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背柴记

班贺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当回忆起少年时光,心中总是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时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正是这些磨砺,让我学会了知足与坚韧,学会了以平和的心态面对现实与生活。今天,我想回顾一段平凡却深刻的往事,那是关于我少年时在山野间割柴禾的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位于我们大斜阳村西南的巷堰沟,如今已被现代化金隅水泥厂的采矿场所取代,昔日的山川地貌早已面目全非,只留存在我的记忆中。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农村还处于大集体生产队时期,农民们不仅为吃穿发愁,连取暖做饭的柴禾都成了难题。买煤对我们来说,几乎是一种奢望。大人们在生产队干活,请假难如登天,因此,村里的男孩到了十二、三岁,便不得不承担起上山割柴禾的重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村边的小山坡早已被割得光秃秃的,像被推子推过的人头顶。我们只能三五成群,徒步五、六华里,前往巷堰沟割柴禾。那条路并不好走,尤其是经过“阎王鼻”时,坡度陡峭得宛如人的鼻梁,蜿蜒崎岖,稍有不慎便有坠入深渊的危险。走过“阎王鼻”,趟过一条小河,便进入了巷堰沟口。这里有两座山墚,分别叫中挑剑和西挑剑,山虽不高,但险峻异常,草木丛生,是我们割柴禾的理想之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割柴禾并非易事,尤其是冬季,山风呼啸,背上的柴禾体积庞大,常被风吹得打转,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进沟里。有一次,我独自进山割柴,不慎滑倒,从山坡滚下。万幸的是,背架套脱落,我紧紧抓住山坡上的草,才免于坠入深渊。我爬下山沟,重新捆好柴禾,一步步从沟底爬了上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返回的路最难走的是“阎王鼻”,坡度约65度,坡长300米。即便轻装前行,城里人也难以攀爬,而我们这些山里的孩子,却要背着100多斤的柴禾,每天攀爬一次。每一步都耗费巨大体力,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每走十来米就得找个台阶歇一歇。那时的我,又饿又渴,身体仿佛散了架,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然而,翻过“阎王鼻”后,剩下的路便轻松了许多。虽然依旧是崎岖山道,但坡度缓和,稍作休息后,身体逐渐恢复,我便能背着柴禾顺利回家。那时的农村孩子,从不娇气,磕磕碰碰不当一回事。我的左手二拇指曾多次被镰刀割伤,甚至露出骨头。为了止血,我们常用土办法——给伤口洒尿,虽然简陋,却颇为有效。至今,我的手指上仍留着多道伤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次,我和同伴割柴时,发现一个山洼里草木茂密,兴奋地跳了下去。不料,一根直径约一公分的柴禾茬扎进了我的左脚跟外侧,鲜血直流。我急中生智,撕下帽沿内圈紧紧捆住伤口,背着一捆柴禾,一瘸一拐地回了家。到家后,我再也站不起来,被母亲搀扶进屋。尽管伤势严重,休息不到十天,我便被母亲催促着再次上山割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年的暑假和寒假,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割柴禾,为的是给父母减轻负担。每当两座柴禾垛堆在院里,像两座小山时,邻居们总会夸奖:“这孩子有出息!”听到这些,我心里总是美滋滋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些往事,虽然平凡,却是我少年时光中最深刻的记忆。它们教会了我坚韧与责任,也让我懂得了生活中的温情与满足。每当回忆起来,我总是感慨万分,那些年,山野间的点点滴滴,早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少年青涩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