去试试?我,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被迫’‘学会’游泳的。几年过后,轮到我们往池子里‘丟’小孩也就成为‘顺理成章’的‘惯例’了,现在想想真后怕。放在现在,就是借你俩‘豹子胆’吧,你,敢吗?</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学校校园内夏季正午阳光下同学发小玩伴路过你的教室窗外,一声口哨加一个不经意的右手食指中指上下翻腾那么几下的手势,不用言语彼此心领神会,你只需回应他一个眼神,他是在约你下课后‘洗澡’游泳🏊🏻啦。你呢,心思早就不在课堂上,心急火燎的盼望着下课的铃声早点响起……</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那个时候,几乎家家都有三四个甚至五六个孩子,忙于生计的父母根本照管不过来,往往都是大的带着小的,相差个三五岁的哥仨哥俩在一起玩耍惹点小祸是平常事。当然,前提是不能回家告状,否则,哼哼,下次出来没你份,不带你玩啦。</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穿梭于车间经常跟踪野猫的我们,循着野猫踪迹偶然发现个好玩地方大车间包材库房,也算是物超所值了。工厂内用于包装‘普钙’肥料的草袋子整齐堆放在高高的大车间仓库里,平时车间内的大铁门总是锁上的。夜幕降临后几个小伙伴先用弹弓把大车间窗玻璃打碎几块,叠罗汉般先把一个孩子送上去,他再把捆绑在窗框上打接的绳子悄没声的放下来大家爬上去进入仓库。那么多的草袋子完全是搭建‘宫殿’的好材料啊,一番手忙脚乱的忙乱后,大家分别在各自‘隐蔽部’内昏昏然睡了过去。</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仓库里一窝一窝的野猫众多,伙伴们费尽力气就是逮不到,终于,一只老猫带四只小猫见到我们慌不择路遁入阴沟,机会来了岂容错过,两边出口堵上,一头点火猛扇浓烟进沟,一头设置一个大麻袋,浓烟把个猫儿熏得死去活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般乖乖就范。小伙伴们一人一只带回去拴起,瞒着爸妈,给小崽子好吃好喝偷偷的小心伺候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可惜,俩星期不到,都跑了。这才让大家意识到,野猫,它真就是个野生动物,真的养不家的。</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七</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发小玩伴们的童年闲暇时光寒暑假期户外活动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我们的父亲(母亲)工厂为半径开展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发小的爸爸,化肥厂的党委书记是一名从朝鲜战场退役下来的空军飞行员,浓眉大眼黑黑胖胖的。在他家里,发小指着镜框里父亲在战斗机旁全副武装英俊潇洒的留影照片骄傲自豪。在工厂里转业退役军人很吃香,工厂也是准军事化管理;作息时间广播吹军号、《我是一个兵》、《学习雷锋好榜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咱们工人有力量》、《长征组歌》大人小孩耳熟能详;一段时期食堂内横七竖八拉起的铁线上贴满各种颜色纸张的大字报铺天盖地我们肆意穿行其间躲猫猫;隔三差五职工大会上从包着红绸布的台式话筒里传出高音喇叭播放的批斗声口号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完全就是特定时间段历史条件下工矿企业鲜活景像。</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近水楼台先得月,平常其他孩子稀奇的滚铁环、滑轮车、独轮车、用一小段钢管鋸口制作加鞭炮的小‘火枪’、用推车幅条磨尖制作的专门叉田鸡的叉子得心应手、幅条帽锡堵口大号铁钉配橡皮胶条制作加火柴头绑上布条固定方向丢入空中落地就会爆响的‘落地响’、球磨车间报废的铁球正好用做我们锻炼身体的‘铅球’、缠着父亲用黄铜在机床上车制的‘得镙’出尽风头、废旧轴承上敲下的大小钢珠晶晶亮亮现成的‘弹子’玩具弹弓‘子弹’、单车链条八个一串用铁线连接起来的火柴头枪一扣一响等等对我们来说,只要你动动脑筋用心搜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一些工厂边角废料成为我们动手动脑制作玩具的主要材料,常常为之费心费力乐此不疲。</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其时,东瓜山头厂矿企业重多,同学发小分布各厂各企业之间相隔并不远,同学发小们父母工厂单位东家吃西家住,孩子偶尔不回家爹妈基本习以为常司空见惯,同学们‘惹祸’了或期末考试考砸了,相互家庭‘避难’‘串门’为的是躲避老爸老妈一顿轮番‘碾压’。吃什么对我们孩子来说不在乎,管饱就成,在哪家也不过是多一双筷子一个碗的事情。</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父母忙于工作养家糊口,也没有更多时间更多精力‘修理’我们,‘东游西逛’的日子半大小子们‘打发’了现在想来其实是珍贵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其实也不完全似当年父母口中经常唠叨的不好好学习一点益处也没有的‘不务正业’的一个个小顽童小土匪,闲暇之余的瞎逛,也让我们用眼用脑直观感知认知了父母工厂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林业局二车队天天从林区拉回又转运出去的大木头让我们充分发挥想象,惊叹这‘颗’大树在砍伐之前该得有多大多高,汽车修理大院里晓得了什么是‘发动机’什么是‘樘缸’什么是‘活塞’和火花塞;轴承厂知道钢筋是怎么秒变钢珠的什么是热处理轴承是怎么装配的;磷肥厂保卫科看到‘吓唬’小孩呆头呆脑老掉牙的‘左轮手枪’引得我们哈哈大笑,气得长着一双左右眼,感觉只能用一只眼睛瞪着你经常到家里串门子的老爸的好朋友刘老头,在我们的笑声里左右摆弄继而唠唠叨叨直接质疑那破枪和他相比到底‘谁’的‘年龄大’究竟还能不能听个响动;城区边上韩家坟三岔路口处围墙里杂草丛中一辆锈迹斑斑零件被拆得七七八八,应该是抗战时期遗留下来报废了的美式坦克能让