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雾荷绮

<p class="ql-block"> 怀念母亲</p><p class="ql-block"> 转眼已到腊月里了,就想起一个刺痛我心灵的日子:腊月初六! 腊月初六是我妈去世的纪念日, 这是我心中最痛的一个点,是难以治愈的一块暗伤!</p><p class="ql-block"> 记得九年前的腊月初六的下午,我正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想着把该干的事情处理了准备回乡里看我妈去呢,突然接到我弟弟打来的的电话说:我妈过世了。这消息像一声猛雷,劈头盖脸的郑来,直击我心灵。我被击呆了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不得不相信啊!</p><p class="ql-block"> 半个月前,也就是12月24日,我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我去时给买了几个她爱吃的礼县城里的洋芋饼,当时的情景我记得很清楚,她在床上睡着,听见我叫了声妈,一骨碌坐起来了,我看见她深陷的眼角挤出了两滴泪珠,嘴角动了动,想说啥却没说出来。我就问:妈,你这以后好着呢吗?她哽咽着说“好着呢”。能吃饭吗?“能吃”,我就赶紧从包里掏出我拿的洋芋饼,“洋芋饼你吃吗”,她说“吃呢”,这时我弟媳妇赶紧上前拦挡说“不能给,吃不得!医生说了吃不得”,我没有理睬弟媳妇的话,就把一个洋芋饼递给了我妈,她接过洋芋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几口就吃完了,我还想给再取一个,可弟妇进一步阻拦说“大夫说的这几天只能喝米汤,硬的东西不能吃!”我觉得可能是大夫说的吧,就再没给取。……</p><p class="ql-block"> 我刚坐下来就接到单位上发来的信息:有要紧事情,明天必须回单位,升副科级的事,事关我个人利益,我必须明天赶回去填表。当天晚上我被安排到另一个房子里睡,我妈和我爸在一间房子里睡,那间房子里连炉子都没,是冷古店,大大的窗子就一层单玻璃,连窗帘都没挂。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给我妈说了声:“妈,我有事情走了,过几天就来接你回城里去,你好好缓着吧”。我就走了,迈出门坎的瞬间,我回头又发现我妈眼里滚出的泪珠在闪亮……没想到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活着时饱含苦涩的面容。</p><p class="ql-block">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再也没法控制了,一切都迟了,只有痛哭。可是我还必须止住悲痛,赶紧收拾东西,第二天必须赶回乡里去送妈最后一程,因为腊月初八出殡,日子已定。于是我赶紧擦干眼泪,先去单位上请了假,然后到天缘照相馆放大制作了一张遗像。跑来跑去几回,把该买的东西,香腊纸,还有待客炒菜用的东西,收拾了两大包。第二天一早叫了个黄包车拉到汽车南站,坐上了八点钟去草坪乡的班车。下午四点多到了草坪乡政府处,班车只能到这里,离我老家所在的吴家坪村还有将近二十里山路呢。提前约好了在草坪中学当老师的堂弟,在堂弟房子里歇了会儿后,他就骑摩托车带我上吴家坪。当时正值三九寒冬,路面结冰,非常难走。堂兄弟骑的摩托车,前面绑着我的两个大包,后面驮着我,摇摇晃晃的爬上草坪咀子梁那一架大山,到了将豁埝岔路口时又要上另一座湾窄路陡的小山头,这时寒风怒号,路面全是冰,冰上又一层细雪,摩托车上不去了,我只好下来,兄弟推着车往上走。艰难地上到山顶上才松了口气,我才又坐到摩托车上继续往前走。到了平梁咀上时,离吴家坪不远了,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景象,吴家坪那一片的天空中有一条长长的金黄色的云带,在慢慢飘动,我心里想着那可能是我妈的魂魄,这时大概五点多,她已经过世一个昼夜了,但她的魂不肯西去,她在半空中等我,现在她看到我了才驾云离去了……</p><p class="ql-block"> 到了家中,一切随俗,不必细叙。我到灵堂前揭起我妈脸上的白纸,摸了摸脸,冰凉的,又摸了腋下,腹部,全冰凉了,都近三十个小时了,还能不凉?我再没怀疑,可是到了夜里12点时,要入棺,我把我妈抱起来,却竟然还软溜溜的,一点都没僵硬。三九天气啊,为什么还软溜溜的呢,因为忙乱,我只是想大概她心里还念叨着她从小喂大的黄伟吧,所以不肯收死。也没顾上怀疑到底死了没。过了几年后,我才突然想到,当时怎么不叫个医生,拿听诊器检查下,心跳停止了没呢?这是一个无法弥补的悔恨!无法治愈的伤口!那天晚上就那样湖里糊堵的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我出门惊奇的发现一片奇观:夜里降了一场雾凇,树上,房上,地上都是银花绽放。和我们穿的孝服成一致的白。我想,这是我妈一生德高望重,勤劳节俭,尊老爱幼,助人为乐的美德感动了上苍,才在她出殡的日子里特意布置了这么一个银光闪闪的,洁净素白的场景吧。