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

水若曾经

自我感觉好，一言堂的领导，也许对下属有一种压迫。但相对于处处求认同，事事求理解的人，还是有利于企业与班子的发展。这样的人，首先他自信，身心愉悦，然后企业照他的思路发展，步调一致，即使有少许弯路，只要没有私心，没有大的品德瑕疵，有一定的能力，最终还是会走向正轨。当然人们最期望还是领导能够广泛听取意见，体恤下属，这样的局面，少之又少，即使你处在这样的环境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个人得失的变化，也难保你一直满意。人们对已拥有的东西，向来不会珍惜。

个人太过于敏感，对外界反应过度，对发展甚为不利。外界好评，便觉得信心满满；他人诋毁，便觉得意气消沉。这样的人无疑是不成熟的。你为自己而活，不为他人。客观理性地分析，外界的反应，而不是被她牵着走。一个人活在世上，创业也好，生活也罢，都应该有自己的准则，追求的信念，这两样东西必须坚持。任何违背自己准则的事情，不能去做；任何动摇信念的话，不用上心。

为人处事，没有一帆风顺的。有失败的困苦，才有成功的喜悦。经过很多次调整与摸索，你终会走在适合自己的道路上，迎接属于自己阳光。为任何人与事让步，要控制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切莫两极分化，与自己较劲。珍惜在一起的人，对离开的朋友说声感谢。

很多朋友，陷于职场的纷争不可自拨。她们无法选边站，却必须选边站；她们不想发表意见，总有人想咨询她的看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烦恼。稻盛和夫的私心了无，能够最好的处理这样的关系。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只是偶尔的片面的陷入到某种极端的情绪之中，等他拔出来，清醒了，便会理解客观公正的你了。

珍惜生命中可以自主的部分，明白自己的第一要务，放下纠结、快速的二选一。

——《快速的二选一》20220116

推了一部电影给朋友，第二天收到她长长的一段评论。她说，这个电影太好了，希望能够多推送一些给她。她很喜欢，我亦满足。在浩如烟海的电影中，让人心动的确实很少，这算是对我劳动成果的一种肯定。一位朋友说，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分享，但也是基于有一种类似的爱好，与一种相互欣赏与关切吧。

那日五人小聚，气氛热烈。席间心血来潮问他们，最喜欢的人物是哪位？孟子说张岱，另一个说“人无癖不可与之交”，另一个则说，湖心亭访雪那位。菜肴、美酒不重要了。我说了苏轼，他们说，大部分中国人都喜欢苏轼，说好虽好，却不能显示我的个性。其实对自己的问题准备不足，也是我的痼疾了。临走到酒店门口，我建议我们每个人拥抱一下，每个人都那么厚重有温度，这无疑为我们的相交增色不少。

一个素未谋面，却认识很久的朋友给我做了很多生意。她很信任我，觉得我踏实可信，又有自己的鲜明特色，说我几尽完美。我说，这只是基于一种半知半解的情形。若走近了，会发现不少缺陷。我们一生中，有相逢的热烈，亦有离散的悲哀，不是说某个人变了，是彼此没有把握距离。不过夸耀总是让人愉快，继续努力，不负朋友的信任。

近来，从一些遥远的梦想归来，实实在在做了一些对身边人有益的事。远离那些教条与鸡汤，用同理心看待每个人遇到的问题。认识到自己错误是件很难的事，觉得自己尚有很多改进的空间。有些人我们在俗世相遇，我们就谈些油盐酱醋；有些人在电影里相遇，我们就谈些生死情缘；有些人我们在哲学中相遇，就求同存异，矛盾统一吧。

——《矛盾统一》20220122

徐哥寄来了鹅。头天还在群里说，第二天鹅到了，因为是从廊坊寄来的，我还纳闷谁寄来的。然后，翻阅昨天的文字，看他煞有其事地写了一篇关于红烧鹅的文字，才知道是他寄的。他的烧法我看了，但我不能付诸实施，母亲也不会。所以只好隔屏闻香，吞咽唾沫，回味那久远的滋味。

那是六月，樱桃的季节。他带我去一个偏远的地方吃鹅。具体地址我已经忘了，车从崖头出发，走了半个多小时，经过一个村庄，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这里只有一间平房，后面养着鹅。房前有一株小樱桃，朱红的果实，缀满枝头。前面是一片麦地，麦浪滚滚。进来小道边的土丘上长满芒草，还夹杂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我溜达一圈，进屋时，鹅也烧好了。房子中间用砖头垒起的一层土灶，支起一口大铁锅。掀起锅盖，香气四溢，汤还在沸腾，洒上葱花，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了。

他寄来了鹅，我想起了吃鹅的往事，才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荣成了。疫情也有关系，更多是事务繁多抽不开身。看他喝酒，消沉，内心也有些戚戚。分开久了，一些不快渐已忘却，一味地想起他的好来。有时也想，自己虽然出于关心，但言辞或行动，是否超出他人能够理解的范畴？好在时间可以过滤一切，残雪消融，樱桃还会挂在那寂寞的山野。

