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雪地套鸟

天马行空

<p class="ql-block"><b>小时候总喜欢冬季,对于男孩子来说是一个充满了欢腾的季节,学校一放假,我们就像出笼的鸟儿,把书包一扔,便开始了寻觅着玩耍,不必说滑冰抽陀螺,也不必说打岗砸阎王,更不必说领着小黄狗在雪里追着野兔,单说说雪地里套鸟的情景就回味无穷。</b></p><p class="ql-block"><b></b></p> <p class="ql-block">记忆里的故乡冬天是寒冷的,一过三九便冷了起来。在老家有这样的说法:“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和六九,河边看杨柳,七九冻河开,八九燕归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故乡的冬天整个原野平远苍茫,淡雅清丽,树叶已经落尽,稀疏的枝丫好像蟹爪般下垂着,静谧恬淡中隐约着一丝苍凉。远远望去,偌大的树林冷寂得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株株树干,林中的鸟儿视野开阔,不等人走进便呼啦啦地飞起,于是弹弓打鸟已不可能,我们的活动便从打鸟改成了扣鸟或套鸟。扣鸟很简单,有时在院里,更多的时间是在场院外的雪地里。</p> <p class="ql-block">我们住在离场院不远处,冬季来临之际,原野空旷寂寥,只有场院土夯起来的墙上不时地飞来些鸟儿,给这里平添了些许欢腾。场院里秋季散落下的少许草籽儿引逗着鸟儿呼朋引伴,这里也成了我们经常来的地方,我们常常在东边的雪地里沿着电线杆寻找着碰死的鸟儿,也在这里经常扣鸟和埋套板等着鸟上套。</p> <p class="ql-block">这个簸萁就是我们家的老物件,曾经在那个年代场院里经常用到,看到簸萁上的划痕,就想起了在场院里碾压粮食的忙碌情景。那时小麦、胡麻、莜麦都是用牲口拉着碌碡碾出来了的,用筛子再把粮食筛出来,杂质就丢在场院外。冬天来临之际,便引逗着鸟儿飞来飞去,所以套鸟常去的地方离场院不远,这里成了我们冬天里经常出没的地方。那时虽然天气冷,但是跑在雪里也感觉不出了,记忆里我常穿着父亲给买的毡疙瘩鞋,在雪地里跑起来很累。</p> <p class="ql-block">每当下过一场大雪的时候,我便约上两三个常在一起玩耍的伙伴儿,从家里拿上个竹筛子和些许杂粮秕谷之类的,来到场院外的雪地上,用随身带来的扫帚在雪地上扫出一片空地,用小木棍把筛子支起来,将杂粮撒落在露出的黑土上,再从木棍根部拴上一根细绳儿,远远地躲在一处隐蔽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场大雪过后,正是套鸟的好机会,我们便约好同在一个生产队里的三耷拉。三耷拉右耳朵小时候出生的时候可能压趴下了,长大后一直立不起来。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就经常叫外号,念书在班里也是这样叫着,不过现在的三耷拉已今非昔比,人家现在是我们小镇农行里的一名优秀干部,再也没人叫外号了,另外一起来的还有大舅家的宝林,东屋二大爷家的大哥。套鸟不能人多,不然就白跑一趟。当一群鸟盘旋片刻便落在场院外的雪地上时,这时就要耐心地趴在院墙里等着,千万不能露头,</span>麻雀嘴馋,但也特别鬼,就怕人走进,一开始还在紧张地四处张望着,不一会儿就被雪地上撒落的杂粮秕谷吸引着,耐不住饥饿,总有一个胆儿大的率先冲了进去,其它<span style="font-size:18px;">鸟儿在窥视着左右无人后,便紧跟着钻入到筛子下面,</span>儿时总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有一只鸟儿便想拉倒支杆,一起来的三耷拉特别性急,起身就要往过跑,那时捕鸟儿捕的是一种乐趣,一只、两只或更多在我们心里没有多大的区别。所以,当胆子最大的那只鸟儿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爪印,蹦跶着进了竹筛下的那一刹那,我们便会拉倒支杆,迅速跑向竹筛子,鸟儿在竹筛子下慌乱而拼命地扑腾着拍打着翅膀,但后悔已经晚了,这时我们哄得一起跑向了竹筛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冬季的鸟儿特别机灵,稍不注意鸟就从筛子底下逃跑了。抓鸟可是个技术活,不能马虎,要两个人在边上守着,慢慢地把筛子一边儿掀起来,用一只手伸进筛子里把鸟一只只鸟抓住,然后放在随身带的口袋里。</span></p> <p class="ql-block">在这其中,套鸟要比筛子扣鸟更有刺激性,一般每个人要做两三副套板。