小伙伴们充分发挥想象力‘咚咚咚’‘哒哒哒’钻进钻出疯玩一下午;内燃机厂看到一块块厚重的铁板是怎样一步步经过卷板机电焊加工变圆变粗成为一个个或立或卧的‘天大地大’的盛水盛油的大罐罐;煤田地质队初步知道野外钻井勘探找矿是怎么回事;氮肥厂氮气收集原料居然主要来自于空气,普通气球灌满氢气一放手马上起飞急得我们上蹿下跳;化机厂瞬间能将糖水硬化的‘冷气’能凝固加工铝茶壶里带糖带鸡蛋的土‘冰激凌’让你解暑降温,只是家里的鸡蛋冰糖不是随时都有,大部分都是用‘糖精’来代替也不懂是什么工业级还是食品级的,管它,有甜味就成;柠檬酸厂生产的柠檬酸加水能酸掉下巴,夏天用来拌凉米线口感超级棒;磷肥厂黄磷仓库里的大块硫黄如果遭遇一个小小的烟头落下就会慢慢‘自燃’冒出呛死人的滚滚黄烟;建筑公司三工区让你晓得怎么搭脚手架拌沙灰砌墙留洞;林科所欣赏稀奇古怪的树苗盆景以及池塘野钓鲜鱼清汤牛蛙大快朵颐;东瓜卫校(现在的高等专科院校)实验室窗外惊惊诧诧窥探过泡在玻璃大罐里的人体组织;‘昙花一现’的农药厂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刺鼻难闻污染触目惊心让人敬而远之;东瓜庄栏河坝上的‘水帘洞’和小木船激流澎湃惊险刺激,岸边小鱼小虾烟熏火燎的烧烤(洒点盐巴就是美味,稀缺的是油哦)让人回味至今;左岸的金竹是上好的自制钓鱼竿的好材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酷热的大风天里,拖着一身疲惫归家途中的老妈看到爬到高高大树上采食树花蜜的我随风飘荡惊掉下巴,大气不敢出提心吊胆般悄悄躲起,你就等着吧,下树后肯定要‘收拾’你一顿,“吃”上一碗“跳脚米线”……</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小山头,大社会,在孩子眼中实在精彩!于我们而言,穿梭各厂间联络同学、增长见识是最大的收获。仔细想想,时代使然,如今我们的下一代,现在的孩子们还能‘享受’如此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吗?我想是不可能啦。</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差不多我虚岁十六的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初,时隔老父亲当兵整整三十年后,我也应征入伍,当兵离家。</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八</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一个大‘山头’、若干个厂矿企业、有工厂有农村、一帮半大小子一路走下来玩耍于天地间,在工厂车间田间地头三三两两窜进穿出捞‘鱼’摸‘虾’的,忙于上班忙于耕种的工人农人们好像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呢,看到各自父母赶紧躲一躲,躲不了大多被纠起耳朵提回家,不甚在乎,你笨吗,下次小心点就是了嘛。那个年代,谁也不会和我们这帮‘疯玩傻闹’的小屁孩认真计较。</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九</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光阴似箭,时光荏苒,一晃几十年。随着新时代故乡城镇化建设进程的逐步推进,那山、那坡、那些个工厂从曾经生机勃勃热火朝天到痛苦挣扎、涅槃无望至偃旗息鼓、如今围挡荒芜杂草丛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最终,归于沉寂……</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时光,总是以它不紧不慢的规律行走着,东山日出日落西山,光阴似箭也好日月如梭也罢,仅仅只是你刻意关注时间之际生出的直观感受或者感叹。真正意识到此的你我,有点年纪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一座工厂,一群群曾经在工厂辛苦劳作年龄不一的新工人‘熬’成了老工人、老工匠。一茬茬因为父母在工厂工作生活近距离接触过工厂的人,同学发小童年时光与工厂发生交集分享过欢乐的人说起工厂,想想热火朝天的过去看看似是而非的现在,面对彻底消失只留在一代人记忆中的工厂,徒增伤感颇多留恋。工厂生活区门口榕树下冬日暖阳中,一位白发苍苍蜷缩着身体斜靠在值班室门口座椅上的“老工人”,身着老式中山装单手扶拐表情淡漠,目光穿越围挡内疯长的荒草,凝望着曾经的工厂遗址。他,固执倔犟的老人,家在地州农村退休多年却不愿意回乡颐养天年的“犟”人,从他执着温情眼眸回望那山那坡曾经热闹非凡的厂区炽热的目光里,我读懂了他,慢慢停下脚步默默陪坐身旁,却不会轻易去打扰。我知道,他在追忆他的青春,留恋他们一代人风华正茂的火红年代。此情此景,心底油然萌生的,确实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苦涩情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难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曾经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小伙伴们随着生活轨迹的改变导致彼此渐行渐远。</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再回故乡,真的,真的难见同学、难见发小……</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谨以此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致敬工厂,致敬岁月!</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致敬生活,致敬时光!</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致敬那些年和我一起在父亲工厂‘摸爬滚打疯玩疯闹’的童年玩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2/02/18 立新</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