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闸坝记忆

瘦马007

是日，风和日丽，阳光和熙，回到三江。原本是想到三江闸坝冬泳，找找儿时的感觉，可找不到原来的路了。误入歧途，又歪打正着，走到明家沟，又沿着河边而下，才来到三江闸坝。径直走到闸坝梯坎高处，极目江天，眺望西东，那平静流淌的河水、那青石筑就的闸坝、还有梯级高台的跳水，无不勾起无边的思绪…… 一  、明家沟       明家沟是离厂区最近的一个溪流，顺河而上，还有圈圈河、寨溪、瓦窑坝等。这些都是蒲河的小支流，汇入蒲河，流经綦江，进入长江，正所谓“百川归大海”。        明家沟很小，山青水秀，沟壑狭窄，涓涓细流从山上缓缓流淌，水清甘纯，常有螃蟹、小鱼和青蛙，以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动植物。经常到此玩耍，掰螃蟹，打麻雀 ，捉迷藏等，直到河边。天气好时，脱了裤子还要在河里游上几圈，天真且纯粹的裸泳哦。 　　时过境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我经过泥泞、经过菜地，找寻明家沟时，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另一番景像。杂草丛生，荆棘塞途，没有小路，完全凭感觉在荒野中穿行。只有那一丛高高的竹林和河边是前行的坐标。而明家沟己淹没在荒草乱石之中。        正当我疑惑之时，看见一肩扛锄头、背着背篼的农妇走来，问及明家沟在哪时？才恍然大悟，就在脚下。乱石荒草中见一小沟流着污浊的水，完全不敢相信就是昔日的明家沟。一声叹息，仿佛山河破碎，却又顽强存在，见与不见，它都在演绎着历史的变迁。   沿水沟向上，看见一石拱桥，记忆在此停顿，轻风微熙中，将记忆翻飞，一帧一幅，一点一滴，还原上世纪六十年代景像。原来这是一座铁路拱桥，铁路从老街穿过拱桥延伸至上，何时建？为何拆？那是后话。只有孤陋的石拱桥在荒野中记述着那段历史。 　　也许只有那丛青翠的竹林是明家沟最深刻的记忆了。楠竹，粗壮，高耸，丫技上时有鸟窝，竹下端长有笋壳，那是那个年代用来做鞋底最好的材料。周边是稍平整、开阔的地面，夏天常常跑到这里来玩耍，打麻雀，捅鸟窝，捉丁丁猫。时光荏苒，江水东流，岁月翻开了新的篇章。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明家沟竹林旁就成了宣传队练歌、跳舞的场地，吹拉弹唱，引吭高歌，起舞弄影，谈笑风声。青葱岁月随着江河日下、竹影摇曳，消失在漫漫的长路之中……。        而今，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只有那深深浅浅的记忆，时常勾起无边的思绪……。 二、三江闸坝        从明家沟顺流而下，边走边看，不知是两山挤压闸坝变小还是心襟开阔世界变大？总之闸坝好小好小。        几十年弹指挥间，最深的记忆就是最纯真的年代。不管变小也罢，损坏也罢，总想零距离触摸闸坝，感受闸门开启又闭合的吱吱声响，听听浪击拍岸哗哗流水的旋律，还有轻舟己过万重山的诗意画境。然而，眼前的一切，似乎显得有些苍凉，有些落寞。原来的两扇闸门只有上闸门还关闭着，起到拦河作用，下闸门已不知去向，水运的作用早已消失。原来走到闸坝中央要经过下闸门，现在用两根轻轨连接，胆战心惊，反正我是不敢过去。也因如此，想再玩一把中流击水、高台展翅的儿时记忆已然破碎，有些失落，也有些伤感。只有那几个钓鱼人还在坝上来回走动，悠闲垂钓，给闸坝凭添了些许活力。    闸坝的那排老房子己破落，门紧闭，看来闸坝早己无人管理。沐浴阳光，斜阳穿过树丛，轻风摇影，无奈与失落在光阴中显得如此沉重。