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唐小婉系列12】辞职(下)

刘博温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 辞职信发了出去,唐小婉根本不在乎徐义坤什么意见,整理好自己所有要交接的文件之后,本来想请同事陈怡君杨静她们一起吃个散伙饭,可是她俩当天都出去办事。唐小婉只好自己去公司食堂。想着这是最后一顿,心里也不免有些悲伤。</p><p class="ql-block"> 正走在地面到地下一层的楼梯上 ,就看见一个姿态妖娆的女同事端着餐盘从前方走来。唐小婉想起来,这个人是研发部的总经理助理彭欣。彭欣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看找位置,直冲冲就和对面一个同样端着饭盘的老者迎面撞上。两个餐盘翻了,汤汤水水溅了起来,撒了那老人一身。彭欣的裙子上也没能幸免。彭欣不干了,吼道:“你不长眼吗?”那老人赶紧说对不起,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就要帮彭欣擦。彭欣嫌弃道:“去去去,躲我远点儿,这都什么人啊,也没人管管。”唐小婉居高临下看了全过程,便气不过,走上前对彭欣道:“ 明明是你不看路撞了人家,怎么倒打一耙?”彭欣见是唐小婉,鼻子里“嗤”了一声,道:“唐小婉?你不是被开了吗?关你屁事?”唐小婉本来心里就有气,听了这话火更大了:“开不开我又关你屁事!你撞了人,就要跟人家道歉!”彭欣撇着嘴:“道歉?就他?”眼看俩人就要打起来,旁边彭欣的同事把彭欣拉走了。</p> <p class="ql-block">6.</p><p class="ql-block"> 唐小婉在一边拉面摊儿上抓了一把餐巾纸,帮着老人擦拭身上的菜汤。那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脸黑黑的,头发花白。见唐小婉帮助自己,连声道谢。唐小婉说:“大叔,您别理她。她不讲理。您还没吃呢吧,我也没吃,我吃炸酱面,也给您买一份儿吧。”老人说那怎么好意思,小婉说那有什么不好意思。</p><p class="ql-block"> 买好了饭,俩人找个位子坐了。唐小婉问:“大叔,您也是公司的吗?我没见过您。”老人笑了笑说:“我是小时工,不总来的。”小婉道:“哦,是这样啊。那我也应该见过您啊。”老人说:“ 我一般在八楼,你在几楼啊?”小婉释然:“我说呢。八楼是总裁办,我这小不拉子没上去过,我在市场部,五楼。”</p><p class="ql-block"> 老人说“哦,刚才那人说你被开了,是怎么回事儿?”小婉说“您别听她的。”说着眼神暗淡下来,道:“不过这也是我最后一天在公司了。我辞职了。”老人说:“这公司不好吗?干嘛辞职?”小婉说:“公司挺好的。不说了,说了您也不明白。”老人笑笑:“你不是最后一天了吗?说说能咋地!唠嗑儿呗!”小婉听老人的东北口音,觉得好玩儿,心情放松下来,想起来哪本书上写的向陌生人倾诉是解压的好办法,加上这些天唐小婉心里憋屈,也没个人诉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就竹筒倒豆子,连说带比划,把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p><p class="ql-block"> 老人像一个忠实的听众,一路听着唐小婉的小嘴“叭叭叭”地诉说,一路很配合地点头。等小婉说完了,也跟着叹气。</p> <p class="ql-block">7.</p><p class="ql-block"> 唐小婉问老人:“您说,碰上这么个老板,还怎么干啊。”老人说:“要是我,我也不干。不过…”,唐小婉听他说“不过”就问“不过什么?”老人道:“我在八楼干活儿时间长,见的都是老板。这当老板的呀,都好面子。人家头一天来,你就不给人家面子。脸上过不去呀。”唐小婉道:“那不怪我啊,是他不给我们面子在先,我们不要面子的吗?”老人被顶,也笑了,说:“你说的也是。”</p><p class="ql-block"> 吃完了饭,两人告别。唐小婉回去把该交接的东西交给陈怡君,到人事部交还了笔记本电脑、员工卡,之后背上双肩背就回了家。一个几万人的企业,像唐小婉这种最底层的职工来来去去根本没人在意。</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又想起中午那老头,忽然警觉起来,这老头不会是公司高层领导吧?又想想不会,彭欣是老员工,她都不认识,就一定不会。而且当时食堂那么多人都没人替老人说话。