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岁月 往事悠悠（上篇）

城读

军旅岁月 往事悠悠

难忘的军旅岁月 那是一种人生的机缘 那是一段无怨无悔的怀念 那是一首青春的战歌……

七八十年代，戴上五角星、红领章、穿上绿军装也许是我哪一个年代人的人生梦想。十九岁的我如愿以偿，通过体检、政审终于向着我服役的军营进发。

（一）

1981年11月26日的早晨，我骑着自行车带上我父亲到原南通县三余镇所属一个大仓库，新兵集中的地方进行换装。当天下午县人武部、接兵部队的领导在三余电影院举行了新兵欢送仪式，接着又看了一场电影。集中从三余出发的聚集着全县各乡镇的新兵约300余人，我同这些新入伍的同乡从三余乘坐汽车，到南通港一个大的仓库集中，在南通港时，我发现还有其他县市的新兵也赶到这里，估计有1800多人，晚饭时分，每个新兵发到两大袋蛋糕和面包作为干粮。待稍事休整，晚九时，从南通集中乘坐轮船，在第二天的早上到达南京市的一个货运码头。后转乘坐火车（慢车、好像坐了两天两夜），在山东莱阳下来了一批新兵（可能是七十六师）大慨在29日早上到达烟台。下车后发现几十辆军用卡车（上面有帆布棚的），我上来的一辆车有30人，军车翻山越岭，一路颠颠簸簸，把我们南腔北调的年轻人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七十七师师部礼堂。在礼堂门口接照带兵点名、分兵，我们20多人又乘坐另一辆军车，上车后，我就知道车上的新兵去的是师直防化连，卡车行至文登县晒字公社的一个供销社门口，一个当官的吆喝我们下车，告诉我们需要买瓷盆等日用品，大家各自买好以后上车，约10分终于到达驻地已是中午时分，只知道有几个当兵的从北边半山腰（防化连驻地）抬下了一盆米饭，一盆菜（大白菜、豆腐、少量肉片），每人分得一碗饭一个菜，饭不够可以加，但菜是限量的。

吃饭后我才知道，先前比我们早几天来的4个新兵是连云港的，同来南通4人，海安的大慨15人，其余10人全是山东人，总共33人，为一个新兵排，排长姓赵，我分在一班，班长刘振忠。因脸上有小疙瘩，我后来一直称他为刘大麻子。

住的地方非常简陋，后来听说原来是桃花村养鸡用房，是先前4个连云港新兵打扫了几天，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玉米秸秆。因为各人仅发了一条军被，晚上只有俩人合睡在地铺，和我同铺的仇新华是连云港人，个头比我还高，也是一个大个子，往后我叫他大个子，人很好，老实本份，后来他分到六班（淋浴班）。

新兵排和连队的老兵（当时有些老兵已退伍，但还没走）是隔开住的。用意我自然清楚，为的是退伍老兵的一言一行会影响新兵。在新兵集中训练的一个多月，确实有些紧张枯燥，早、中、晚三餐都要排队走近800米的羊肠小道到双山半山腰连队饭堂打饭，上午、下午的训练就是队列，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三种步伐训练。晚饭后学习《内务条令》、《纪律条令》、《队列条令》，而且要背熟记牢。晚上还要轮番站岗……。

初上训练场，因天气干燥寒冷，有的人嘴唇都冻裂了，鼻子也常常出血。有的人由于想家哭鼻子，有的人怎么走路都学不会，老是同手同脚，这时班长大吼：“你们坚强一点好不好，要像个男人样，不要总想家，去你个姥姥个屌”。有的人因为没有把动作做好，会冷不丁地挨上一脚。然后将走路同手同脚的新兵拉到一边搞一步一动，也就是迈左腿伸右臂，用右腿支撑人的重量，等喊二的口令后才能手脚进时替换。

班长的训话，看到新战友被罚时的窘态，激起我热血沸腾，瞪圆眼睛挺直了腰杆，并暗暗发誓：一定要练出个模样来，而且比你更捧，因为我自身条件比你还强。

生活艰苦，环境不适应，训练强度大，每天下来很多人感到很累、很疲乏，但我感觉还是能适应的，也许是身体素质强壮、耐力强的缘故。特别是在师部农场清理河道的几天里，天上飘着雪花，河面还有薄冰，我们只有卷起裤管，赤脚跳到河里，用铁锹将淤泥抛上岸边，岸边的人再用铁锹将泥抛至更远的地方。干这些活对我而言，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对我的体能不会形成任何威胁，相反在坚韧、毅力上便我产生了一个新的认识。“哪就是军队就是一个大熔炉”。

在新兵排的日子里，除了训练、到师农场干活，还要学习条例条令，说实在话，这也难不倒我，每次刘大麻子抽查，我都能轻松过关，有时候憨厚的大个子回答不出来，我还偷偷地帮着提醒。

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我不想家是不现实的，想到“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我给家里的第一封信，就洋洋洒洒写了5大页，将自己的豪情、连队情况、训练趣闻趣事和驻地条件的优越大大渲染了一番。从那时起，写信也成了我思念家乡，牵挂家人的一种主要形式，等待回信自然成了一种期待和慰藉。

新兵训练时期，让我知道昆嵛山区，知道山东文登，知道晒字公社后山有一面山坡都是平展展的大石板，知道一部《山菊花》的电影就是在连队所在地桃花村拍摄的。还知道当地有一个传说，相传唐僧去西天取经，经过沙河时，沙僧不小心把书浸湿，上岸后就是在这里晒的经书，故称晒字。晒字公社三面环山，面朝桃花岘，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苹果林，往西北几公里就是师部——无染寺。无染寺座落在昆嵛山下，十分幽静，这里山川雄奇，空气清新，风景宜人，物产丰饶，民风淳厚。

