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军营村

青草留香

<p class="ql-block"> 奇袭军营村</p><p class="ql-block"> 五叔公名叫永隆。他爸是生意人,五叔公出生取这名,偶意“生意兴隆”的意思。乳名叫“五狗子”,客家人认为小孩子取个“贱名”能够“免灾免难”。俗话说“还小取名叫到大”,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五叔公的战友们也就这么叫他,习惯了,也就成自然了,并非贬义。</p><p class="ql-block"> 他很早就参加了赤卫队,在三年游击战争时期,是红军游击队的交通员和侦察员,多次出色完成侦察任务和参加过多次战斗。</p><p class="ql-block"> 福建上杭中都有个村子名称叫“军营村” 。红军长征后,广东军阀陈济棠派了一连的兵力驻扎于此,企图切断白区群众和红区游击队的联系。故叫“军营村” 。1935年7月初五,红军游击队闽西第7支队,采用奇袭的战术方法,不费一枪一弹,彻底将其消灭。</p><p class="ql-block"> 下面是他讲的一次战斗故事。</p><p class="ql-block"> 奇袭军营村</p><p class="ql-block"> 1935年7月初的一天,闽西红7支队指导员罗兰洲,找到我说:五狗子,你家在来苏(旧时,上都、中都、下都称来苏),你回去帮家里收稻子,摸清一下驻军营村上白狗的情况,如有可能,顺带些盐回来。</p><p class="ql-block"> 稻子刚收完,那时,中都的鸭子比较便宜,我就买了十只半番鸭,将事先乡亲们省下的一斤盐,分装在8条不长的花笋竹子里,用蜂蜡封口后,在外面糊上鸭粪,别在二只鸭笼下。7月初五,那天是军营村的赶集日,我就挑着鸭子到军营村去卖,主要是看能否探到些白军驻军的消息。</p><p class="ql-block"> 刚放下挑子不久,只见一个穿着土黄邋遢军装,腰系围裙的吊眼厨师,乜科着眼,用脚踢着鸭笼,问“什么价钱?”</p><p class="ql-block"> “三块钱一斤(旧币),老总。”看得出来是白匪驻军的厨师。我从口袋里捏出一撮烟丝,放在土纸上,递给他道。</p><p class="ql-block"> 厨师接过烟,卷好,刁嘴上,掏出洋火,点燃,深吸一口,嘴唇一咧,吐出一口烟道,“几多重啊?”</p><p class="ql-block"> “十只鸭,五十三斤,家里秤过了的,现在最少也有五十斤,我这有秤。”</p><p class="ql-block"> “唔,全买了,跟我走。”</p><p class="ql-block"> “老总,我要卖现钱的。”我不太情愿卖给这些当兵的,心存顾虑。</p><p class="ql-block"> “你怕我不给钱不成?这样吧,你将烟丝给我,我保证一分不少你的。”</p><p class="ql-block"> 我慢慢地掏出烟丝递给他,心想,如果买卖能顺利完成,拿到钱,又能探些驻军消息,些许烟丝算什么。正考虑间,厨师催促道,“走啊。”</p><p class="ql-block"> 挑着鸭子,又惊又喜,喜的是能进军营,一探究竟,惊的是,最好能全身而退,别节外生枝,提醒自已,要胆大心细。</p><p class="ql-block"> 跟着厨师来到一排石阶上,拾级而上,迈上8个台阶后,是一个简陋的大门,门棚顶上挂着一盏烧洋油的汽灯,门口有个哨位,站岗的士兵见厨师买了一挑的鸭子,笑眯眯地对厨师打招呼道“啊何哥,中午吃鸭子啊。”厨师懒懒地答道“晚上”。“噢,好,好,好。”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纸烟递给厨师,在厨师耳旁低声道,“分肉时,照顾点,来块稍大的。嘿嘿。”厨师接过烟,斜眼看着哨兵道“那是自然的。”</p><p class="ql-block"> 进得大门,迎面是坐未完工的二层土木结构的楼房,楼上楼下每层都是二个大房间,一个小房间,一条简便楼梯,从楼下檐口直通楼上二个大房间门口。