跨过小沟，轻轻拨开草丛，忽见一石碑，走近细瞧，碑不像原始的阵旧厚重，但字迹又伤痕累累，明显是豆腐渣工程。记忆中，此地是没有石碑刻记的。在阳光的照射下，仔细辨认，有“大智闸”字样，大意是记叙“大智闸”的建设过程。   带着一丝疑惑，又回到高处，再次眺望闸坝。风，轻轻地吹，水，缓缓地流，仿佛在叙述着闸坝的前世今生，莫非这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记忆中，除了三江闸坝，逆流而上，还有瓦窑坝闸坝、蒲河闸坝，呈阶梯形，逐级抬升，以利舟楫之便。这种大规模的建设，自有整体规划与设计一一一这便出自于抗战时期巩固陪都战时之需而建。 　　1937年底，国民政府移驻重庆，以“前方抗战需要，自行铸造钢件甚急”为由，将湖北汉阳钢铁厂搬迁至重庆大渡口。而急需的大量煤碳、矿石都需要从綦江境内的南桐等地，通过水路运输至大渡口，而蒲河至綦江是必经之地。        1938年初，国民政府对綦江河流进行了全面勘测、设计、建设，筑坝通航，确保运输畅通，保障钢厂生产，以确保枪炮生产之钢铁需要。仅仅只用一年时间，即在綦河上先期建造了5座闸坝。1939年7月蒋介石亲自到大仁闸（即瓦窑坝闸坝）工地视察建设情况，可见国民政府对船闸建设之重要。闸坝因抗战而筑，陈果夫为表示对前方将士“智、仁、勇、信、严”之武德的崇尚，并冠以“大”字，分别命名5座闸坝：大智一一石板滩（三江）、大仁一一大场滩（瓦窑坝）、大勇一一桃花滩（蒲河）、大信一一盖石峒、大严一一羊蹄峒，并撰写各闸坝碑记，以记其事。 　　今天看到的碑记即是出自陈果夫之手，但石碑却不是原来的石碑，少了沧桑与厚重感。至于三江闸坝、瓦窑坝的老地名是否叫“石板滩”、“大场滩”无从考证，相信碑记其事。 沐浴阳光，凝视船闸，只闻潺潺流水声，不见舟船往来，昔日船来人往的繁忙景像早己不见踪影。船闸随着时光流逝，时代变迁，经济发展，破败与落寞已是必然。然而，历史不应忘记曾经创造过的奇迹和贡献，不是一块乌烟的石碑能记述历史长河中的精采。 而今，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只有那深深浅浅的记忆，时常勾起无边的思绪……。 三、溯河寻迹       屈指算来，重游三江闸坝到现在已有两个月，其间于12月13日再回三江溯河而上，寻迹瓦窑坝和蒲河闸坝，一探究竟。       瓦窑坝比较熟悉，在上世纪后半叶隔三差五都要路过的地方，勿须导航，勿须指引。择一日暖阳，一路高歌，穿过三江镇，不时朝窗外看下与公路并行的河流，车前行，风吹过，逝去的是山川河流愰动的影子，还有一丝丝残存的记忆，于10：30分到达瓦窑坝。   站在公路边，举目环视，山河无恙，却零乱而苍凉。在公路与蒲河之间，原本是肥田沃土，青山绿水，而今乱象丛生，荒野涂碳。择一小路，穿过田垅，来到河边，正好站在闸坝的堤堰处。一眼望去，断然形成两个不同的景像，上面河面宽阔，平静如洗，下面河床狭窄，乱石礁滩，可见当年满载煤炭、矿石木船从闸坝经过之险恶。 　　河边拴着两条小船，岸上是户农家，四条大肥猪吧嗒吧嗒正在抢食。此时，出来一农妇，正要到对面去割猪草，征得同意一路上到小船。幌悠间，往事如风，且不说热火朝天的建设和船来人往的繁忙，单说蒋总裁在这辟壤之地是站在何处指手画脚的？如有照片且不是一张珍贵的史料。      上岸，农妇带路，穿过草丛，来到石碑前，轻轻拔开杂草，字迹清晰，记载详实。但从外观看与三江闸坝石碑同属一个时期所立，不像民国时期的石刻碑记。 斑驳的船闸在历史长河中日渐没落，满尺条石已长满青苔，闸门机械诱迹斑斑，荒凉而落寞，只有潺潺流水还在风中述说昔日辉煌……。       而蒲河闸坝大勇闸，已掩映在丛山峻岭之中，在公路上完全看不见，寻找颇费一番周折。直到蒲河场时感觉这溪流不像建闸行船的河流，遂返回边问边找，终于在干坝子桃花滩找到。