</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勤劳节俭。一年总是起早贪黑的劳作在田间地头,所有的责任田里她都种上了粮食,洋芋,药材。房前屋后的菜园子里都种上了蔬菜,生怕把地闲着,荒着。她在村里的妇女中是最勤快的了,每年的农业收成也是最好的。因为她一年四季总是在地里干活,很少休息,积劳成疾,导致了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症,50多岁时就腰痛着站不直了,我也给引上到县城的几个医院和天水407医院给看过,药也没少吃,都无济于事。可是她一直忍受着疼痛在地里干活,直到2008年,她实在干不了地里的活了,也没法在老家里生活下去了,才托村里有电话的人给我打电话,说她今年头晕得很,好几次都晕倒了,想来城里检查一下,那时候我忙着走不开,儿子正在上大学,就等娃放假了去接。大概是2008年的8月份,娃把他婆接进城的,当时只见她廋得只剩骨架了,脖子都细得吓人,难怪说头晕。我当天给做的饭狼吞虎咽的吃了……从那次进城,我就再没让回去,一直到2012年3月,当时我在盐官上班,家里就我爸妈两个人,晚上从床上摔下来,把头摔成重伤,就那样在地下躺了一夜,我爸在上房里睡着,第二天才发现,才给按起睡到了床上,也不知道给叫个医生,或买点药,直到三天以后我从盐官回来,发现脸肿的变了形,我才赶紧到红十字医院请来了蒙院长,给挂了一个礼拜的水,脸部肿的散了,青的退了,可是大脑里就留下后遗症,记忆也没了,连人都不认识了,常把我的大儿子峰峰当小儿子黄伟,更悲哀的是出去走到大路上就辩不了方向了,不让出去还不听,走失了好几次。后来连周围邻居都说,赶紧给送回老家去吧,我也想,在乡里可能好一些,即使走出去摸不回来也没啥危险,所以与2012年10月18人,即农历九月初四,给送回老家了。因为我工作忙,家里就我一个人,走不开,所以只给送到车站,和我爸两个人自己坐班车到草坪,然后由草坪中学当老师的我堂弟给问便车送回吴家坪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虽然不识字,却有悲悯之心,济贫扶危之心,对左邻右舍和睦相处,凡事总让自己吃亏,不让别人吃亏。因为她能吃苦耐劳,家里的粮食从没缺过,村里人,或亲戚朋友谁家哪年没粮食了就都到我家借来了,我妈只要家里还有就都给借给了。记得有一年五月,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有个桥头乡的山上人,相隔三十多里路呢,非亲戚,也不是朋友,家里没粮食吃了,赶着驴来我家借粮食,我妈竟然也给借给了,还给做了饭吃了驮着粮食走了。后来也一直没还,为这事情,我妈也没少唉我们姊妹们的骂,可是我妈也不在乎,觉得她做的对。</p><p class="ql-block"> 就在前年(2020年)秋天的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了一个很久没联系过的远房三叔从内蒙打来的电话,他说他以前在老家困难的时候,曾经向我妈借过一笔钱,后来他移民到了高台,生活也困难,就一直没还,现在他在内蒙打工有钱了,但他打听到我妈已去世,我爸也在我跟前生活,所以他就在亲戚跟前打问到了我的电话号码,想把这钱还给我,叫我给我爸用。当时我也没问多少钱,就说,“三爸,那钱我不要,你就花吧,你以前把我们都好,我妈才给你借钱的,你有时间了将那钱当路费,来礼县转一回,也看看家乡的变化”。那位三爸也确实把我们好,还是我的启蒙老师,我最早的诗词书籍《宋诗一百首》,还有本新华字典,都是他给我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她对亲戚朋友都是以诚相待。她对我舅舅,舅母,姨姨们的好,就不必说了。只说她对我奶奶和我的几位姑姑吧,她对我奶奶从来都当亲妈看待,把我姑姑们也都当她的亲姊妹看待,记得小时候,家里有啥好吃的总要先给我奶奶拿去,我姑姑们来了她总是非常热情的叫过来,赶紧煮肉,那时候最好的吃的就是猪肉了。后来我奶奶过世了,还有个我奶奶的妹妹在宕昌县的狮子乡东玉村,每年把猪杀了,我妈都先要让我爸给东玉的我奶奶送去一条猪腿,她说,那是我们家唯一的老人了,要好好孝敬。每年的大年初一都让我爸先给东玉的我奶奶拜年去。因为我妈对我奶奶和我姑姑们都很好,她们也对我妈很好。记得我妈在世的时候,经常对我讲起她生我的时候的事情,总是说多亏了我奶奶,我外婆,多亏了两个我姑姑,这个给她拿点面,那个给她拿点油,才使她在那样艰苦的年代也熬过来了,也没饿死……</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人世九年了,我心里的那块伤一直在疼痛。我没法忘却那年12月24日我第一次看她去时眼里滚动着泪花,欲说还休的悲凄的面容,还有,在她停止呼吸30多个小时后在三九寒冬里,她的身体仍然软溜溜的,没有僵硬,这到底是为什么?直到去年清明节,我去上坟时,她都去世八年了,她的坟上却没长草,这到底是为什么!?</p><p class="ql-block"> 今天,在她离开人世九年的时候,我终于写出了这段文字,我没有半句虚构,全是我记忆的笔录,由于时间的关系,就此搁笔,未完待补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