楼下大厅大约有二十余人,有东到西歪在睡觉的,有打纸牌的,有谈天说地的,枪枝有挂墙上,也有放在墙角落,也有靠墙。一片乌烟瘴气。另一个大厅是厨房兼饭厅,两边临时各开一个门。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在墙上挖了一个大体园形的墙洞,跟本沒有门框门扇之类的东西,靠隔壁的洞里望进去,是6张饭桌,这饭桌基本上都是从镶嵌在泥地里的4根木桩支承木板形成的简易饭桌;从另一个门洞望进去,有三只简易大灶,支承着三口大铁锅,最里边的那只锅正冒着蒸气,闻得到饭香,估计可能在焖饭。旁边两只铁锅,有两位,正在生火,看起来准备煮菜。</p><p class="ql-block"> 吊眼厨师对我说道,“鸭子放这边吧。”接着喊道“连长,鸭子挑回来了,四十五斤,每斤3元。”</p><p class="ql-block"> 我说“老总,还是秤一下吧,我这有秤子。”</p><p class="ql-block">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位瘦长脸军官模样的人来,说道“秤?那来那么多道道,最多四十斤,三四一十二,给你一百二十块钱(旧币)吧。”</p><p class="ql-block"> “长官,说实话,这鸭子,我也是买来的,买来时是四十八斤的还养了6天,来时在家秤过了五十三斤,现在最少也有五十斤。少了十斤啊,我不卖了。”</p><p class="ql-block"> “不卖?”掏出手枪“叭”朝我脚边就是一枪,骂咧咧道“落我滚”(广东骂人的话,相当于“他妈的”)。“看你卖不卖。”</p><p class="ql-block"> 我慎静一下,故作呆了一呆,连说“卖、卖、卖”。</p><p class="ql-block"> 此时楼上楼下的士兵,听到枪响,连亡出来看热闹,看我害怕的狼狈样,又结巴地说“卖、卖、卖”都笑起来。我扫视他们一眼,从吊眼厨师手里接过钱,数也没数,其实也不能数,不能表现得太老练,故作慌张,赶紧挑起鸭笼就走,身后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p><p class="ql-block"> 此时正是散集市的时侯,便随散集的人群往汀江下池额里渡口走,不多时,一队十多人的巡逻兵,押着十几人急急往军营村方向赶,其中有7支队侦察班季班长,他挑着二袋米糠,安乡籍小李母子挑着番芋糖糕挑子。这队巡逻兵见我挑着空鸭笼,对我说“你,回去,跟我们走一趟”。</p><p class="ql-block"> 看着他们的枪,硬拼是不行的,何况季班长和小李母子都在,便定下神来,乖乖地跟着走,慢慢追上小李母子,小李轻声说“别紧张,他们无非押我们回去搜身抢钱、抢物。每天都是这样子。”再看看季班长,他一声不吭地往前走。我知道,他是湖南人,一开口讲话,便会露馅。好在这群匪兵,也是从广东来的,暂时还不熟悉当地口音。</p><p class="ql-block"> 不一会,大家被巡逻兵赶回驻军的院子,关上门,巡逻带队的向敌连长报告“报告连长,我们听到枪声,怕有情况,赶紧跑回来了,今次巡逻,就赶了这几个人回来”。连长说“没事,没事,你忙吧。今天轮到你们巡逻,收入多少,都是你们的运气了”。后来才搞清楚,这些驻军,按轮流每天巡逻,抓到商贾,抢到多少钱,归各班所有。</p><p class="ql-block"> 到了军营, 这几个巡逻兵,有的在搜身,搜到钱交到喊报告的领队人手上,看到吃的,能方便现成吃的,先塞嘴里,然后放到楼下饭堂简易桌上放。一个士兵搜到小李母子时,见是可熟食的番芋糖糕,拿菜刀切细了,自已先吃一块,随手分给周围的士兵,连长吃了一块,先是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很快便分食光了。搜查小李母子的士兵,说声“滚”,他俩便出去了。