“走出是与非的观念，有一片田野，我们在那里相见。”朋友之间，没有道理可讲，只有相互体谅。情感永远不是单向通道。对你一知半解的新交，那些分分合合的旧友，是你生命的温暖。

——《鹅》20220124

一个人的时候，容易静下来，想一些人事。哪些朋友是热忱的，哪些朋友是冷漠的。当然，每个人都掺杂着多种方式，一切与你自己对待他们的方式紧密相连。“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是诗经的说法，在峰哥这里，变成“我请你吃饭你不来，你又不请我吃饭”，然后两个人渐渐疏远了。我的理解有所不同，不一定要请客吃饭，微信里问候一下，生活里照顾一下，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彼此一想到，便有一种为对方考虑，并竭尽所能，这样的朋友，比单纯吃饭往来的也许更是可遇不可求。当然，那些不能主动，也不能被动的人，我们只能称为认识。这样的人，彼此不需消耗时间与情绪了。

昨夜，遇见了一些熟识的朋友与一些相对生疏的朋友。熟识的，感情自不必说，反而生疏的带给你一些触动。一个说，“水若，你的朋友圈不要设置三天可见，有些东西我看过，想翻看就看不到了。”三天可见，是因为我的情绪太杂，迫于生计，广告又太多，实在不想扰人耳目。还有也是出自私心，很多东西，第一次觉得好，再去看，未免经得起推敲，就留点念想好了。这位朋友正当年华，英俊帅气，喝酒也是一点也不含糊，颇有点当年自己的感觉。（臭美一下）另一位朋友说，“陆总，你变了，以前你总是喝酒写诗，现在酒也不喝了，诗也不写了。”以前的我，原来是这样的，那时多美好，幸好这位朋友记住了。现在我的诗情，已在密不透风的日子里，找不到立锥之地了。

从太过喧哗的生活中挣脱，我更喜欢现在的日子。看电影，看书，与孩子相处。昨天他们谈到梵蒂冈，我马上想起汤姆·汉克斯的《天使与魔鬼》，你们可以在这部电影里领略梵蒂冈的风光。如果你要看威尼斯，可以看朱莉娅·罗伯茨的《致命伴侣》。如果对南美的风情与生活好奇，你可以去看《无名》。很多时候，我们活在一个很小的世界，目光落于远处，反而能更好地处理生活中碰到的问题。

一下子扯远了，但也许，这就是那个朋友喜欢我的理由。做自己，遇见那些该遇见的人。

——《遇见该遇见的人》20220127

成年人对于过年，只是长了一岁年纪。手上的事暂时停顿下来，但心还挂念着。这边在过年，这边想着几号值班，想着节后有哪些迫切的事要做。孩子就不一样，她们等着过年，盼着过年，过年可以放假，可以拿压岁钱，可以穿新衣服。可以和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一起玩烟花，看春晚。时代在变，孩子的愉悦还是没有变，自己也能从中感受过年的那份滋味了。

我七八岁的时候，还没有妹妹。有一年，过年家里没钱，妈妈从大妈那里借了20元。有没有还，我就不知道了。大妈和妈妈坐在她们房子的后门口，大妈打着草帽，妈妈跟她聊天，我就在后面看水箱里有没有蚊子的幼虫。那天阳光很好，妈妈也没有说钱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来，大妈已经猜到了几分。她拿出两张十元，给妈妈，说不要给大爹知道。我们回了家，爸爸用这个钱买了豆腐，买了一点肉。我们在高平屋的里间，炸油炸豆腐。一家三口，围在一起，过了一个快乐的新年。往后日子，过年时，我总能看到油炸豆腐在锅里翻滚，香气浓郁，这一丝温暖的感觉，永远不能忘怀。

后来，家里经济稍有改善。过年时，爸爸总会买很多鞭炮。我最喜欢那一种叫“啄木鸟”的。它手指般粗细，带着啄木鸟的图案，有一根长长的线。我把它埋在土里，看它炸出一个小坑；把它放在废弃扫把的竹孔里，看它如何炸裂；又把它点燃后，扔进河里，看它发出闷咚一声，在水里形成一个圆形的光晕。爸爸的朋友总会在过完年后来我家打麻将。有一次一个叔叔，打了大半夜才胡了一副，突然站起来对我说，“立群，快去放炮仗。”我们都被他逗乐了。那些年，好像一直这样，日子就这样静静延续，一下子就很遥远了。我现在的年纪已超过那时叔叔的好多了。

即使到今天，家里过年还是父母在张罗。拜菩萨，祭祀祖先，都有一套流程。车神在过年前，已经拜好了。父母老了，很多东西，顾此失彼。不过，有些我留意不到。孩子们很开心，儿子对奕奕的要求总是很耐心，奕奕有好吃的首先想到的也是哥哥。她们时而吃点，时而玩篮球，时而看电视。天还没黑，就吵着要放烟花。爸爸买了很多海鲜，其实家里人都不喜欢吃蚶子、咸蟹之类的。他总是说，“过年嘛，这个总要买的，你们不吃，祖宗大人也要吃的。”

