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的絮语》

许嘉鸿

今天的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天气预报中的雨夹雪没有如期而至，阴冷不寒的腊八节在微信朋友圈显得无比活跃。各种抒情让这阴霾的天气略显生动了一些。

突然间觉得，人是需要抒情的。从古至今，无论文人骚客，政要显贵，平民寒士，抒情，才让人生变的有趣味，才让生命精彩。诗经中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刘邦的大风起兮云飞扬，李清照的生当作人杰，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毛泽东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等这些经典抒情，千百年来让人念念不忘，让人心动。

今年的这个冬天，没有像专家预测的那样成为冷冬。在这腊月里，在这三九天里，并没有感受到刺骨的冷，反倒是暖阳如春，微风不寒。漫步在山野中，舒适，闲逸。

昨天便是在这交三九的节令时刻，体验了一把这冬日暖阳的温馨与闲适。

人与自然的关系有时候很奇妙，也是靠缘分才能相遇。

前天，农历腊月初六，岸堤集，一朋友邀约去吃闻名沂南的岸堤豆腐脑。归途中，见暖阳正好，便拐弯向北，进入了朱家林田园综合体景区。景区空寥人希，山野寂寂。坡上干枯的粉黛兰草在阳光下泛着金色，雍容华贵。或交叉，或纵横的沥青路将山村田陌贯穿连通。走着走着，竟不知那条路是归途了。

行走间，一山村映入眼前。依山而建的红瓦房错落有致，弯弯的山路高低起伏，时隐时现。灰蒙蒙的树林被一两声喜鹊的叫声划过，动静相参。此刻，大脑中便立刻显示出四个字：诗情画意。

于是，我让朋友赶紧停车，面对这纯朴，灵动的山村，掏出手机，坡上坡下的拍了几幅小景，仍感意犹未尽。

昨天，便和老婆带着画具，来寻觅这山村。虽又迷了路，却也找到了。在冬日暖阳中，画了两个多小时，得稿一幅。

深冬未觉寒，

山中觅佳图。

三九有暖阳，

野心关不住。

画完后，见老婆还在画板上认真的勾画着，我便顺着山路溜达着进了村子。见村头立一石碑，石碑上刻有三个字：孟家场，这便是村名了。

村前有一水塘，由山上小溪汇流至此。水塘没有结冰，几只鸭子游在上面，优然自得。由村前向东北方向的一条水泥路渐走渐高，村巷不规则，或三五家，或一独院，皆随山势而建。小巷时曲时直，时高时低。村中老屋新房间杂，粗树细枝交错，鸡鸣狗叫之声，收瓜干，收玉米，收小麦的商贩吆喝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我穿行在这古朴安静的山村里，搜寻着入画的街巷，感受着纯朴与野性，在一槐柏间杂的坡前，一片坟茔兀现在村中。虽荒草凄凄，但并不鬼气森森，与周围的民居并不违和。面对此景，突然间便产生了一种孤寂与苍凉感。便想，芸芸众生，四季轮回，生生死死，皆是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富贵贫穷，欢歌悲凄，强横羸弱，终归黄土一堆，与衰草为伴。又想，人生是非恩怨，贵贱荣辱，无非就是《红楼梦》中的《好了歌》。好，便是了，了，便是好。

想明白了，便无惧。无惧眼前，无惧身后，无惧生死。心存善念，包容万象，坦然一生，坦荡一世，便是人生的自在过程。

正感叹中，电话响了，老婆也已画完。喊我去村头的一家人家看看。那家人家养了不少鸡，去看看有鸡蛋卖不？

穿过小路，到达村头坡上人家，远远望去，老婆已站在院子里与主人聊着，见我过来，便离开了。一问，才知道家中鸡蛋前几天才被人买走，这几天下的鸡蛋还要供儿媳妇吃，不卖了。

离开了这个山村，心中又有了感慨，自谓多年不间断的写生，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的山村。但这纯朴，灵动又入画的山村却是第一次相遇。也算是躲在深山人未识，再有暖阳的天气，或是等到春暖，一定会再来写生，让画面将山村留住。

写到这里，空中落下了小雨。淅沥轻缓，断断续续的，几个小时，地面湿了，风还是微微的。腊八节的雨加雪，只来了雨。云层还是很厚，阴沉沉的。过了腊八节，春节便愈发近了。

2022年1月10日

辛丑年腊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