一个士兵用脚踢了踢季班长的两个布袋,打开一看,见是米糠,说道:“落我滚,我以为是米呢,原来是糠,滚”。季班长正想挑起米糠欲走,吊眼厨师道“啊丘,上午买了鸭子呢,留下米糠喂鸭吧”。那个叫啊丘的士兵对季班长瞪眼道“听到吗?留下米糠,滚”,季班长便拿着扁担也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领头的巡逻兵,见我挑着空鸭笼,问“钱呢?拿出来。”我指着旁边一堆鸭子说,“这是我的鸭子,亏本卖呢,没多少钱”。他看了看吊眼厨师和连长,连长面无表情,伴装不知,吊眼厨师点了点头道“陈班长,晚上吃鸭子,我买的,连长可是给了钱的”。这个吊眼厨子,不是明摆着叫“陈班长”抢钱吗。陈班长听摆,横眉立目,手一伸,掌心向上,道:“钱拿来”,看这架势,抢不到钱,一副不摆体的姿态。</p><p class="ql-block"> 我装作见识少,害怕的样子说,“我给你,我给你”。我事先将钱分二卷分别藏在布做的裤腰带的两端,通常遇到土匪抢劫的话,一般都能保住一半的钱,这次也不例外。</p><p class="ql-block"> 我将裤带解下,右手提裤子,左手捏住裤带一端,有一半钱就藏在这端,隔着一层布,抓住钱,将裤带抽出来,藏在裤带另一端的钱便飘落地面,“陈班长”见状,赶紧猫腰拣钱要紧。嘴里说道“还不滚开”。我便挑着鸭笼赶紧去追季班长和小李他们。</p><p class="ql-block"> 在们口不远的地方,他们三人在慢慢地走着,我知道,他们三人在有意等我。</p><p class="ql-block"> 季班长告诉我,我回去了几天,指导员没有接到我的消息,昨天便叫季班长带本地安乡籍战士小李一起来侦察。昨天下午到安乡小李家歇脚,小李妈妈不放心,便做了番芋糖糕,三人装做去赴军营村集市的样子,去探听敌情。</p><p class="ql-block"> 我也便将我的情况向季班长作了大概的说明。我们一边说,一边向下池额里汀江渡口走去。</p> <p class="ql-block">奇袭军营村旧址</p> <p class="ql-block"> 快到江边,小李母子是本地人,要先行和摆渡的船工联系渡江,我和季班长相隔一段距离跟着。江边,有三只船停在渡口等客人,有二只船的船工在岸上埋锅煮饭,只有一只船的船上有船工,小李母子可能认识船工,一边和船工打着招呼,一边上船,小李见我们姗姗迟来,高声招呼道“哟嗬,上船哩”,季班长是外地口音,不便说话,我赶忙回应“哟嗬,等一下”。见能顺利登船过江,能很快见到指导员,忘记了刚才所受的憋闷气。</p><p class="ql-block"> 江中凉风习习,只听上游和下游打鱼的船在对山歌。</p><p class="ql-block">上游船上唱:</p><p class="ql-block"> 撑船工人真可怜,</p><p class="ql-block"> 一滩吾的一滩前;</p><p class="ql-block"> 装得重来拖唔起,</p><p class="ql-block"> 装的轻来赚无钱。</p><p class="ql-block">下游船工唱道:</p><p class="ql-block"> 前世无修就是涯(我),</p><p class="ql-block"> 嫁个老公撑木排;</p><p class="ql-block"> 天晴日子还好过,</p><p class="ql-block"> 落雨水涨愁死涯。</p><p class="ql-block">对岸船工唱道:</p><p class="ql-block"> 莫忧人来莫怨天,</p><p class="ql-block"> 只要自家志气坚;</p><p class="ql-block"> 团结起来夺政权,</p><p class="ql-block"> 红色世界会实现。</p><p class="ql-block"> 小李说,“我也来唱一下:</p><p class="ql-block"> 云开日出雨就停,</p><p class="ql-block"> 风吹雾散天就晴;</p><p class="ql-block"> 走完山路有大路,</p><p class="ql-block"> 红军一到世道平。”