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孟繁春 著</p> <p class="ql-block"> “吵吵,不是哥们不帮你,你现在连住的窝都没有,整天东走西逛。结了婚以后,老婆也这么跟你走,那哪行啊?将来有了孩子,那就更不好说了。”</p><p class="ql-block"> 大嚷已经把现实情况,摆到了这里,大吵吵心里也是明镜似的。</p><p class="ql-block"> “不行,就来个倒插门,我搬到他们老马家住去。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就不信,白给他们家添了一个劳动力,他老马犟眼子,还不美出鼻涕泡来。”</p><p class="ql-block"> “你看看,说说就跑茬,老马犟眼子也是你该叫的,整天摆弄牲口,说出的话来,都带牲口味。”大嚷抢白了大吵吵几句。</p><p class="ql-block"> “那现在,他还不没成为我老丈人吗?”</p><p class="ql-block"> “这么没大没小的,以后可得注意。”</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听大嚷这么一说,立刻心领神会:“大哥,不!我得管你叫大姐夫,我这事可就拜托你了。”</p><p class="ql-block"> “去,去。你可先别乱来啊!”</p><p class="ql-block"> “都明白,都知道,大姐夫。”</p><p class="ql-block">孙大吵吵甜甜的,一个“姐夫,“,一个“姐夫,” 的叫着。</p><p class="ql-block"> 没过几天,老马家通知大吵吵,让派人正式到老马家提亲。</p><p class="ql-block"> 徐大嫂从老马家带话回来说,大吵吵虽然穷点,劁猪骟马也是一个技术活,只要是勤劳肯干,能养家糊口就行,这婚事就这么成了。当然大吵吵自然是到老马家倒插门去了。 </p><p class="ql-block">第七章</p><p class="ql-block"> 劁猪刀妙手取子弹</p><p class="ql-block"> 铁匠锯好心断镣铐</p><p class="ql-block"> 张大嚷火急火燎地赶回屯里,连家都没回,直奔老丈人家去找大吵吵。</p><p class="ql-block"> 农村的六月,正是伏天季节。挂锄期间,人们可以崭短的“歇伏”,早晨起来的比较晚。</p><p class="ql-block"> 赶到大吵吵家的时候,他还没有起床。小姨子淑兰大喊着。 </p><p class="ql-block"> “快起来,大姐夫来了。昨天又灌尿水子了,死了一宿,到现在连个身还没翻呢。”</p><p class="ql-block"> 听见老伴喊他,大吵吵瞪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嘴里还喷着没有消化的酒气。</p><p class="ql-block"> “大清早的,不在河边打鱼,找我有啥事啊!你们家也没养猪,咋的?要劁人哪?” </p><p class="ql-block"> “喝多了,竟说些没用的。”</p><p class="ql-block"> “小酒天天醉,晚上搂着美人睡。”</p><p class="ql-block"> “滚犊子,上猪圈里,跟老母猪睡去。”淑兰气哼哼地说。</p><p class="ql-block"> “我跟老母猪睡,你咋办?可别吃醋啊!”</p><p class="ql-block"> 大嚷看他说起来没个完,很是着急。 </p><p class="ql-block"> “快点吧!出来我有话说。”</p><p class="ql-block"> “大姐夫,有啥事?还背着我呀。”淑兰有些挑理。</p><p class="ql-block"> 大嚷赶快解释说:“他老姨,我找他能有啥事?也就是,劁猪骟马啥的。”</p><p class="ql-block"> “老娘们家家的,老爷们的事少掺和,少打听。”</p><p class="ql-block"> “喝点尿水子,胆儿大了,不服天朝管了,是不是?”</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一边穿衣服,一边不耐烦的对淑兰说。</p><p class="ql-block"> “没时间,跟你瞎叽咯。”</p><p class="ql-block"> 走出屋外,大吵吵睡眼惺忪地问:“这么早,到底有啥事呀?”</p><p class="ql-block"> “你能劁猪骗馬,能不能给人割口子?”</p><p class="ql-block"> “啥,闹着玩呢?你是不是闲着没事,拿我开涮哪。”</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没用好眼睛瞅大嚷:“真的给人割口子?是不是要劁你老婆?劁你老婆那行,我正好看看她那玩意长的什么样。”</p><p class="ql-block"> 听大吵吵这么一说,大嚷气不打一处来。</p><p class="ql-block"> “说你是牲口,你就是个牲口。说话没大没小,跟你大姨子也这么说话。”</p><p class="ql-block"> “不是亲姐姐,说两句玩笑话,有啥?快说啥事儿,我今天要上前屯去劁猪,跟人家都定好了。”</p><p class="ql-block"> 说真的,大嚷从河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琢磨,到县城找大夫,来回得六七十里地。城里的大夫,不可能到乡下来做手术。抬着受伤男子到县城,也几乎不可能。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这就是急中生智。</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用刀子能给猪割口子,同样也能给人割口子。本质上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不妨可以试一试。</p><p class="ql-block"> 大嚷把如何救受伤男子,现在受伤男子伤口发炎的情况,全部一五一十地介绍给了大吵吵。