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行者无疆

<p class="ql-block">昨天从五峰土家族自治县回家已是半夜,躺在床上后,又听到小区外熟悉的阵阵蛙鸣,不禁觉得恍如隔世,重回人间。前天晚上,在海拔1485米的、后河保护区原住民吊脚楼周边丛林里露营,一宿雨声,扰人清梦。在没有网络没有信号的山林,独坐帐内,陪伴左右的,只有驴友们的美妙鼾声和雨打帐篷声。点燃一支烟,思绪信马由缰,此中滋味,无法言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红笺小字在日志里曾说过:世间有两种声音让我心静,一是儿子读书声,一是手术室内心电监护仪均匀的滴答声。他左手系着家庭的传承,右手牵着个人的专业,他还是入世的,态度积极而热情。同样年届不惑的我,一贯地散淡,似乎更容易迷失在“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的情境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红笺小字喜欢古典诗词,摄影,我没有特殊癖好,偶尔兴起,翻翻《红楼梦》、《诗经》等无用的书,聊作睡前催眠之物。如我这般了无生趣之人,愿意结交的恐怕寥寥。晚明张岱主张不和无癖者做朋友,因为无癖自无深情。书当然是无用的。“在功利主义的世界里,阅读维系着超脱,而超脱有利于我们的思考。读书毫无用处,正因为这个,读书才是一件大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伦敦地铁上有这样的涂鸦语言:不要和同车的乘客打招呼,或保持目光接触两秒钟以上,请尊重城市人的孤独。遗憾的是,现在的人,好多已经没有了享受内心澄净的渴望和能力。花甲之年的李白,独坐山巅,感怀英雄迟暮,一首“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道尽了人世的沧桑和寂寞。他在《春夜宴诸从弟桃花园序》里,早就追问过人生的终极意义: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河很原始,青山如黛,妩媚入画。可惜第一天突然下起了中雨,只好临时调整了穿越线路,搞得队伍过半数人恨我入骨,计划的六小时上山,走了捷径,只用了三小时。意犹未尽的驴友们,在探洞后,也只好自得其乐:嗨歌者一批,斗牛者一批,神侃者一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帅哥阿飞很哲学地主导了一场围炉夜话,关于人生、理想与爱情及文艺。记得他问我:看着你和嫂子的户外照片,你是真的幸福还是装作幸福?当着十来个驴友的面,我不好意思正面回答,只说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清楚。今早不经意间读到本地美女的一段文字,多少可以消解点阿飞的茫然:得与失之间,知与不知之间,谁比谁委婉?谁比谁幸福?愿来世只是陌上看花人,不入尘世,无爱无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阿仁在旁,又在鼓吹现代诗歌,我不懂,和阿飞一样,也是一脸茫然。在我看来,古人把一切的情绪与情感,都已写尽。土炉上一个锡壶;水开了;山人笑了。这有没有一点诗歌的意思呢?更茫然。中国的传统文化艺术,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或者建筑雕刻,只要有一种符合东方美学内在的韵律节奏,就是好的作品。真善美,我首取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山途中,一直和芳草悠悠几个人同行。我调侃她:长得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与你年轻的时候相比,我更喜欢你现在饱受摧残的容颜。这两句话不是我的杜撰,前一句是张爱玲在一篇文章提到老舍先生赞美某位美女的措辞。后一句是小说《情人》的开篇。芳草悠悠自然是位美人;后河也是美的。亿万年来,不管你来与不来,她就在那里:北纬三十度。 问题是,你是否感受到了她的呼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p><p class="ql-block">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