</p><p class="ql-block"> 到了对岸,弃船登陆,到了红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季班长戏虐地对我说“五狗,你这败家鸭笼还挑来干嘛,不如扔掉算了,省得下次装鸭子,又亏本卖给白狗。”我说“你懂啥?我这鸭笼有文章呢”。说着,到一拐弯处,看看没其他人,从笼底下抽出八截竹子,将鸭笼交给李母说,“这笼你带回去用吧,反正扔掉也有点可借”。将这八截竹子洗净,打开其中一条封口,用食指沾上一点沫沫,送到季班长囗边,说“尝尝”。季班长舔舔,高兴的眉开眼笑,说“就你鬼点多”。</p><p class="ql-block"> 我们和李母分手后,三人快步向太古村驻地赶去。</p><p class="ql-block"> 到了驻地,我们三人将各自在军营村集市上的经历向罗兰洲和李队长作了汇报,罗、李听后。罗指导员对李队长说“看来军营村的敌人号称一个连,实际上没有那么多。五狗子说有6个饭桌,敌方也就6个班,有6,70人,楼上二个大厅住了四个班,楼下有一个大厅住二个班。武器装备到是不错。从敌方的防守情况看,白天有一个班去巡逻,其余在驻地体息,有点麻痹大意,我们不如出奇兵袭击一下,消灭这股敌人,一来缴获一些装备,武装自已。你看我们虽然有80多人,一半人没枪,使用的枪都是老、残、破、旧,是该好好换一换了。再一个,自主力部队长征后,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没盐没米,反动派的气焰十分嚣张。现在正需要打一场胜仗来鼓励士气,灭反动派的威风。”李队长说“非常赞成,决定干他一仗。”</p><p class="ql-block"> 我说“白天有一个班的白狗去巡逻,为了彻底干净地消灭白匪,建议采取晚上偷袭。”罗指导员听后“唔,有道理”。看着我手上拿的竹子,又问“你拿竹子做什么?”我笑着说“你看我给大家带什么来了。”说着,用食指沾点白沫沫,凑到指导员嘴边。指导员尝了尝,笑道“五狗子,想不到你还真的带了盐回来。等下我叫伙食管理员给你一块银元,算是给你买鸭子和买盐的本钱,怎样?”我说“钱不钱的,无所谓了,反正买鸭子的钱和在乡亲们手中买盐的钱是我大大(父亲)出的。”罗指导员说“那也不能让你大大吃亏呀”。李队长说“让群众吃了亏,那以后就没有生意做了。”我说“指导员、大队长,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发干他一下吧。”李队长笑看对我说“你呀,还在惦记你的鸭子。好吧,等我们歼灭了这股白匪,鸭子还在的话,归你。”</p><p class="ql-block"> 李队长接着对指导员说:“指导员,兵贵神速,我想乘敌人还未察觉我们想消灭他的意图之前,就先干掉他”。指导员沉吟道“好,我同意”。李队长说“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吧。”</p><p class="ql-block"> 李队长接着说:“我们发扬我红军善于夜战的优点,选择今晚子时乘敌酣睡时,向敌发起奇袭。现在命令部队休息,7时开饭,8时出发,10时到汀江渡口,12时进攻,解决战斗。”</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说“有二个问题,第一.是否能顺利过江;第二.岗哨在门囗,哨位上方还有一个烧洋油的汽灯。该怎样解决呢?”</p><p class="ql-block"> 李队长说“我们选择在下池额里渡口过江。我是安乡人,对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这里是私渡,平时无论是下池村还是额里村,都有靠摆渡收费的私船停靠,有时还有打鱼的鱼船;这里江面较窄,过江快,而且是离敌军驻地军营村最近的渡口,过江后,只有1小时的路程。可是,要干掉这个岗哨就有点难了。”