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向未来

肖肖

立春，对于北半球地区，是一年的开始。这一天，公历多半会出现在二月四日或五日。老祖宗留下的二十四节气，准确、奇妙、神奇。该播种、该收成，差一天就不行；立秋、白露、冬至，气候一天一变化，多一天感觉就不一样。

今天是立春，我期望远方的晨曦，从春色的大地升起。在北方，这只是一个梦想，天气还是冬天的凝滞、沉闷和死寂。可，风是春天的信使。还未出门，透过窗户，看见风晃动着浓墨似的树枝。风呼啦啦的刮着，就像小朋友一样欢快的在大地上蹦跳，不再是啾啾的尖叫。走出房门，风高远而辽阔，一下包围了我。春风料峭吹酒醒，昨日的醉意已化为春风的悠长。望春风，望春风啊，北风会很快变成东风，风也会很快吹融冰雪，吹皱一池春水。

我想，出去走走吧，到公园，到原野，感受一下春的气息。今年的立春有点特别，冬奥会在北京举行，开幕式就在立春这一天。颐和园因为传递奥运火炬全天闭园，郊区因为疫情也去不了，那就去抬腿就到的北坞村公园转转吧！北坞村公园在北京西郊玉泉山下，因保留了一点农耕文化而出名。在公园的中央，有几块稻田，每到秋分时期，城里男女老少蜂拥而至，争着与金黄的稻谷合影，那时候，公园里的人比稻子还多。

北坞村的早上七点半，天空瓦蓝，阳光明亮。光线是柔和的，自然作家苇岸曾观察到，立春的阳光在向带有温度的谷色过渡。他说的对极了，谷色，温暖、充实和饱满。大地仍在沉睡，阳光照耀她的身体。还有两季的功夫，这片土地就会变成真正的谷色。这时候，收割后的稻茬静默无语，他们在等待春的到来，等待新的生机。我弯下腰，摸了摸稻茬，柔软、服帖，再摸摸旁边的芦苇根，坚硬、锥刺。不同的物种，给人类不同的贡献，给人类不同的感觉。

园子里的人很少，只有几群老人在锻炼身体。他们穿着厚厚的衣服，阳光把身影拉得长长的。我站在数峰台上，望着西山出神。西山延绵，重重叠叠，一峰接着一峰。我小时候，坐在家门口，对着遥远的华蓥山，总是想，山那边是什么？如今，我还是对山那边的神秘感到好奇。也许，翻过一座山，美好就在山那边。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头，几个老奶奶旁若无人高声大喊：哦，哦，哦！啊，啊，啊！她们在喊山呢。西山隔的太远，在空旷的大地上，不会有信任的回音。我朝她们笑笑，仿佛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

园子里树多极了。虽然已经立春，但树干还是黑黑的，树枝光秃秃的，分辨不清什么名字来。风与树在低语，玉兰树上挂满毛绒绒的骨朵；桃树的树枝开始泛绿；白杨树的枝丫努力伸向天空。我发现，并非白杨，所有正直的树都伸向天空。天空是自由的，伸向天空就好比伸向未来。在这一点上，朝天柳跟垂杨柳就有本质的区别。而这个区别，在立春的前后表现尤为突出。

朝天柳的枝条纤细，立春这天，伸向天空的末梢有如毛笔的兔毫。那兔毫是黄的，鹅黄伴着金黄，远远的望去，又像烟雾一样飘渺。我望着暖暖的嫩黄，心顿时融化了。我又抬头怅望云天，眼里噙满泪水。是啊，生机在一点点延展，蓝色的天空，怎么不是蓝色的海洋呢。生命从海洋诞生，这嫩黄就如海洋里的水藻啊。

在北坞村公园溜达了一个多小时，该回家了，我用手机打开了一辆共享单车。“哈罗，您好！”在寂静中倍感亲切。不错，是哈罗单车。我骑上单车，风从耳旁刮过，清新又清醒。阳光晃的有点刺眼，我还是想看看天上的太阳。太阳毛边、金黄，像一个煮熟了的荷包蛋，散发出故乡浓郁的味道。每到过年，母亲总是在醪糟汤圆里煮一个鸡蛋。如今，父母都不在了，他们躺在老家的坟地里，从此安宁。

立春，北方还是一片萧索，南方已是花红柳绿。无论在北方还是在南方，这是孕育、变动、新生的季节，这是一个走向未来的转折。历史会记住今年的立春，因为北京冬奥会，因为Together for a Shared Fu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