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折(三十二)

廣胜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跳出圈外,走出当年的我们,当然会知道知青下乡历史背景及真正的原因。但是当时身陷其中的我们却浑然不知。下乡、下乡,下着、下着,怎么又开始回城了呢?我们感觉茫然,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我们不是不想回城,回城还不好吗?我们只是不解其中的缘故罢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说起回城,我们这个只有九人的穷队青年点,却有着更多的无奈。记得一九七一年在首次回城潮中,我们青年点将唯一一个回城名额毫无争议的让给了患精神病的女同学。七二年又让给了继母不待见的另一位同学,后来和高年级同学并点后招工回城似乎有意选择性地把我们遗忘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缓慢地招工回城心灰意冷后,我们同坐一辆马车来到永兴八队的九位同学知青,有三位,只得自寻门路投奔其他农村的亲戚,离开了这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时原点剩下的只有四人(两男两女)而那位吕姓男知青也正在着手办理着病退回城手续。七三年底我们原点的一个女生才正常招工返城。七五年我走了,七六年坚持下乡八年的最后一位我们原点的共产党员女知青同学返城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都说长夜漫漫,漫漫长夜,我们最后通过正常劳动得以返城的知青同学,苦苦等待了六年、七年、八年。时针啊!不知为何此时咔嚓、咔嚓,怎地走得这般慢,我们本份无辜的知青,通过漫漫长的征程,渡过了无数个煎熬之夜终于疲惫地走到了尽头。其间各自遭受不同身心的痛苦只有自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年下乡时一群十六七岁天真可爱的娃娃生,在农村摸爬滚打若干年后,虽然仍很年轻,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写满了沧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98年9月19日当年下乡昌图县的知青三十年回顾时,我们下乡永兴八队的知青,有几人曾回青年点一次,那时青年点旧居虽在但已颓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待到2019年夏天我再次去时,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过去的青年点不见踪迹。悠悠往事己成为昨日黄花只可回忆,原址变豆田,绿油油一片。五十年光阴飞转,感慨万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想到哪写到哪,写着写着交待铺垫的话便多了起来。话往回说。继续留下的我们,当初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憋闷在心里。当初不是说让我们到农村坚持革命练红心,改天换地做闯将吗?在广阔的天地里,我们经历了三年多风风雨雨的考验,现在刚刚有些适应、有些眉目,正准备大施拳脚,放手一搏,完成理想,大展宏图的时候,怎么说变、就又变了呢?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懂的事情就先放下,不思考了。但我们留下的知青每天生活还得继续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经历过这场风波,我们仿佛成熟了许多。对于生产队与青年点的事情,我们开始逐渐的关注了起来。根据这些年我们对农村政策,及所在生产队现状的了解,我适时地向队长提建议;永兴八队在册土地千亩,全种由于没肥,缺劳力,田间管理跟不上,造成亩产、总产极低。撂荒部份土地,休耕养生、国家政策不准许。怎么办?我提议说这么办;理直气壮上报领导,因为我们队穷沒粮,牲畜缺少精饲料,春耕秋收每年都因此影响生产,特申请将那西梁坡上不宜种庄稼的地块种上苜蓿(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一年种了,多年收成,营养丰富,是极好的牲畜饲料,像种黄豆一样,还可以肥地。),数年轮换,岂不三得利吗?队长听后,初时一楞,回过味来乐得呲牙咧嘴,急急问我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怎么想出这个办法来的?我能告诉他们吗?我告诉他们,他们会相信吗?(我是听妈妈跟我们讲老家故事的时候,讲到了饥荒年关于苜蓿的许多回忆,什么灾年靠它渡命啦,什么春天掐芽做拿糕多么多么地好吃有营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能系统地跟他讲明白。我也只不过是间接地听说、分析、通过自己大脑的整理,面对生产队的现实而综合提出罢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队长见我未吱声,一边唉唉地自说:“我们年年种地,年年犯愁,怎么就没有想出你讲的招法来呢。听你轻描淡写地一说,原来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原来竟这般的简单。”他又拍拍自己的脑袋说:“为什么我们偏偏就没想到呢”?我心里暗说:是你们真没想到吗?您们就知道按上级的指示办,他们让你咋种,你就咋种。他们让你种什么,你就种什么。执行、贯彻、依赖惯了,脑袋里早就没有独立的思想了。我估记,你们不是没想到,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生产队的粮食我们盯紧了。我们的口粮部分只要玉米,不要高粱。队里的玉米储备一少,我们马上要求队里,把作为我们口粮的那一部份冻结起来,坚决不许挪为它用。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继续侵吞我们的盘中餐。我们青年点大家又凑了点钱,抓了两个猪羔子养了起来。我们弄些野菜,青菜,地瓜蔓子…,又同生产队借些米糠,猪便喂了起来。简单,就这么简单,我们青年点的日子慢慢地过了起来,生活走上了正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我们的生活在一天天好转,不再为粮米油盐犯愁。但唯一不幸的是,我们的心已不再单纯,我们的思想慢慢复杂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特别是在回城走与留的问题上,留、大家都留无所谓,走、却是谁都想先走一步,但是在每次面临招工回城的时候,却都能做到理性的转让,这其实已经是很不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情了。在那个年代不是每个青年点的知青都可以做到的,但是,我们做到了。对于摆在大家面前的这道难题,我们集体选择了~忘记。</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