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山送冰心

临猗中学 崔绪宝

<p class="ql-block">  辛丑隆冬,可怕的新冠病毒流窜到了西安,让西安停摆了,封城了,千万级人口的大都市一下子静了下来。城市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大街上不见了车水马龙的场景,偶能看到几辆急驰而过的警车和防疫车辆,路上匆匆过客是几个外卖小哥和清洁工。</p><p class="ql-block"> 封控在家已经超过了三周,确诊病例数已从最高点175下降到个位数,解封还遥遥无期。今天是周总理离开我们46年的日子,不由得又回想到1976年那个广播里响起哀乐的清晨,那时我正准备高中毕业考试,噩耗传来那霎间让我泪流满面。我们这一代对毛主席、周总理的感情,是后辈们无法体会到的。</p><p class="ql-block"> 职场打拼了四十年,亲身参加过许多场葬礼,送走过我的前辈,我的恩师,甚至我同年等辈的同事,我的同学。可让我记忆尤深的还是23年前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送别文坛巨星冰心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1999年的初春,当年我还担任着临猗中学副校长,同时兼任临猗县校际物理学科教研组组长。那一年山西省教育厅在北京组织了一场教学研讨活动,请北京几位名家大咖传经送宝,我受地区教育局委派,与我们学校的办公室主任、临猗县校际政治学科教研组长李继凯一起,利用寒假赴京参加培训学习。培训地点安排在海淀区一座宾馆,学习培训活动安排得十分紧凑,中间鲜有一日放假,让学员放松放松。记得那天是三月十九号,春暖咋寒,倒也阳光明媚。用罢早餐,我和继凯同志并肩同行,去观感首都风情。我俩沿着北京东西主轴线复兴大道一路向西,不几步就来到了苍松翠柏环绕的八宝山革命公墓。这个地方在新闻里曾多次看到,也曾有多次驱车路过,近距离感受这里的风景却还是第一次。远远眺望八宝山的南大门,但见一辆辆大轿车鱼贯而入,凭直觉我觉得今天一定是有大人物在此举行追悼会。能进去开开眼界,也不枉此行。于是乎我们追寻到大门口,但见大门两侧武警战士持枪站立,甚是威武,不仅心中有些发怵。但还是装作气定神闲,上前告诉武警,我们是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家要查验证件,我在兜里掏了掏,糟糕,没有找到身份证,但却找出来一本和人民币混装在一起的工作证,只是发证单位是临猗中学,也不知道这么个级别大北京认不认可,只得硬着头皮递上去。没想到武警战士大手一挥:请进!我俩喜出望外,大步流星朝园内走去。</p><p class="ql-block"> 八宝山革命公墓可真是壮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笔直宽阔的陵园大道东西两旁的墓园,大道尽头是相隔不远的一排排建筑,建筑物的后边土丘上一片绿海,苍翠欲滴,这应该就是八宝山不高的山峰吧。我们迈步进入墓园,这里没有坟头,看到的是一排排密密麻麻形状各异的墓碑,有卧有立,碑文有简有繁。有丁玲的墓、有郭沫若的碑,还有万隆会议飞机失事烈士的合葬台。在这繁华的京城,普通人死后想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应该是一件不可及的事情吧。</p><p class="ql-block"> 抬头望去,西北方向遥远处人群黑压压一片。我们顾不得留恋名人英烈的碑文,一溜烟地朝此处奔去。走到跟前,看清黑底白字悬挂着的挽帐——冰心先生一路走好!看来今天是国家文学艺术界名人齐聚送别民进中央名誉主席、中国作协名誉主席、我国文坛上具有重要影响的文学大师、世纪老人冰心老太太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文学巨匠冰心我还是熟悉的,曾经读过老人家几篇文章,她的创作充满对人民的同情,对封建社会的愤懑和对美好人生的追求。她的《寄小读者》、《小桔灯》、《樱花赞》、《再寄小读者》等脍炙人口的作品,影响了几代读者。她为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们挤进了人群中,在签到簿上工工整整写上我们的单位山西省临猗中学和姓名,工作人员发给了我俩一人一本冰心先生的生平画册和一支红色的玫瑰,接下来就是在第一告别室门前静静地等候将要举行的议程。仔细观察周围站立着的人群,或年轻年长,或女士男性,个个衣冠楚楚,斯文尔雅,轻声细语在相互交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着,禁不住令自己汗颜,活脱脱一个乡下人的打扮。好在于等候时间并不算长,我们便随着人群相拥而行。</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的报纸上是这样报道的:《一片冰心安在 千秋童稚永存》—— 精心设计的灵堂,以大海的蓝色和玫瑰的红色为主色调,空中回荡着在海边实地录制的海涛海浪的声音,间或还可以听到海鸥的鸣叫。 冰心这位五四以来中国新文学运动的元老,最初以她隽永清丽的新诗打开文坛的一片晴空,在走过了近100年的人生旅程之后,又以如此诗意的结局落幕,堪称文坛佳话。 今天虽是北京入春以来最冷的一天,但清晨一大早,八宝山第一告别室门外已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告别仪式开始前,很多人特意提前赶来。党和国家领导人李瑞环、李岚清等也前来为冰心送行。10时整,等候在大厅门外的千余名读者拾级而上,人们彼此分发着一支支红玫瑰。如怨如诉的箫声响起,伴着海潮声声和海鸥低鸣,这位海边长大的女作家和她的读者们将见最后一面。冰心老人的遗体安放在鲜花丛中,正厅上方的横匾上,是冰心的亲笔手迹:有了爱就有了一切。院子里大厅内挂满了中外人士的诗词悼文和白色挽联。人们在离去之前,不禁回望正厅上方淡蓝色的帷幔上冰心亲笔写下的话:有了爱就有了一切 !</p><p class="ql-block"> 我随着人流迈进第一告别大厅,这间厅子远没有电视里看到的那么宽大,更没有想象中的雄伟,它比我们学校大礼堂低矮很多,面积不及大礼堂的一半。党和国家领导人怎样进去的我未曾看见,只知道最前面是一个一个进,后来是两个两个进,再是一排一排进,我们就是三排五排一齐进去。大厅左右两侧整整齐齐立放着一排花圈,花圈的形状和电视上经常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由鲜花扎就,大小比老家葬礼上的要小很多。我夹在人群中间,笔直地站立在先生遗体前,恭恭敬敬向先生行三鞠躬礼,尔后自动变为一列纵队绕先生遗体环绕一周,把手中的玫瑰花放在先生身上。当转到先生亲属站立的大厅左侧,与他们一一握手,并道节哀保重。好像在梦幻里一样,又随着人流走出了大厅。</p><p class="ql-block"> 晚上回到宾馆,我俩守候在电视机前等待新闻联播的开始,期盼着能在新闻里看到自己,那怕是镜头一闪而过也成。但不幸的是等到新闻播完也没有在画面中找到我俩的身影。但这却成了二十多年我们显摆的谈资,这场葬礼成了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记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1.8于西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