路边，穿过长满青苔的石板路，再穿越废旧的铁路（估计与三江石拱桥铁路属同一支线），便来到蒲河闸坝。 　　蒲河是綦江的一条支流，在三江汇入綦河，是抗战时期重要的水运通道，在綦河航运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在当时国民政府水利机构导淮委员会的统一规划、设计、建造下，分别在蒲河上建造了三座闸坝，主要承担南桐煤矿的煤碳运输任务，以满足钢铁厂冶炼之需。 堤堰上已被铁丝网拦断，“此栏河坝、禁止通行”，只能站在岸边，透过竹林，依稀可见在山坡草丛间，有一块白色石碑耸立，应是大勇闸的碑记。而岸边有一小厂房，酷似小型发电厂，己废止。        沐浴阳光，清风徐徐，凝视船闸，回眸过往，没有喧嚣，更没有船工的号子声响，而只有沉睡的堤坝静静地横亘在蒲河上，用千年不断的流水书写着闸坝传奇……。                              2022.1.13 尾声：此文微信发出后，有朋友希望连贯成编，便于浏览。好在有大把时间，用“美编”辑成，有不妥之处望指正！ 同时，也将部份留言辑成留此。 恕我直言，只有在三江生活过的朋友才会从这点滴的记忆中追寻过往时光。而那些没在三江生活过的朋友们，也许只能从字里行间寻迹作者儿时的光阴，谢谢你们。 终于熬过2021年了，期待2022。可比德尔塔更凶的奥蜜克戍病毒又来了，太可怕，太恐怖了！以为2020好苦，熬过2021觉得曙光在前，突然发现对于2022而言，之前的都是小菜一碟！我现在回忆过去，最好的时光就是不戴口罩可以自由行走的时光…… 记得读初中的时候每天中午吃了饭都要去闸坝游泳，几个叉叉裤朋友聚在一起都要回味。 是啊，那个时候闸坝是天然的游泳场，好爽，此次去未能如愿实在有点伤感。 　　感谢！把三江闸坝再次展现在我们眼，也勾起我们三江人儿时美好的记忆，还让我们了解了以前鲜为人知的闸坝历史故事。 谢谢关注，我也是这次回去看见石碑才追寻那段历史的，可不一般啊，连蒋介石都去视察了，可见这几个船闸在当时抗战时期的重要性。 　　我在瓦窑埧当了5年知青，夏天挞谷子天天在闸埧洗澡，再熟悉不过了，蒲江闸埧下游有个小水电站，铝厂在电厂有投资的，已垮了多年。 綦江，蒲河上的水闸皆是为了运煤而建，三江，赶水，石角，蒲河几个埸镇均因水运而生，因水运而繁荣。后赶水，三江因铁路，铁矿，国有企业兴建发展而持续繁荣，石角，蒲河因水运被公铁路替代而衰落，应该是历史，社会变迁兴替的必然结果。 一一哦，在瓦窑坝当知青，应该比我熟悉，我只知道船闸是因水运而生，但不知其有这样一段抗战历史，是因上次回三江闸坝冬泳，才发现石碑而引起我极大的兴趣，故两次去蒲河考察，这篇文章算是一个了解，有机会一路再回去看看。 　　将三江闸坝的历史细细道来，老同学的执着好棒！ 据家人讲，我家住的位置原来叫石板滩，三江闸坝叫小桥头。 哦，那应该是当时修建闸坝时统一叫石板滩，因以上3个都叫什么滩，大场滩（瓦窑坝）、桃花滩（蒲河）。 　　沿三江闸坝而上的三个闸坝分别叫：大智闸一一石板滩（三江闸坝）、大仁闸一一大场滩（瓦窑坝）、大勇闸一一桃花滩（蒲河） 　　真不知几个闸坝的由来，隐藏着历史神秘的功绩。我们儿时生长在此地，从未听长辈、老师述说过，真要谢谢你。 客气，我也是这次回三江闸坝冬泳，看见那块石碑，才去查相关资料，竞然发现几个闸坝还有如此惊人的历史，不写不快，即写出此文及历史，与同学分享。 　　你确实不简单啰，孜孜不倦，追寻家乡记忆。各种的诗歌散文，洋洋洒洒上万字的描述，写得非常好！仿佛回想到幼儿时期。妈妈常说的，外公年轻时在蒲河码头上背煤谋生的情景。小时候在三江闸坝上戏水同伴显些丧命场景，儿时玩耍天真无邪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文墨底蕴非常雄厚，实力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