</p><p class="ql-block"> “我说大姐夫,开什么玩笑?”</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刚听大嚷介绍完情况,忍不住又高声地喊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大嚷赶紧制止他 :“你是二大爷,小点声,小点声不行吗?”</p><p class="ql-block"> “我说你傻呀,现在正是乱麻地的时候,你知道他是杀人了?还是偷东西了?出事咱们不得受牵连吗?”</p><p class="ql-block"> “我能不想吗?可咱也不能见死不救啊!”</p><p class="ql-block"> 听大嚷这么一说,大吵吵一想,可也是,咱大吵吵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哪?</p><p class="ql-block"> “行,就听你的,那咱们想办法救他。”</p><p class="ql-block"> “眼下,当务之急,这个受伤的男子,腿上中了子弹,怎么想办法把它取出来,我琢磨着,人和牲口也差不到哪儿去?人不过会说话,是高级动物罢了。都是消毒,都是割口子。一个往出拿花花肠子(卵巢)拿卵子籽(睪丸),一个往出抠子弹,不过是异曲同工罢了。”</p><p class="ql-block"> “说的倒轻巧,一个是牲口,一个是人,哪有用劁猪刀子给人手术的,你不是来糟践我的吧。”</p><p class="ql-block"> “我哪有糟践你的意思,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得,你也别吵吵了,我也不嚷嚷了,来句痛快话,你倒是能不能给取子弹?不行的话,我拿菜刀割口子取子弹。”</p><p class="ql-block"> 张大嚷这一激,还真起点作用。</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说:“好了,我也学你不吵吵了,你也别嚷嚷了,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也不能眼瞅着让他死了。那就试试看吧,前屯劁猪,我也不去了,今天来他个劁人。”</p><p class="ql-block"> 两人急匆匆地来到渔窝棚,玲子已把受伤男子擦洗干净。</p><p class="ql-block"> “喂他吃的了吗?”大嚷问。</p><p class="ql-block"> “吃啥呀?一直昏迷不醒。还净说胡话,也听不出个个数,不知道说的是什么?”</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迅速的为受伤男子,做了身体检查。</p><p class="ql-block"> “这胳膊和手,摔的都挺重,腿上的枪伤,被雨水泡的,已经感染了,这脸肿的,这是咋回事呢?”</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回过头,看着他们,</p><p class="ql-block"> “正在发烧,一是天气凉,感冒,更多的是伤口发炎引起的。”</p><p class="ql-block"> 站在一边的玲子,听着孙大吵吵说的,竟然头头是道。</p><p class="ql-block"> “老姨夫,你会劁猪骟马,连个地道的兽医都不是,怎么还会给人看病呢?”</p><p class="ql-block"> “你个死丫头,隔着门缝看人,把你老姨夫看扁了。我这些年,一边干活,一边看药书,日积月累,虽然没练就行家里手,一出一猛,也胡拉个不大离。小瞧你老姨夫不是?咱自我感觉,聪明着呢。”</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一边说,一边检查了,受伤男人的伤口,他小心翼翼的解开,包扎伤口的布条,只见伤口,已呈青紫色 :“只要伤口不流血,可以不用包扎,防止时间长了血液不流通,大腿容易坏死。”</p><p class="ql-block"> “大姐夫,你去把网缰绳拿来,把他的手脚捆住。”</p><p class="ql-block"> “玲子,找根木棍,没有木棍,找双筷子也行,用毛巾把筷子缠上,然后塞到嘴里,防止手术时,一疼痛容易咬着舌头。”</p><p class="ql-block"> “不会打点麻药吗?”玲子不解的问。</p><p class="ql-block"> “傻丫头,劁猪哪有打麻药的?没听见猪叫唤吗?虽然是牲口,它也疼。人能不疼吗,这荒郊野岭的上哪整麻药去。”</p><p class="ql-block"> 吩咐完以后,大吵吵打开劁猪的家什包,里面的劁猪刀子,竟像一个果核,呈心形,刀把的后面还带一个勾。</p><p class="ql-block"> 张大嚷不仅好奇:“这都是割口子的,这刀把后面的勾是干啥的?”</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忙着用白酒给自己的手进行消毒:“一顿白酒是没了。”接着瞅了一眼大嚷说:“说,你也不懂,抓紧时间赶快干正经活,你就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先是拿起酒瓶子,将酒浇到受伤男子的伤口上。那男子“嗷”的一声,几乎坐了起来,大嚷急忙把他按倒。</p><p class="ql-block"> “我说你们爷俩是怎么回事?在那看热闹哪?”</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显然有些不高兴:“这要动刀子了,他忽然起来,咋办?”</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用劁猪刀子,切开了男子的伤口,一股鲜血夹杂着暗黑的血流淌了出来,受伤男子痛得直哆嗦,脸上冒着豆粒大的汗珠子,身体一直在哆嗦。</p><p class="ql-block"> “挺着点啊,一会儿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用刀把上的钩子,伸进割开的刀口里探查,他每动一下,受伤男子都疼得直喊:“妈呀,疼死我了,能不能快点?”