海月寺已经第三年没有在除夕开门了。记得第一年在海月寺值班，下雪，来了很多人，尤其在临近12点的时候，车流拥堵到了高峰。那时寺内的广场还是石子路面。第二年修成了水泥地面，牌坊前增加岗哨，让车辆停在庙山东路。说也奇怪，不知是调控得当，还是内部水泥路面后更加宽广，往后好像一直没有那么多人来。也许大家在那年拥堵后，采用了错峰进香，一部分人已经提前或者正月初一过来了，不得而知。疫情以来，进香的年俗，也停顿了，不知道后续，人们会不会因为习惯的养成，而忘记了。

初一的早上，妈妈已经烧好了豆茶。虎年真正的到了。很多的得失总是不能由人，满桌的剩菜，与油里翻滚的油炸，哪一样，更让人感觉幸福呢？

——《过年》20220201

人过四十，气血渐衰。疫情以来，事务繁多，亲朋屡遭困厄，心情波动，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康熙帝有养生三大法宝，葡萄酒、沐汤、木兰围猎。葡萄酒软化血管，沐汤促进血液循环，木兰围猎驰骋于广阔的原野，又有收获之喜悦。奈何二废太子，东征西战，依然不如乾隆高寿。帝王如此，况平民乎？然所忧何事，不过尔尔！

朋友说，我有诗人气质，善感多愁。向内关照次数越多，越在乎自己是否快乐。不是我不懂得放下，不是我不懂得多虑的坏处，然性格使然。时常羡慕小陈，有超凡的钝感力，电话可以不接，骂声可以不闻，自己却过多在意他人细微的反应。同理心太强，亦是一种病。把节制看成约束，对那些无能为力的事，一定要去突破，亦是心态的杀手。

过去时常讲，别人可以我们也可以。现实打脸，不是努力就可以改变一切。不质疑努力的重要性，实在是不忍看很多人在所谓追求的道路上随波逐流，一事无成。有些人是雄狮，有些人是角羚；有些人是蜘蛛，有些人是蚊蚁。这里没有贬低的意思，是事实如此。我们每个人都要清楚知道自己的性格与能力，不要被鸡汤洗脑，不要被目标驱使。

生活越简单越好，是因为精力有限。懂你的人，也不需要太多，一两个足矣。峰哥昨天送来了桑黄，有时细想如果以自己方式对待自己，那么峰哥早就把我丢到千里之外了。随风送《夜航船》给我，送了四次，最后一次才遂愿。有这样的朋友，还要想什么不着边际的事呢？

人过四十，别在徒劳。“过去伫足不去，未来不来。我是‘现在’的臣仆，也是帝皇。”过去无法改变，未来尚未到来，困于当下，能把握的也只有现在。很多事情，换一个角度思考，便豁然开朗了。

——《人过四十》20220209

朋友推荐听《被讨厌的勇气》，阿德勒的心理学。开篇有益，她采用对话的形式，一个问，一个答。开始就点明了，我们活在两个世界，即客观世界与主观世界，原因论的不成立。这是一种积极心理学，她并没有否定过去创伤对将来的影响，而是说这种影响存在，但真正决定人生的是此时此刻，你时刻掌握改变自己的权力。但很多人纠结于出身，纠结于过去犯下的错，从而陷入困局，以为人生只能这样了。她说阿德勒的心理学，其实也是一种哲学，与古希腊的哲学一脉相承，她研究心理影响的存在，并找到改进方法。

哲学，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关于世界观的学说。我看了很多关于哲学的解释，都无法令人满意。古希腊语字面是爱智慧的意思，有些人说是对社会的系统反思。也许哲学的魅力在于每个人对她的不同理解。近年来，我一直在行走中反思，尤其在《浮游记》中，我对自己批判与重塑。《剡溪》中，写到“当你觉得自己全对的时候，你已经大错特错。”《姑苏》中，在同一个角度，审视了19年之后的自己。如果重来一次，会有一个怎样的自己。《大堰》中，写到腊梅，“夏天你不识，冬季我不放”，那是不是过于狭隘，最终受害的是谁？《黄果树》中，看见黄果树景区要拆迁的房子上画着⭕️的“拆”字时，觉得自己心中也要圈一些要“拆”的东西，以保持心灵的纯洁与美好。近年来，越感觉被动主义的危害，对方的行为决定你的行为，那你自己关于人生的思考是什么？如果我们所有的决定都出自身利益的考量，那么一定会背离自己的初衷。

世界一直变化，也跟不上人的变化。个体太过渺小，生命太过短暂。有限游戏与无限游戏，很难选择；个体利益与整体利益，如何兼顾？有些人不读哲学，依然处理得很好，有些人读了，却一片迷茫。

