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春节的回忆

吴奕兴·苏歌

　　辛亥年正月初一（1971.1.27）摄于印尼苏门答腊岛廖省宁岳市。（笔者前排左2）

　　

春节前一周，使用视频通话和妈妈聊起故乡的春节，谈起了她擅长的几种糕点，她竟有点儿迷糊了，一直追问：“有吗？有吗？”让我更沉缅于对儿时的追忆……

小时候挺喜欢春节的，节前一周，经过厨房，空气中总会弥漫一股蛋糕的香味，那必定是妈妈正在忙着做糕，我凑前去看看，她总会笑嘻嘻地说，待会儿凉了给你尝一尝。

烤蛋糕的模具是用黄铜制作的一个圆盘，很沉，中间有七个凹陷下去的模槽，把搅拌均匀的料填在槽里，把模具放在炭火炉上，再合上盛有炭火的圆盖子，等蛋糕烤熟，取出翻过来，香喷喷的金黄色蛋糕有着可爱的小动物模样，我总舍不得马上吃，会先把玩把玩一会儿。

那些年，一闻到那香味就知道春节快到了，那也是慈爱的妈妈身上的味道，历久弥新。 

忘了是儿时的哪一年，故居后面的空地还没建成房子，有个鸡笼里养了两只母鸡，准备过年时拿来烹制大人们最喜爱的佳肴。春节前一天，清晨醒来，没听见母鸡的咯咯叫声，只听到爸爸惊慌失措的呼喊！原来有一条腹部滚圆的大蛇被困在鸡笼里，母鸡都祭了它的五脏庙。小孩子不让靠近，后来是怎么样处理已不记得了，只记得除夕夜的团圆饭，少了一道菜——嫩滑诱人的白斩鸡。

某年的除夕夜团圆饭。

　　

还记得堂舅家就在故居不远处，隔邻有一位年轻人，嗜武如命，头型和体态像极了少林寺的和尚，经常看到他精神抖擞、赤着膊子在自家的后院挑水、站桩、打拳等。某年春节，我和弟弟到堂舅家拜年后，小孩子好奇，站在他家篱笆外，边看边嘻笑，没想到惹得他生气了，我们赶紧溜之大吉，但怎么能快得过练就轻功“八步赶蝉”的高手，没跑多远，我的后颈已被他的大手一把抓住，惊得放声大哭……所幸他没为难我，放开我，自行回去了。

另一年的春节，我和弟弟在屋后香蕉树下燃放鞭炮，那是一种像小红辣椒，声音蛮响亮的爆竹，不知是否妨碍了隔壁的阿拉伯人，他家的大孩子，趁我家大人们不在现场，手上拿着一把刀，突然冒出来恐吓道：“来，让我替你们割礼！”吓得我们赶紧逃回屋里。

也不知是哪一年，屋后的空地建成房子后，与阿拉伯人居住的房子隔绝不再相通，也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已搬走了。在前后房屋相连的地方开了一个天井，以利空气流通，当中还挖有一口圆形的水井，井水含沼泽油迹，不能饮用，只是用来冲凉，洗刷东西。

　　故居的那口老井，与此图的水井十分相似，寒舍的水泥井圈稍厚些，上方装有打水用的辘轳。（图/网络）

　　又有一年春节，起身后不久，和弟弟正在玩跳棋，突然听到爸爸紧急的呼叫声，小孩子不知事情的轻重缓急，慢吞吞赶到时，只见妈妈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坐在长椅上，爸爸急得满头大汗，在一旁用双手紧按住妈妈的手，顾不上骂我，吩咐我接替他，他飞奔到前屋去拿止血的药和纱布，赶回来给妈妈上药包扎好伤口。

事后方知妈妈蹲在水井旁㓥鸡，不小心砍了自己左手的大拇指一刀，血流如注，爸爸正在收拾鸡毛，见状立即把妈妈扶到椅子上坐好，匆忙间拿了一条手巾紧紧包扎住，一边大声呼喊我来帮忙；自打那以后，每当有人喊我，我会立马回应，绝不拖延。

后边的故居，楼上是睡房，楼下有约五米乘十米的空间，放置了一台乒乓球桌，还有一张练柔道的软垫子，在软垫子上方安装了一副吊环，经常有同学朋友来打乒乓和锻炼。后来喜欢上了吉他，约了三个志同道合的玩伴组成一个小乐队，闲时就聚在一起练习，也曾经在某年的圣诞节晚会上表演，演奏我们自己串烧的华语流行曲：《情难守》《情人再见》《爱你一万倍》《陪我去买菜》，以及几首经典圣诞歌曲。

笔者（左1）

　　

当时故乡的春节习俗也很简单，先向几位至亲长辈拜年，然后就可以到相熟的朋友家串门，家家大门都是敞开的，可以长驱直入。主人相迎，互道恭喜，分宾主坐下，用自制的糕点、还有逢年过节才备有的汽水招待，唠嗑一会儿，就告辞赶往下一家。

不记得是哪一年的春节了，突发奇想，把一份月历撕开，一张一张地贴在墙壁上，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没有其他新年装饰品，大人们看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是孩子的创意；那年恰好家里刚买了一台录音机，反复播放星马歌星张小英演唱的贺年歌，玩伴们来了，一同喝汽水，吃年糕，下象棋，弹吉他；也结伴上街去拜年，年味倒是十分浓厚。

　　亲友来拜年时，在前边的故居拍照留念。

　　

昔日家园多少沧桑，儿时旧事依依难忘。40余年一晃而逝，没再见过故乡蓝天飘过的云，却总忘不了当年厨房飘来的糕香。唉……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而今，那些老朋友，有的不幸已离世，还健在的却因为远隔两地，各自忙碌，日久疏远，很少联系了，但故乡小镇的春节依然萦绕脑海里，不曾忘却。可惜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往事已是不堪回首！

　　请欣赏印尼苏北省棉兰市文友曾君蘋演唱的贺年歌《新年歌儿大家唱》。

　　

最后，谨以歌曲 《贺新年》的一段歌词向诸位美友拜年：贺新年，祝新年，新年啊，年连年，愿大家都过个太平年！

　　附记：

我来自遥远的印度尼西亚，详见拙文《从故乡到异乡》，谢谢关注。从故乡到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