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葡萄藤

自由人

王爹住在一户棚户区，不过它属于改造的棚户区，他把这里精心打理，不但升了楼，还把第三层升起了一个小小的阳台。

退休以后的王爹寻思着，他准备在顶层种一点花花草草，说来也巧，此时，正好他的一个同事到他家串门，而这个同事李爹是打理花草的行家，而且他对种葡萄很有研究，他们家种的葡萄，每年都是硕果累累。

说干就干，第二天，李爹从他们家的庭院挖走了一棵肥硕的葡萄藤，他把这颗葡萄藤栘植到王爹的顶层。两个老人挥汗如雨，但是他们一点都不觉得累，看着被移植好的葡萄藤，和整洁的花园，他们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其他的，你都不用管，我怕你帮倒忙，家里的天然化肥还多着呢，你只管收获，到时候咱们一人一半，我大概估摸着，等到了季节，摘个二，三十斤葡萄，应该没问题。”

李爹的目光坚定不移，他信心满满地望着那颗驻立在城市拐角，迎风的葡萄藤，喃喃自语。之后，他隔三差五的来到王爹家，一来叙叙旧，二来打理那颗葡萄树，并且风雨无阻。

相对于城市，两家的距离还是隔得有点远，中间大概有七，八里路，不过他有老年证，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车费的问题，李爹也不信邪，他看准的，从来不含糊，他是那种一个钉一个眼的人。

现在完全不是收获葡萄的问题，所付出的一切，倒是成就了一道誓死追随的信念。两个老人自从种了这棵葡萄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俩都属于寡居，他们的夫人，一个离了婚，一个病逝。

孤独的老人从此有了依靠，而那颗葡萄藤就是维系他俩感情的唯一途径，一种对于生活的盼望，以及不屈的执念，还有一种友情在心里慢慢的滋生。

而这颗用爱灌溉的葡萄藤似乎也带点灵性和某种使命，它们热烈的生长，而且一颗大似一颗，它们一球一球彼此快乐的拥抱，从青涩一直笑到青紫，它们颗颗聚焦的光，折射又返回，返回又折射，它们彼此亲吻，赞叹！

只是命运似乎和这两个老人开了一个玩笑，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收获，只是他们总想再等等，也许是舍不得，也许是赋予了它们太多热烈的感情，不过，这中间的原因我只是在猜测。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此时正盯着他们。确切的说，他们的葡萄早就被隔壁邻居惦记了，隔壁家也住着一个老爹爹，他也姓王，而且巧合的是，他也是寡居，而他偷走他们的葡萄，并不是因为这些葡萄有多么好吃，而是他的嫉妒以及嫉妒滋身的火焰。

那时候李爹还没有到他家种葡萄，王爹爹会经常到他家坐坐，自从这个李爹来了，王爹就再也不到他家串门了。看着他们家的阳台焕然一新，看着他俩有说有笑，那些肆意疯长的藤蔓，似乎也爬到了他的心里，他的仇恨与那些藤蔓一样与日俱增，并且越织越密。

那天晚上，他看到他们家的灯熄着火，于是，他从顶楼翻墙而过，他把那些大大小小的葡萄收刮一空，然后扬长而去。而我，似乎听到，那些落在地上的，所剩无几的葡萄，发出了细微的叹息，而它们只能束手就擒。

惨状不忍直视，在一片哀嚎声中，两个老人将葡萄藤连根拔起，他们发誓，从此再也不种葡萄。而他们的友情，在葡萄藤被连根拔起的那一天，也不复存在。仿佛有一根刺种在了他们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仿佛有一种哀伤，再也无法提起。

此后，三个老爹爹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而姓王的俩个爹爹，其实他们心知肚明，毕竟是邻居，谁也没有深究，往事已随风而逝，只是顶楼上的花园就只剩下一片凄凉。

图片来自网络，再次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