鲜花满地时，无须再赠玫瑰；满天星辰下，寻找自己位置。正如电影《蝴蝶》中的弗兰克讲的，“我们走那么远的路去寻找伊莎贝拉，她却在这里等我们。”如此而已。

——《积极心理学》20220215

稻读前两天邀请了《山河都记得》作者徐海蛟老师，亲临慈溪城市展览馆，与大家分享关于该部作品的源起与意义。徐老师风华正茂，双目有神，侃侃而谈。《山河都记得》写了他的父亲，母亲，以及其他一些亲戚的故事。他于37岁开始写这本书，39岁出版。39岁正是他父亲离开人世的年龄。他在序中写道，“父亲是上游，我是下游，走着走着，上游不见了。”上游不见了，他的生命一下子失去了供给。这本书献给他的父亲，他让他的父亲在书中重活了一次。一个人真正的消亡，不是肉体的消失，是人世间没有人记得他了。而徐海蛟让他父亲的生命在书中永远的活下去了。

老师分享告一段落，部分稻友谈自己的感想。一位来自湖南的女稻友，她并没有看过这本书，但因为相似的经历，让她感慨万千。她的父亲，很久以前离开了她，她的弟弟前两年也离开了她。她一下子情难自禁，失声哭泣。我没有听到她后来哽咽着的话语，只为这种境遇与情绪悲戚。稻友讲完后，徐老师接过话筒，说：“我写这部作品，不是为了勾起读者的痛苦记忆，而是希望读者在读这本书时疗愈自我，疗愈人生。还有你说的这一件事影响你的一生，我不认同。人生中没有一件事可以影响人的一生，除非你愿意陷在其中，裹足不前，我们应该向前看。”

我不知道徐老师有没有读过弗兰克尔的《活出生命的意义》，但智者的见解如此相似。弗洛伊德讲一个人的创伤会影响一生（我见过很多实例），而阿德勒持相反的观点。阿德勒认为，决定人生的是此时此刻，你今天往东走，还是往西走？弗兰克尔是阿德勒的坚定支持者，他在《活出生命的意义》中讲他自己在集中营的生活。集中营中纳粹随机杀人，大家挤在一起，今天不知道明天。但有些人互相鼓励与关心，把唯一的食物分给别人。有些人打架，告密，只为了换回半块面包。在同样境遇下，人性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弗兰克尔得出结论，“人在任何时候都有选择的权利。”选择伤害，选择关心，在那样的极端条件下，都是你的自由，何况现世安稳！

山河都记得，你曾经来过。同龄人的记忆，也是我们的记忆。为什么人到中年，我们开始留意身边的人与事，而没有了那些天马行空的思绪，是因为我们开始连接上游与下下游。我们知道来处，才能知道去处。没有什么事可以影响我们的一生，太阳升起之时，又是新的一天。

——《山河都记得》20220227

买一张票

到长江的一头

龟山或蛇山

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落日余晖洒在江面

飞鸟盘旋

火车从脚下驶过

偶尔

还有几声汽笛

房屋远远的

树林远远的

还有望不到的大海

与故乡

走着走着

就这样走过三十年

有时在梦中

有时在脑海

如果说那时还有很多的梦想

现在

只剩下梦

只剩下一个19岁的少年

痴痴的空想

如果再出发一次

买一张票

到长江的一头

龟山或蛇山

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别问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20220228

如果可以 愿意一直流浪下去

每一天 去看新的风景

没有条条框框

没有日复一日

在时间里漫溯

在大地上行进

欣赏距离产生的美

借此 从远处审视自己

不去触碰 热烈之后的沉寂

不去臆测 转身之后的是非

像一个永怀期待的旅人

用视觉 而非感觉

感受生命

感受不同带来的乐趣

遥远的地方

总是令人神往

人生是一场旅行

不要辜负脚步

聆听心的声音

——《旅行》20220305

阿杰不是健谈的人，虽然很多年未在一起聚餐，那天还是照例迟到。罚酒三杯，因为空腹减为一杯，然而兴致挡不住，一位位敬过来，马上有了醉意。座中皆是几十年的老友，无拘无束，不由打开话匣。第一他讲海参，刚吃第一个月效果非常明显 ，后来慢慢感觉不出了。我说，这是你原本亚健康，刚开始吃，海参迅速修复你的机能，后来机能恢复了，便给你一个固本的效果。像一个人原本缺钱，家里什么都缺，突然发财了，家里一切添置得当，后面一段时间，你看不出家里的变化，但你不能不去赚钱了，毕竟维护也需要，你也要追求更好的生活与状态。

去的时候，我走在文陆后面。他走路已经完全是中年男人的样子。东摇西晃，嘴里叼着一支烟。坎墩中学的那支甘蔗，成了圆木一段。中年男人那个段子正好形容，油腻，手戴佛珠，开口便是当年。不过现在聚得少，还是发现他去德清之后的变化，比上一次精神很多，心无旁骛，事业发展，还有就是聚餐减少，身材也没有显得臃肿。酒过三巡，他要点烟，隆重宣布，“经得立群同意，现在大家点烟。”我也没有同意，也不好说不同意，或许他代表我发表意见，我也是认可的。