（二）

一个多月的新兵训练很快就过去了，我分到了防化连一排一班，正式成为人民解放军的一员。班长刘振忠，副班长李树芳，战士有80年的兵陈开权，南京人。老纪、老田，山东人。82年的兵有我、曹爱民、袁平官，南通人，赵月良，山东人。一共9个人。班长叫刘振忠，山东泰安人，“去你姥姥个屌”是他口头禅，很不错的一条山东汉子。刚分到观察班，班长训话啦，“你们已戴上了帽徽、领章，都记住咯，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名军人，军人，懂吗？不是老百姓！观察班主要是对原子弹爆炸进行观察，要准确上报爆心，测出原子弹爆炸后烟云流动方向，这些专业知识，以后你们会慢慢了解和掌握，你们4位新同志到我们班以后，要尊重老同志，战友之间要搞好团结，要学好专业知识，刻苦训练。大家记住没有？”我们大声应到：“记住啦！”接着副班长就怎样搞好内务卫生等提出了要求，然后各自进行了发言，大致就是自我介绍，说一些要虚心学习，刻苦训练，提高军事技能，确立以连队为家的思想，安心服役，争取更大的进步的话。

晚九点熄灯哨吹过以后，我久久不能入睡，夜十点多，还听到班长和二班宋班长在聊天，主要针对班上的新战士在文化，军事素质等方面分别进行评价，对我的评价应该是最高的，当时听得我心花怒放，再加上我人生第一次睡上铺的缘故，这一夜碾转难眠。很久很久才进入梦乡……。

全连第一次的早操，我没有参加。等全班战友回宿舍整理内务、洗漱时，我才醒来，当时我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默不作声地赶紧穿戴，整理内务，从上铺下来后，出门就看到营房屋檐下，面盆里有水，且一字排开，连杯子都注入了水，牙刷牙膏放在杯子上。水就在半山腰上打的井，井水很暖和，但是打上来立马冰凉，毛巾从脸盆里拿出来，所以，洗脸要特别快才行，把毛巾从脸盆拿出来就往脸上搽，三两下搞定，绝对不能迟疑。

第一次早操，不知为什么，班长、副班长，还有其他的新老战友，在出操时没有一个人叫醒我，让我美美地睡了半个多小时，但我的内心一直很愧疚，整整一天心情阴郁，当晚就向班长和战友道了一声不是，并私底下和同睡上铺的新兵小袁打了招呼，请他起床哨吹响，你一定要叫醒我。过几天我才知道，一些新兵没等到吹哨就起床了，类似打扫卫生，把脸盆放到屋檐下倒水，新老战友都争先恐后……。

第二天早操，爬山训练。连长一声令下，全连百号人一起撒鸭子向营房后的双山进发，我跑得较快，心思，小样，这算什么？山坡极陡，也没有路，我可劲往上蹿，开始一路领先，可是还没有爬100多米吧，突然眼发黑，头发晕，大冒虚汗，直想呕吐，我抱着一棵马尾松，天旋地转，那个丢人啊。这时，班长到我身边，一边拍着我一边说，千万别小看爬山，有讲究呢，首先是急不得，你得慢慢适应，一步登天可不行，再就是要讲究方法，你不能照直往上爬，要像蛇一样走之字形路，世上哪有那么多直道啊？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来经过调整，我与十几个老兵基本上同时到达山顶，非常感谢他。以后的训练，我慢慢适应了爬山，为了练铁脚板，我们可以光脚丫爬上爬下，野外训练一天要爬十几座山，那真是如履平地。

以后每天学理论以及训练，都以队列、架设68型观测仪、测角、戴防毒面具，穿防毒衣为主。在野外训练要多于营地操场上……。

在连队过第一个春节，我记得在除夕的前两天，停止了训练，打扫卫生、洗衣服、理发，自己买了几包好烟，茶叶、零食等。除夕晚上进行会餐，进了食堂，桌上摆着红烧肉、清蒸鸡、糖醋排骨、油炸带鱼……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尽享美味佳肴。晚饭后集中到连队俱乐部看电视。除夕的半夜，我站了“跨年岗”，在岗位遥望着山下的桃花村，鞭炮齐鸣，不绝于耳，想到家乡的父母，兄弟姐妹，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防化连的兵种分类：有观察兵，精益求精；侦察兵，火眼金晴；洗消兵，水中蛟龙； 淋浴兵，汗流浃背；喷火兵，火龙翻滚。而我所在的观察排要具备观测和侦察技能，除过硬的技术，对地形学，方位角之类的必须要熟悉。

防化是野战军里的一种特种兵，军、师都装备一个防化连，军区装备一个防化团，总参设防化兵部，女将军李真曾经任过防化部部长。防化兵是面对未来战争需要而装备的，战勤任务是防原子武器、防化学武器、防细菌武器，后来把喷火部队合并到防化部队，喷火部队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发挥了强大的威力。

原子武器主要是指原子弹和氢弹。二者的区别在于：原子弹是利用原子的瞬间裂变所释放的巨大能量——光辐射、冲击波、早期核辐射、放射性沾染等。对人和物造成巨大的伤害和破坏；氢弹是利用原子的瞬间聚变所释放的更加巨大的能量来达到军事目的。观察班的任务就是通过架设观测仪为指挥部提供相关数据。几个月的艰苦训练，我就可以和老兵一样迅速穿脱单兵防护装备，对所有的理论也可以倒背如流，实际操作熟练，个人军事素质迅速提高。

在连队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喜欢指导员刘长林为我们上思想教育、作风纪律等方面的理论课，他那赤诚的爱，为战士唤醒迷惘，哺育自信，点燃青春，摧发征帆，真让我受益匪浅。（后任26集团军后勤部副部长，大校）1982年，我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