</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说“我们到敌哨位的时间,正是深夜,能否利用敌哨兵打瞌睡时,干掉哨兵?”</p><p class="ql-block"> 我说:“哨兵不打瞌睡呢?”李队长说“这的确是个问题”。</p><p class="ql-block"> 我接着说:“我经历过一件事,我奶奶过世时,棺柩旁的供桌上放了许多供品,供桌上方挂的也是汽灯,夜深了,汽灯很亮,周围很黑,大人坐在供桌旁,看周围都是黑的。有几个半大小孩,那天披着蓑衣来偷供品吃,爬到供桌旁边都没被大人发现,直到站起来时,倒把大人吓了一跳,以为真的有鬼来偷东西吃呢。”一番话说得大家笑了起来。指导员笑着对队长说“站岗的白狗会打瞌睡就最好,没有打瞌睡的话,就……”</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大队挑选了40位党员、团员和有战斗经验的战士,参加这次战斗。随后出发,十时左右,到达下池额里渡口。</p><p class="ql-block"> 这天是1935年7月初五,天上尽管繁星众多,没有月亮,大地一片漆黑。出手意料,岸边没船,对岸的情况也看不清,只见几只昏黄的马灯仿佛漂浮在江面上,一闪一闪的。李队长对指导员说“对面的灯光是船上的,看来今天的船都到对岸去了。不知有几只,从闪烁的灯火来看,可能有好几只。”指导员说“这几盏亮着灯火的船,船工还没睡。”接着说:“往后传,叫大家不要弄出响声,原地休息,待我向对岸船工喊话。”</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用两手放嘴边,做喇叭状向对岸喊话:“喂,撑船阿哥,请把船撑过来。”连喊几声,都不见回声。</p><p class="ql-block"> 过了会,象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船工回答道:“夜不行工事,明天再来过河吧。”</p><p class="ql-block"> 这时,小李跑过来说:“指导员,队长,看我的。”便压低嗓子唱道:</p><p class="ql-block"> “红军都是英雄汉,</p><p class="ql-block"> 密林深处把家安;</p><p class="ql-block"> 今天跃过汀江去,</p><p class="ql-block"> 来到此地额里滩。”</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又向对岸喊道: “啊哥,我们是工农红军,是自家人,请开船过来”。这一来,真灵,慢慢的,有7条船撑了过来。</p><p class="ql-block"> 船靠了岸,老船公走出船舱,借着船头的风灯,发现战士们帽子上的红五星时,猛地奔过来,拉着战士们的手,回头对其他船工说:“真是自已人啊”。船工们连说“同志哥,快到我这来。”李队长说:“现在有7条船,每条船坐6、7个同志。”很顺利地渡过了汀江,到达对岸。</p><p class="ql-block"> 上了岸,李队长留下三人守船,对守船的战士和老船工说:“这船是我们的退路,一定要守好来,互相配合,无论如何没见到我们回来不能离开”。老船工说:“队长,你们放心地去吧,我们一定等待你们得胜回来。”留下的战士说:“指导员、队长,有我们三个人在,即使大沽滩的河匪和三层岭的绿林下来,肯定占不了便宜的,人在船在。”</p><p class="ql-block"> 战士们鱼惯而行,经过1小时的急行军,到达了目的地军营村白军驻地,营房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军营大门顶上有盏洋油汽灯,发出耀眼光芒来,在汽灯光芒下,有一哨兵背着枪,抱看双手,在站岗。</p><p class="ql-block"> 战士们猫着腰,一个紧跟一个,罗兰洲指导员在最前面。来到石阶下,往后伸手压一压,示意同志们注意隐蔽。