从坎中，到四海歌舞厅，到这些年各自的变迁。阿杰竟然成了最热闹的一个人。也许是分别久了，积蓄了太多的感受。他讲了前不久遇到的一个事，有名有姓。好像说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其中有一个突然感到胸口难受，就让另一个朋友马上送他去医院。途中遇到红灯，发病那个朋友说，赶紧闯。到医院后，这个朋友心跳骤停三分钟，后来抢救过来了。阿杰讲那个红灯讲了三次，如果不闯，也许是另一个结果。然后又说这个人文陆也认识，xxx。文陆说，是不是那个说话咿咿呀呀的那个。阿杰说，对对对。我们沉默了一会，小胖说，我有两个同学没有了。过了一会儿，大家又开始敬酒。

我记得从浒崇公路骑车回家，夕阳下，我跟阿杰你追我赶。记得在阿杰家的大碗里，喝下人生第一碗啤酒。那时的苦涩，成了现在最甜蜜的回忆。也记得和文陆在操场打篮球，记得他很多年前对我的照顾。朋友，就是岁月的酒。有些人即使天各一方，也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岁月如酒》20220307

梦见坐在他的办公室

阳光从东窗照进

鱼儿自由游动

他给我倒一杯茶

然后 斜坐在沙发上

问我个人与公司近况

有时也谈论时事

若有不平之感

常以一句胶东粗话用来愤慨

上楼时

他总是两步一阶

狭小的楼梯

因他的伟岸更显局促

他半天不喝一杯水

双眼略带疲倦

布满血丝

第一次与他喝酒

我便滑倒在桌下

从此他执信于这个来自南方的青年

……

很多年后

一次婚礼上

看见他脱皮的双手

稀松的白发

惊觉自己已到了初遇时他的年龄

时光尚未萎缩他的身材

双眼昏黄 目光依然坚定

这是一个如海的男子

昨夜 梦在巡游

停靠那座小楼

阳光暖暖

他斜靠在沙发上

窗外树影婆娑

春天的小溪缓缓流过

一生中 那些重要的人

他们从未离开过

——《他》20220324

借那些挤出的时光，把冬天移到春天。看红梅绽放，雪子飘落，腊梅盈香。樟叶一阵风过，落满黑色的柏油路，又在池塘的浅底，铺设华丽的锦缎。李花不过三五天功夫，便消失殆尽。海棠花开，沾满三月的雨水。柳条新绿，杜鹃争先恐后，道边的蝴蝶花，溪旁的迎春，春天已过半了。那只叫春的猫已不知去向，鸟声婉转，天色微明。

时光，把人抛远了，静静地落在一角。《山河还记得》看完了，那个少年经历的一切，与我们的回忆总有些相似。这就是时代。一天一天这样走过来，一回首就是一个时代。夜梦频多，最忆总是少年时。狂歌痛饮，四处漂泊，那些人那些事，即便不能妙笔生花，也在春天的溪流里翻滚。每一个褶皱，每一个涟漪，都是一首悠然的歌。不过唱者有意，听者无心罢了。

朋友说，《白鹿原》中，最悲惨的是田小娥。我觉得不是，小娥固然值得同情，不过后来勾引孝文那段，是她人性的一个转向。从受害者转为施害者。孝文老婆在孝文卖房，住到小娥那个窑洞时，她的心已经死了。但要说可怜，兆鹏的妻子，冷先生的女儿，她才是那个时代最大的牺牲品。她的命运从来没有自主的机会，新婚之后，她就活成了一个寡妇。冷先生虽然开明，但终究对那个时代妥协。他会花费重金去救那个名义上的女婿，却无力把真实的女儿接回家。

我也许会成为白嘉轩那样的人，但没有他硬气。想成为朱先生，又没有他的学识与睿智。兆海与灵灵殊途同归，她们没有献身于理想与家国，牺牲于内耗。多少家庭，多少事业莫不如是。即便你是一个人，一生中也会把大部分精力浪费于无谓的事情与精神内耗。苏子也是很久才明白，人生也无风雨也无晴，一切不过臆想。

黑娃跪在白嘉轩面前，这一幕使我动容。他的一生，这一跪已足。他终没有等来兆鹏，那个多次给他承诺的人。其实，兆鹏来了也无法改变黑娃的命运。一生中，所有的辜负都不能怨人，他人与自己都无法对抗时代的洪流。意志坚定的人，即使不能走得很稳，但他始终属于自己。

“各人有各自的生活，往后不许再说读书的事。”嘉轩对两个儿子说。看到最后，家教还是最重要的。即便孝文一段时间迷失了，最终还是回到了正轨。时代一直在变，跟风并不可取。不惑于外物，勤勉敬业，每个人都是英雄。

时常在村后的小丘踱步，喧嚣渐远，内心趋静。一遍遍扫着台阶的落叶，看一群鸟在林中穿行。突然想起几年前朋友问我的一个问题，“你为人的宗旨是什么？”答案就在这些偷来的时光里。