</p><p class="ql-block"> “我倒想快,可怎么也得找到东西呀。” </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也急得冒了汗。</p><p class="ql-block"> “能不能是子弹打的太深了?”大嚷问。</p><p class="ql-block"> “别着急,让我再慢慢找找。”大吵吵接着把劁猪刀子,又往伤口的深处探了探。不一会儿,凭手感,他感到伸进伤口的刀把碰到了一个硬东西。他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往出勾。终于,一颗血肉模糊的子弹头。从伤口里勾了出来,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大吵吵手里拿着取出来的子弹:“看样子还没伤着骨头,小爷们儿,你的命挺大呀,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p><p class="ql-block"> 说着,又把剩下的半瓶酒,全部倒在了伤口上。</p><p class="ql-block"> “这回,你能喊就可劲喊,你能叫,就可劲儿叫吧!反正手术是完事儿了。”</p><p class="ql-block"> “叔,我感谢你们三位的救命之恩。”受伤男子说。</p><p class="ql-block"> “你先别着忙谢,你这事还早着呢,子弹虽然取出来了,保不准后期发炎,可得加点小心。”</p><p class="ql-block"> 荒僻而简陋的渔窝棚里,进行了一场近乎于荒唐而又不可思议的外科手术。这简直就是奇迹,这恐怕也是人类医学史上最精彩的壮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玲子忙着给受伤男子包扎伤腿,黑色的铁镣很是碍事。</p><p class="ql-block"> “爸,你看。”玲子指着受伤男子脚上的铁镣。</p><p class="ql-block"> “这玩艺得把它整下去,不能总这么带着呀。”</p><p class="ql-block"> 大嚷听玲子这么一说,接着话茬说:“哪能这么带着呢?这不取子弹着急吗?”用眼睛又瞅了一下,正在收拾东西的大吵吵。</p><p class="ql-block"> “瞅啥?不认识咋的?”</p><p class="ql-block">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歪呢?好像一个老娘们。”</p><p class="ql-block"> “你瞅也白瞅,那铁镣子的事儿,你就别指望我,这劁猪刀子割肉还行,割铁肯定割不动。”</p><p class="ql-block"> “人家都说,吃枪药说话有劲。你早晨还没吃饭呢,说话怎么还这么冲呢?”</p><p class="ql-block"> “这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了,生就骨头造就肉,这辈子恐怕是改不了了,说起来吃饭,还真有点饿了。”</p><p class="ql-block"> “这事这么着吧。”大嚷开始分配工作:“玲子和你老姨夫先吃饭。”</p><p class="ql-block">他又瞅了瞅受伤男子:“把苞米面粥热热,给他喝点儿。玲子到河里把沒起的花篮子,丝挂子溜溜。我到西屯李家崴子,找人把铁镣子砸开。”</p><p class="ql-block"> 随手从玲子送饭的筐里,拿出两个苞米面大饼子咬了一口。</p><p class="ql-block"> “我在道上吃。”</p><p class="ql-block"> 走出两步,又停下,低声对大吵吵和玲子说:“今天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讲,咱们这块有点背,估计不会有人来。勤瞅着点儿,一旦发现有人来,你们俩马上把他弄到船上去,摆到遮江草厚的地方藏起来,听清了没有?”</p><p class="ql-block"> “知道了,别罗嗦了。”大吵吵不耐烦的说。</p><p class="ql-block"> “我可告诉你大吵吵,我说话你可不能当耳旁风。我不回来你不许走,一旦有什么情况,玲子能整动他吗?”大嚷用眼睛瞅了一下受伤男子。</p><p class="ql-block"> “爸,你走吧,这里没事。”</p><p class="ql-block"> 望着大嚷远去的背影,玲子喊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李家崴子,也是靠近呼兰河边的一个村落。相对来讲,较其他村落,人口稍多些。满屯子里有几家杂货店,一家理发铺,一家小酒馆,还有一家烧饼店。车来人往,明显的比其他地方热闹些。</p><p class="ql-block"> 走进村子里,除了熟悉的高声低调的叫卖声,似乎一切依旧。</p><p class="ql-block"> 不过,今天映入他的眼帘的是,人们一个一个的交头接耳,面露惊恐。聚而又散,又好像对什么很感兴趣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大嚷走进村里唯一的小酒馆,想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他找一个空位子坐下,就听邻桌的几个人,在那里议论 </p><p class="ql-block"> “喂,哥们,听说没有?两个日本人,在嘎啦窝棚被杀了。”</p><p class="ql-block"> “因为啥呀?谁干的?”</p><p class="ql-block"> “听说是抗缴锄荷粮。”</p><p class="ql-block"> “不对,是反满抗日,把两个日本人脑袋一劈两半。”</p><p class="ql-block"> “挺尿性,好样的!”</p><p class="ql-block"> “赶明个碰见日本人,也砍他两个。”</p><p class="ql-block"> “别在那吹了,谁不知道你那两下子?看见小日本鬼子,你比兔子跑的都快。”</p><p class="ql-block"> “日本鬼子能善罢甘休吗?”有人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