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抱着孩子去楼下透风,小区内的道路的积雪被车轮碾压得僵硬、光滑,我只得小心翼翼的走着。“物业都不派人扫一下积雪!”从远处飘来一句让我清醒——是呀,每个月都缴纳了物业费,这积雪理应他们打扫。忽然不由得想起老家腊月的雪。</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老家道路上的积雪无人收费,无人管理,不管雪多大,下多久,总会扫开一条道。</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进入腊月,忙了一年的家人们都进入了真正的休眠期。只有到了下雪的日子,大人孩子才会忙碌起来:几乎家家户户大人都会早早起来,扛着木耙,夹着扫帚,他们正在开辟一条去往生命之源的路——去往沟里泉水畔的路。大人们忙着扫雪、挑水,孩子们也没闲着,他们紧随大人之后起床,左邻右舍,呼朋唤友,在一片开阔的打麦场里,每人手持一样工具,喊着叫着,间或还有一阵哭声。你听,他们还有总指挥呢!他们各自的妈妈在门口唤他们的语气已经从温和转变为愤怒……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认准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挡,等到其中的一位家长追到麦场里,看到孩子们的作品即将完工,他也加入了孩子们的队伍,这对于提早结束工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直到雪人微笑着,孩子才嬉笑着离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孩子们回家的当儿,队长已经爬上村子里最高的土崖,用他那来自于黄土深处的嗓音吆喝:大家吃了饭都拿上扫帚和耙子到大路上(村子去往街道的山路)扫雪,一家一人……他一遍遍的吆喝声钻进每一个村民的耳朵。其实,有些热心的村民已经开始行动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腊月,正上初二的我自告奋勇去参加扫雪活动。一行三十几人有说有笑的扫着,那爽朗的声音一直延伸到塬头的公路上。在返回的路上,队长会把来参加扫雪的人按户记录下来,每户记2分。据说等到年底了要算,没有或很少参加集体劳动的人要掏钱补偿!</p><p class="ql-block"> 我有幸做了一回工分记录,队长在一旁说户名,我负责写名字。他说到*换闹(音),我写成了“*换脑”,他用手在雪上写了“焕鳌”两个字,我心里直犯嘀咕:是你没读准确呀!此后我每写一个人名字,我都会跟我平常听到的人名对照一下,还好,快写完了!“*开尽(音)”这是我的一个叔父,我听爸爸说过。于是我立马写下“*克进”,并自认为很准确。这回队长有点不耐烦,他又重复了一遍,看我没反应,他拿过笔写下“*克江”。为这事,我回来后还在爸爸面前抱怨,明明是他没读准怎么能怪我没写对呢!不过这一次扫雪的经历为我以后为亲戚朋友书礼打下了基础,我知道文字和方言之间总得有一个过渡,而文明的传承不仅仅是文字的专属,更多的是民间语言口耳相传,例如奶奶讲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里所包含的真善美的道理在我的心里扎扎了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回忆的美好,已经被我深深地珍藏。我现在只想有一把铁锹或者耙子,让我把脚下这僵硬、光滑的雪铲的干干净净,我想一定有更多的人愿和我一起扫过小区这一条条小道,那一定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p> <p class="ql-block"> 本文插图来自于李崇信老师拍摄,特表谢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