——《偷来的时光》20220326

一首歌唱得很无力的时候，你会感觉年华逝去，曾经可以歇斯底里，现在力不从心。时间去哪里了，很简单，你可以在那些去过的地方找寻。她们一直在那里，虽然你多次许诺重去，结果除了四明山，其他地方你都辜负了。时间就在那些辜负的岁月里。精力去哪里了，精力去了那些年认识的人身上，真挚的朋友之间因为感情互相流动，不损分毫。而有些人只能在重逢中相视一笑，感谢彼此的消耗。

最近，重读芥川。“我们对世俗嗤之以鼻，又与其同流合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感受。我们看到生活的诸多不如意，又无法脱离。这个瘦小的男人，他的文章篇幅短小精炼，没有一句废话。里面的人物让人过目不忘，蕴含的哲理令人深思。《罗生门》因为黑泽明的电影广为人知，而用的却是《竹林中》的故事。真实的《罗生门》，讲述了一个被辞退的仆从，在尸体遍布的城楼上，剥掉一个正在拨死人头发的老妪的衣服，以换取暂时不被饿死。他套用了老妪的理由，“我不拔她的头发去做假发，我就会饿死。而且她（尸体）也不是一个好人，活着的时候用死蛇冒充鱼干骗人。”仆从认为，她拨死人的头发，也不是一个好人，我不剥她的衣服也会饿死，所以坚定了做强盗的信念。人的转念竟然如此可怕，借这样的一个故事，芥川想说明什么呢？

《竹林中》是现在真实意义的罗生门，讲同一件事，不同的当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讲述不同的版本，让真相变得扑朔迷离，难以水落石出。生活中何尝不是这样！朋友之间，也许会为他人的一句话，互生罅隙，从而产生误解。大多数人总是偏执相信事物对自己不利的感觉，这是防范心起作用，所以很容易被一些流言影响。其实，何必参念他人的一时之语，人的情绪都有起伏，我们应该关注自己的成长，而不是外界的评说。

《秋》中，姐姐发现妹妹也喜欢同一个男人，就退出，成全了妹妹。一年后的一次寻访，妹妹看到她与丈夫在小院散步，心生妒意。姐妹不欢而散。《西乡隆盛》讲一个革命者，几十年前被历史记录已经战死，但通过一个很像他的老者，用现在的怀疑对当时那种情况产生怀疑。不知哪位哲人也说这样的话，“生活中遇到的事情，我们至少要怀疑一次。”《毛利老师》是个长相猥琐，讲课时口齿不流利，经常被学生嘲笑的人，很多年以后，学生碰到他，他被咖啡店的店员围着讲英文课，以为他在这里得到了推崇。后来一位给他服务的店员的一番话，他知道了，毛利老师还是那样，是大家无聊时的一个调侃对象而已。我总是会想起这个脑袋像鸵鸟蛋，稀拉拉有几根白发，系着紫色的领带的矮小老头，他象征着那些一辈子被人嘲笑的人物，然后默默心生怜悯。

《地狱变》算是真的惊世骇俗，画师良秀对作画是全情投入，力求完美。他可以为画死人，在尸体边立几个小时。他遭大家讨厌，而一只以他名字命名的猴子却很受大家喜爱。他最后以女儿被活活烧死，完成了传世之作地狱变相图。对于艺术的追求，超过人性承受的范围，这样的艺术还算艺术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芥川也算我的朋友。我喜欢他作品中的戏剧性，总觉得自己也走入那个画面。而《安琪拉的灰烬》这部电影，我感觉到她的文学性，观赏她，犹如在读一部小说。后来查了一下，果然是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有人说是经历，有人说是活在当下。我现在认为是你要时刻感受到意义，那么生活就会充满意义。

——《重读芥川》20220402

昨天吃饭，小舅子说某个楼盘在房闹。我说是不是上次你姐姐抽中，付定金时，因为不常操作此类事情，惊慌地输错了三次密码，而没有成功签约的那个楼盘。他说是的。因为楼盘一期（也就是我们抽中那个）余下的九折优惠，导致那时签约的客户，联合去售楼中心抗议。小舅子说，三舅妈说姐姐运气好，她们买的已经亏了几十万。但小舅子又说，如果现在不去买，这个楼盘对你们来说，也只是一个过客，没有丝毫影响。我不这么认为，觉得这是一种幸运，如果当时买了，现在资金困难急于出手，那么是不是就造成了损失。回想那天自己遥控指挥，现场传来的照片，人山人海，中签的狂喜，密码三次输错，销售人员倨傲不屑的神情，不容规则破坏的坚定，真是一场“人性争夺”的大秀。