鸟套是用马尾丝双股捻成的,白马尾丝要比黑色的更有隐蔽性,尤其是当一场厚厚的雪下过之后,白色鸟套和雪地变成了一个颜色,飞来的鸟有时分不清是马尾丝还是杂草缠绕的枯草。我们住在东疙瘩(本地方言东边的意思),在第二生产队,离饲养院很近,没事儿的时候常常跑到马厩里揪马尾丝,也有散落在马厩喂马槽边上的,有时候饲养院分着让每家来清理牛棚马厩里的杂草粪便时,我更是紧随身后,来了不是为了干活,是心里打着小九九,总想趁着来这里的时候找些马尾丝,有时候和马倌儿套套近乎,叫几声大爷,便讨来一绺马尾丝,套板也好找,从家里散落的旧板子上撬起来几块,宽度大约25公分左右就可以了,长度有80厘米。</p> <p class="ql-block">做套板要用到针锥子,从母亲纳鞋底的针线笸箩里便可找到。鸟套是用马尾丝</p><p class="ql-block">搓成的 ,一般在冬天开始下雪时人们就准备好了套板,然后看天气的变化了。一旦下了雪不起风,就开始埋套板,鸟套是栽在不太厚的木板上的,我们那是专挑那些面特别松软的,颜色发旧的板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做鸟套要有耐心,把平时攒起来的马尾丝放在炕头上,然后把左腿裤筒挽起到膝盖上面,伸直。从马尾丝里挑出来比较粗些的马尾丝,双股对折,左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双股头,右手在小腿肚子上像搓麻花那样,将两股马尾丝搓成一股,把搓好的放在一个小纸盒子里,等搓好了一些后,便开始制作套板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为了把鸟套做得整齐些,这时就要在套板上用铅笔画出直线来,一般看套板的宽度设套,记忆里我们喜欢设三排套。拿起一根搓好的马尾丝,把一头穿入带双头的马尾丝的孔里,再把马尾丝的另外一头拉出来,这样形成一个圆套,再把开叉的这头折一下,用一些棉花沾着唾沫弄成略比麻子大的小球,在木板上再用锥子锥上小孔,然后把设套的下端对准小孔再把小棉球沾着水放上去,用锥子狠狠扎进去,就栽好了一根设套,但锥子决不能太尖,那样很容易扎折设套。一副设板需要好多设套,每家根据自家情况要弄好几副设板。所以,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有时一干就是两三个小时。设套撮的不够,有时还得半夜里到马厩里揪马尾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对于我们来说,鸟肉是最好的美食了,那时生产队场院里到处是撒落的秕谷之类的,鸟也特别多。我们把套回来的鸟放在炉子上的大铁桶里,烧开水煺去鸟毛,然后用小剪刀把鸟的五脏六腑掏出来,再把鸟的双腿剪掉,鸟头上和脖子上的绒毛特别难煺去,就用小镊子慢慢地拔掉,在锅里放些大料、咸盐和园子里自家种的大葱,<span style="font-size:18px;">慢慢地加水煮熟。</span></p><p class="ql-block">鸟肉好熟,不一会儿浓浓的肉香满屋子飘散开来,于是招来了家里的小花猫,“咪咪”地叫着不停,你不给它吃点儿总是守在炉子旁边不走,还用尾巴缠绕着你不断地拍打着,在向你献着殷勤,不过给小花猫吃点也不亏,它吃饱了就去闲房呆耗子去了。小花猫走了,院里的小狗又汪汪地叫了起来,不过它可没有小猫待遇高了,我们一家盘坐在热炕头上不紧不慢地品尝着香味扑鼻的鸟肉来。有时候把套回来的鸟放在炉子下面几个,用炉钩子勾下些碳火来,呼哧一声把鸟毛燎着了,等半个时辰鸟肉就烤熟了,这时鸟骨头烧的都是焦黄焦黄的,吃在嘴里那才叫香呢,香喷喷的鸟肉在唇齿间飘散着香味。</p> <p class="ql-block">满屋的鸟肉香味儿远远地吸引着小花狗汪汪地叫着不停,小狗也很听话的,把吃剩下的鸟骨头丢给小花狗吃也不嫌,这时院里要有个人看着,不然鸡也要过来抢着吃呢,给狗喂食物的时候最怕鸡过来,狗看到鸡过来就急红了眼,深怕被鸡叼去几块,一锅鸟肉就这样地在猫、狗、鸡的叫嚷声中下肚了,剩下的几块要送给邻居家的,在乡下邻居相处得很融洽,今天你家抹房吃糕了就给邻居家送一大碗,后天他家宰猪了,就又给你送过来一碗猪肉大烩菜,总之,童年时光里每一个片段留给我是美好的,也在我老去的记忆里历久弥新。</p> <p class="ql-block">如今,年过半百回忆起童年的套鸟来,总有一种流淌在心中的思念,不是想再吃一顿鸟肉,而是怀念故乡的原风景,怀念童年时光里的真挚,怀念故乡邻居们和睦相处的感情。如今父母已安睡在故乡的黄土高坡上了,老屋院落已杂草丛生,童年记忆中的玩伴儿早已成家立业,各奔东西,我已成为故乡的一位过客,只能在梦里追忆着曾经的欢乐童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