紧跟在后的一排长庄文炳举枪瞄准汽灯,指导员示意不能开枪,意思想等等,我赶紧将借来的蓑衣递上。指导员见我穿着蓑衣只能看见一团黑影,便取过蓑衣,递一个给一排长庄文炳,俩人便悄无声无息地披挂起来。</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掏出手帕向一排长示意,他的手帕太小,要他再拿出一块破布来,团在一起,准备摸岗哨时,用来塞哨兵的嘴,以免哨兵发出声音。</p><p class="ql-block"> 一排长将一块破布递上。指导员将手帕和破布捏在手上,葡伏着和一排长慢慢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大门口的哨位爬去。</p><p class="ql-block"> 忽然,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白匪军出来换岗。下岗的匪军道:“终于下岗了,困死我了,今晚吃了鸭子都没补,汽灯下站岗蚊子多绝种。”骂骂咧咧的走了。</p><p class="ql-block"> 按原计划,本来想让哨兵站岗站累了,打瞌睡时,再干掉他,可是刚来站岗的哨兵精神很好,端着枪“咔嚓、咔嚓”地走来走去。</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和庄文炳就伏在离哨兵只有几米远的台阶阴影里。离哨兵虽近,但哨兵可能刚来,又在强光刺激下,只能见到两团黑影,顿了顿脚步,庄文炳便闭住嘴,从嚊子里吸气,从喉咙里发出粗重的猪叫“哼哼”声。双眼紧紧地盯着哨兵。</p><p class="ql-block"> 哨兵看到两团黑影,又听到“哼哼”的猪叫声,便自言自语地说“丢那妈,谁的死猪三更半夜也不关,明天杀了吃”。说摆转过身,想向另外地方走动。</p><p class="ql-block"> 此时,指导员和一排长一个箭步窜上,排长抱住哨兵的婹,指导员一手将破布手帕塞进匪徒的嘴里,另一手将匕首插进匪徒的胸堂里。哨兵就这样不声响地倒地干掉了。接着手一挥,同志们便飞快地冲进楼房里。</p><p class="ql-block"> 敌军全部都还在睡梦中,直到被振耳的喊声惊醒,借着门外汽灯反射的光线,朦胧中看到众多枪口对准他们,只得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任凭红军游击队收缴枪枝。</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在院坪里虚张声势喊道“三团三营到这里集中,机枪连跟我来。”我在楼上,用枪指着敌人说“不许再穿衣服,保持睡觉穿着的样子,一跟一个下楼集合。不老实听话的,一律枪毙。”季班长在楼下喊道:“白狗,听好了,按班排队。我们中国工农红军华南游击支队司令员给你们讲话。”</p><p class="ql-block"> 这次战斗不费枪一弹,前后不到40分钟。俘虏了两排敌军,缴获各种长短枪枝50多枝,机枪2挺,子弹2500发,机枪子弹3箱。</p><p class="ql-block"> 打发了俘虏,我们赶到渡口,船工们得知我们打了胜仗,非常高兴。指导员对船工的帮助表示感谢,然后,对船工说:“啊哥们,我们今天打了胜仗,离不开你们的帮助,我们感谢你们。但是,在丰市、象洞、十方、上杭城都有反动派,你们要提防反动派的报复。各位啊哥,如果是运货的,要连夜到丰市以下,是摆渡的,先上岸回家几天,避避风头”。和船工们依依惜别。</p><p class="ql-block"> 身后传来船工欢快的山歌,唱道:</p><p class="ql-block"> 红军来了大翻身,</p><p class="ql-block"> 穷人当家做主人。</p><p class="ql-block"> 今日奇袭军营圩,</p><p class="ql-block"> 明日日出见光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