买房只有快感，不会带来快乐。真正的赢家，绝对不是普罗大众。或许侥幸升值，其实也是社会形势的发展。望着密密麻麻的楼群，总有一种压抑之感。孟生称之为蜂巢，多么形象。城市住久了，便越怀念，那些山村里零星的灯火。生活应该是怎样一个状态，才能给我们愉悦与快乐？是房产证，还是内心的山水；是存折上的数字，还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央视最近有几个公益广告拍得很不错。一个小女孩弹琴，弹得很快。奶奶问，问什么弹那么快？小女孩说，弹得快，显示我水平高。奶奶说，你要慢慢弹。也是这对组合，还有一个是讲小女孩画画，她想把空白的地方都画上树，奶奶说，你画几只鸟，其他留白。另外一对是爷孙，孙子说爷爷我们为什么要写毛笔字，电脑打字不好吗？爷爷说，一笔一画，你自己写出来，才能懂得做人的道理。时代发展太快了，我们要等自己的灵魂跟上来。

疫情此起彼伏，现在出市也比较困难了。我想起某些朋友说的最多一句话，“如果没有疫情，我真想到处去看看。”我只想说，没有疫情，你也意识不了这一点。

——《买房未遂》20220406

昨日，母亲做了一碗土豆烧排骨。排骨上的肉柔软细腻，土豆比较生硬。这是我第一次见母亲这样烧。这道菜令我想起，01年在青岛工贸宾馆对面吃的土豆芸豆炖排骨，那份滋味犹在嘴边。工贸宾馆附近营口路的排骨米饭，满满一大碗米饭，一块大排骨，排骨中放些鲁迅笔下的胶东大白菜，只要七块钱。那时道路，那时店铺，有着旧时光的温暖。再远一点，洮南路的岛城第一汤，来一碗羊杂汤，配一个火烧，也是一顿滋润的正餐。那时时光悠闲，你漫步于小巷街尾，看那些人流，一天就这样踯躅而过，也不会觉得可惜。更远一点，闽江路的微山湖鱼馆，麒麟大酒店前的锅贴鱼，那是需要发心过去的。那是城市的东部，是新城。就如时间节点上的未来，未来可期，我的个性却总是怀念过往。

也许对于城市的记忆，一直在改变。由原先的那些人事，风景坐标，最后回到美食。物流发达，食材流通方便。如果今日买到芸豆，母亲应该做一锅土豆芸豆炖排骨。那些年，我一直在外，从来不记得家里。大半个中国游历后，我还是喜欢胶东。大汉豪迈，女嫚爽朗，在那种环境的我，也会个性转移。疫情以来，犹念回澜阁外的那片海，小青岛梦中若隐若现。

映波以为我没有吃过花椒，在工贸宾馆对面的饭店点了一碗干煸芸豆，骗我说上面的花椒很好吃。我吃了很多，然后看他惊诧的表情。其实，我在四川已经待过半年。捉弄人不得其果，有种反被捉弄的感觉。当然这些都是无心的。在异乡，你每天可以见到新的事物，引发你的思考。平安厂里的小宋说，“你在家不吃馒头呀？”这是那些没有出去过的人她们的一种认知。

生活纷乱，因为我们总是深陷当下。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别人发疫情，你怎么不发，搞得好像不识人间烟火。其实，如果上面晚上八点开会，我们基层九点后也必须开会。我们总要找些游离于现实的一些事情，安抚我们焦躁的情绪。

今天发生的一切，有多少值得未来铭记与回味呢？

——《土豆芸豆炖排骨》20220413

图片由见缤师父从虾峙岛发来

孟生看完了《羊脂球》，我听完了随风喜欢的宋徽宗，打开了《月亮与六便士》，每日清晨照例看铁兄转载行进中的小说《惊鸿》。在疫情当下，四个人的群又成了我们精神莫大的慰藉。当孙大中为婚外情醉酒耍性的时候，贵州籍的司机因为疫情生计无法维持，身患血管瘤无法手术，暗自抽泣。两个悲伤的男人相遇，真是“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苦自己尝，笑与人分享，在当下，再也无法忍住了。阅读他人的苦难，审视自己的生活，欣慰之余，是不是会多几分感恩之情？

因为无处可去，更怀念过去的旅行。以前是排队进入景区，现在是排队等待核酸检测。这场浩劫，不知不觉已经二年有余。从最初的不适应，强烈反抗，到现在逆来顺受，思想不作无谓挣扎。翻开以前的照片，怀念美好，更觉得每一次旅行都是侥幸。在情人崖等一杯滴漏咖啡慢慢滴落，看着海天一色，想着杜拉斯在这里与中国情人挥手道别，经历是我们一生唯一的财富，此话不虚。

春天是吃山苜楂的季节，如果没有疫情，我应该在荣成，吃山苜楂做馅的包子。这个包子跟我们这里的不一样，她是椭圆形，前面带一个尖，上面是手指掐合的痕迹。蒸的时候，下面放一张玉米的衣。我有几次，梦到她。涛哥出车祸以来，最初生死未卜，我日日问徐哥，徐哥也不能在他身边，只从他家人那里得来消息。他从重度昏迷，到48小时之后苏醒，到如今依然在康复中，行动不便，口齿不清。我何时可以去看他，也是此行由天不由我了。