</p><p class="ql-block"> 又想起老人说的那句“给人家面子”的话,觉得老人说的也对。虽然大家都是人都要互相尊重,但人家毕竟是领导。想到这,自己又骂自己:唐小婉,你瞎想啥呀。就算没得罪他,日子也好过不了,徐义坤就是那种媚上欺下的人。既然辞了,有什么后悔的?</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几天,唐小婉都在忙着投简历,找下一份工作。徐义坤来过电话,唐小婉没接。后来江宜蓉又来电话,说想跟唐小婉谈谈。唐小婉虽然因为上次的事儿感激江宜蓉,这一次却没有原谅。一是当时策划案评比你是老大你也在场为什么就不能说句公道话,二是我的年终奖被取消的时候你哪去了,三是我辞职之前之后你不找我,这都好几天了再来找。还要给我讲故事?有意思吗?所以唐小婉说了句“我忙”就挂了电话。江宜蓉又打了几次,唐小婉都没接,就没再打。</p> <p class="ql-block">8.</p><p class="ql-block"> 唐小婉发出简历后没两天,就接到了几个面试通知,其中一个唐小婉让很是惊喜,因为那是一间非常著名的企业,不但在国内在国外也是。惊喜过后忽然觉得不对,我没有往这家投简历呀。难道是哪家人才中介平台给的?管他呢!</p><p class="ql-block"> 那天早上唐小婉打扮的整整齐齐的,这回没敢穿短裙运动鞋,而是换了一身职业西装西服裙加上高跟鞋。马尾也解开了,一头披肩长发乌黑发亮。早上也没敢去吃煎饼果子,怕打嗝熏了人家。</p><p class="ql-block"> 走进那个她仰望已久的大楼,唐小婉憧憬起来,想着自己要是能在这样的公司工作该有多好。</p><p class="ql-block"> 一走进面试间,迎面就看见一个老人,花白头发,黝黑脸堂,正是前不久跟自己一起吃饭的那位“钟点工”。小婉奇怪,道:“咦!大叔!您怎么在这儿?” 心里还想着这老头莫非兼职干几家的活儿?旁边一位中年女士听见唐小婉管老人叫“大叔”,眉头皱起来,上前对那老人道:“董老,这就是您说的唐小婉?”那老人没理她,伸出手对唐小婉道:“小婉,你来了。嘿!穿这身衣服我都不认识了。欢迎欢迎。快来,坐坐坐。”俩人对面坐下,唐小婉跟老人握手,心里凌乱起来。那中年女士站着,介绍道:“唐小婉,这位是董老,是……” 话未说完,董老打断道:“我自己说。”转身对小婉道:“她是我们的人事总监。我呢是这个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大股东。” 唐小婉还是不解:“那您那天在……”董老笑道:“我也是他们的大股东啊。不过我现在可是什么职务都没有,退休好几年了。呵呵。”</p><p class="ql-block"> 唐小婉心里吃惊不小,心里说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正想着,董老说:“这边这有好多职位,你随便挑。不过……”。唐小婉听董老又说“不过”就知道还有下文,果然,董老说,“你也可以回去,那边也有好多职位你也随便挑。”</p><p class="ql-block"> 唐小婉犯了难,想了半天,想出个主意:“大叔,噢,董老,我听您的。您说去哪我就去哪。” 董老笑起来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儿。要我说,你回去。咱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来。对不?”</p><p class="ql-block"> 唐小婉觉得有理,道:“成!”心里想,有您老罩着,我怕谁?</p><p class="ql-block"> 董老又说:“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以后再有啥事儿自己解决,可别找我。到时候我可不认得你。你也别说认得我。”说得很严肃。</p><p class="ql-block"> 唐小婉想了想,道:“成!没问题。”</p> <p class="ql-block">  9.</p><p class="ql-block"> 后来,唐小婉又回去那间公司,不过没回公关部,而是去了销售部。</p><p class="ql-block"> 后来,唐小婉跟董老聊天,说起江宜蓉给她讲的故事,董老说,那天江宜蓉被雷总赶出门的时候,那个战略合作伙伴的老大就是自己。不过,董老说,他不希望唐小婉变成江宜蓉今天的样子,一点儿棱角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唐小婉不是太明白董老的意思。但是她记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