很早以前，我说过，我们的人生分为疫情前与疫情后。很多原先喜欢的事，也许以后就不再做了。很多以前热烈的朋友，或许就这样彼此冷落了。我们总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反省与思考。

不能控制的事，就不要担忧了。珍惜可以自主的部分。

——《疫情》20220415

“如果一个人跟不上他的伙伴，那也许是因为他听到了生命的另一种鼓点，遵循的是生命的另一种节拍。”《瓦尔登湖》与《月亮与六便士》在某种程度上是契合的，他们都是一种超然主义，他们并不反社会，只是更加忠于自己，他们不是活在社会赋予的意义中，而是追求理想的光。

毛姆的文字有种难言的吸引力，看似简单，但那个字都值得玩味。史崔兰的人物塑造上，我们看到他的冷漠，又看到他对艺术的狂热。“那时，我尚不知人性有多矛盾，不知道真挚中藏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藏有多少卑鄙，或是邪恶中藏有多少善良。”作者引发了这样的感慨。同样史崔兰夫人，在失去丈夫时，她觉得如果丈夫被一位女性勾引，她反而能够接受，但为了画画这件事，她觉得社会对丈夫的非议就减少了。她在人前装出失去丈夫的可怜样子，让作者对她的怜悯立即下降。在失去丈夫这件事，她多么工于心计。而丈夫死后成名，她对来访者的殷勤配合，更是看出其不简单的一面。她的做法，无可厚非，但绝不真诚。

大溪地风景如画，史崔兰还是依然故我。客人来了，让孩子上树摘个椰子，做饮料，然后去溪水里洗澡，准备晚饭。他在这里寻找到了自我。饭店老板娘讲到，当时史崔兰病死后，他的物件拍卖，画作只要5/6美元，她却用27美元拍了一个蜡烛台。几年后，她谈到这件事，依然觉得后悔，因为史崔兰送给农场主的画，当时已经价值3万英镑。可惜归可惜，她还是热情地向作者讲着史崔兰在大溪地的生活，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文中插了这样一个故事，讲一个刚毕业的医生，他是全校第一，即将被一个大医院聘请，年薪1万英镑，前途不可限量。就是他，在奔赴工作岗位的旅途中，他看见水手在甲板上工作，那时正值黄昏，阳光温和，汗水流淌，下船的人鱼贯而出，远处波光粼粼。他突然爱极了这样的画面，决定留在船上，做了一名水手。很多人以后，有人看见他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这个故事，是递补他去医院上班的同学说的。同学说，我本来没有机会，只是因为他放弃了，我才有现在这样的生活。意义是年薪一万英镑，还是一霎那的眩晕与执迷？也许真的不好说。

“追求梦想就是追求厄运，在满地六便士的街上，他抬头看见了月光。”翻遍全书也找不到这句话，不过读下来，就是这么回事。史崔兰是高更吗？铁兄说，是也不是。

——《月亮与六便士》20220419

昨夜狂风大作，我在厅前看门口绿植随风摇摆，担心这鸟巢会否有倾覆之险。自发现她以来，心中便有了一份牵挂。常在门后，透过玻璃，看那只白头翁翘着长长的尾巴，警觉地环视四周。待我开门时，她便急速飞走到前面邻居家的屋顶，观察我的行为。巢中有三个蛋，有深色斑点，与鹌鹑蛋相似。她将巢筑在此处，也是煞费苦心。近几日，我轻轻开门，她不再飞走，想是孵蛋已到了关键时刻。我就静静地观察，感受这难得的奇景。

孟生在我看完《月亮与六便士》后，也迫不及待地翻开了英文原著。当他看到创作的冲动如同癌症在史崔兰体内扩散蔓延，布谷鸟在别的鸟巢下蛋，等自己的蛋孵出，就把鸟巢捣毁之后，连声感叹。我下意识地输入，“鸠占鹊巢。”他说这是中文译本的表达吗？“是的。”我肯定的回答。他说这个跟原意不符。原意应该是史崔兰与夫人成家立业，待理想孵化而出，就把这个家庭毁了。我却记得有鸠占鹊巢这四个字。我知道他是较真的人，第二天特意翻看，发现中文译本并没有这四个字，而是与他认为的翻译一致。我可能在看到那段话时，自然地跳出这个词。然后就谬记为原文，对其他事或许也过于感觉为上了。

易经讲，人生最重要是定位。这只白头翁无疑是合格的。她寻找筑巢之地，辛苦衔来一草一木，下蛋，孵化。人在社会中，多重角色重叠，思绪混乱时，常有“鸠占鹊巢”的错误认识。追求变化没有错，但过度也是一种僵化。一切都由恒定与变化组成，没有恒定，就没有自我。鸟巢是固定的，去哪里觅食，可以选择。

疫情反反复复，俄乌持续胶着，股市恐慌下跌。什么时候，否极泰来？小百姓如我，有一巢栖身，可避风雨，怏然足矣！

——《鸟巢》20220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