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排知青那些往事（4）

兴利

老书法家公目先生的题签。

　　

当年，荆州中学70届初中一连二排下放白鹤知青点的也是五位女生：王兰香、王成英、刘晓郢、刘光明和陈翠璋。她们回忆的虽然是一些知青日常劳作和生活的琐事，但是写得很用心，描写得很细腻和丰满，充满着少女时代的童心和情趣。知青生活的艰苦磨练，使她们终身难忘。

当年下放白鹤生产队的五位女知青被同学们称之为“白鹤五朵金花”。

2019年金秋时节，下放白鹤生产队知青点的五朵金花（左起刘晓郢、陈翠璋、王成英、刘光明，缺王兰香同学），在二排同学联谊会上又重逢在一起。

当年少女正芳华，

白鹤知青安下家。

日落而息辛苦累，

笑谈邂逅巳白发。

乡村往事（连载）

（一）

下乡的第一天出工，如今我都记忆犹新。

那是在冬天，生产队安排我们知青和生产队妇女们一起去平沟修路。我们跟着上工的妇女沿着高低不平的土疙瘩路走了很久，停在正在修的前后已基本成形的土路前时，我们脚下已是一片葱绿了。开工了，大家开始挥锄挖掉脚下的“绿草”，我一边挖草，一边感叹：“哎！这里的草长得都是一条条的，怎么这样整整齐齐的呢。”

旁边的王成英赶紧扯了一下我的衣角，打断我的话，在我耳边小声说：“别吱声，小心人笑话！这可不是草，是麦田呢。”

“哦——”，我赶紧闭嘴。心里想，我真笨，怎么连麦苗都不认识呢！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返的辛苦劳作，使我们几个打小就衣来伸手娇生惯养的女生，感觉浑身筋骨都好象散了架似的，特别酸痛和劳累，晚上一躺在床上就马上呼呼睡着了。

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都已进入梦乡。咚咚咚，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顿时划破乡村的寂静。兰香和成英同学先听到了，随叫醒我们，并大声问门外敲门的是谁？门外传来两位男同学的回答声。原来是同窗男知青张振华和李刚义两人夜临寒舍。

我们知青点有五位女生，王兰香是大姐，依次是王成英、刘晓郢、陈翠璋和我。住的宿舍是村子中间的一栋土坯茅草屋，从大门进来就是小队的会议室，左边有一间小房，就是我们五位女知青的住所。

在得知是二排男同学突然来访后，兰香和成英当机立断，先让他们进大门后在会议室里站着。随后招呼翠璋、晓郢和我都赶紧起来，让大家一起动手，拆掉两张用塑料布和竹杆精心搭建的小床天地，将床抬出去放到会议室，给两位男同学临时睡觉。我睡眼朦胧，只觉得犯困，迷着眼不情愿地嘟噜了一句：

“不用抬吧，把床让给他们睡就行了。”

“你瞎说些什么，男女有别，赶紧把床抬出去！”兰香大姐严肃的语气，吓得我立刻惊醒，一下子睡意全无，乖乖地去拆围，然后一起将两张床抬出房间放到会议室里，让两位男同学睡觉。我们五位女生回到里屋，在三张床上挤在一起睡了一夜。

小小年纪，少小无猜，犯困时说得话也是有口无心，那些难忘的时光转瞬即逝，如今回忆起来，还真是觉得好笑。

——刘光明

光明同学你好！

看了你写的乡村往事，浮想联翩。如烟往事，历历在目。白鹤五朵金花，热情友好，落落大方，刚毅和我至今不敢忘。

年少稚气的我们，当知青到了广阔天地，那种喜悦之情，难于言表。自由了！从此可以不在受家长的管教，学校老师的束缚啦。

在乡下经过一段时间的接受再教育，我们突然感觉，每天按部就班在田间劳作，真是枯燥无味，缺少生活乐趣。年少爱新鲜好奇的我们，决定尝试一下去拜访附近二排下放知青女同学的感觉。

在去你们下放点白鹤生产队的路上，我们还担心会吃闭门羹呢！谁知道慷慨大度的你们，不但没有把我们拒之门外，还热情友好的敞开了大门。一进大门，是一间很大的会议室，左手有一间两扇门的卧室，我倚门朝里面细看，只见右手边是晓郢的床，门正对面是兰香大姐的床，紧挨兰香大姐床的，依次是成英姐、翠璋的床，只有光明的床在最里头竖着摆放，头挨翠璋的床 ，脚连晓郢的床。

静观五位美女同学，兰香大姐一脸威严，让人有点小紧张，一副大姐大的作派；成英姐慈眉善目比较亲和；翠璋活泼爱笑、无心无肺十分可爱；光明睡眼惺忪 ，脸色白净，眼睛闪着智慧；晓郢则文静沉默寡言。

当时天色已晚，又无电灯，大家寒喧客套一阵后，就准备休息。你们抬出两张床，放在会议室里让我们睡觉。记得是翠璋和晓郢发扬雷锋精神让出的床。我睡翠璋同学的床，浅蓝条纹床单，很干净还有一点淡淡的清香。刚毅睡晓郢同学的床，床单是浅红带花的那种。就这样我和刚毅两位象护花使者一样，睡在会议室里当了一夜的门神。我想这一晚里屋的五位美女，一定睡的很香、很甜吧！可是她们是挤在一起睡得觉呢。

第二天起床后，我们把床一一归位。刚毅比较细心体贴，生怕女生的床离地太近患风湿，还特地不辞辛劳，在外面找了几块砖来把床垫高。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怎么那么粗心大意呢？至今想起来还懊恼不已。

——张振华

　　

看光明、振华等同学回忆乡村往事，感悟太多。曾记否，年少的我和同学们一样怀着朦胧的心情当知青，下乡去接受再教育。但是我很幸运被安排在少年组做农活，如捡稻穗、牵毛驴碾谷……等等较轻的农活。

我这人啊，从小就是无心无肺、大大咧咧的乐天派，两位男同学夜临寒舍之事更是无从记忆。时至今日，只记得有一次，光明、小郢和我三人在家，热心快肠的二位男同学（振华、刚毅）的到来，不畏脏累地帮小郢整理床铺，将床上的箱子移到其它地方，又将床脚垫上砖头，那一幕时至今日都留存脑海历历再目，太感人哪，这就是同学情啊！

那个年代那些事，如过雨云烟，现在看来当年的我是多么纯洁、幼稚、无知啊，难怪年老后的我如今还是上午偷偷笑，下午活蹦乱跳，嘴里哼着小调，晚上稀里呼噜睡觉。呵呵！

——陈翠璋

赞光明的乡村往事

一段往事，一段表述；

昨天的故事，今天听到；

虽然苦涩，但也深刻。

那年那月，正值青春；

广阔天地，站在田间；

手握锄头，挥汗如雨；

留下人生第一道辙。

兄弟姐妹，亲如一家；

同甘共苦，咸菜也香。

磋跎岁月，人生财富；

往事如陈酒，细细品味；

浓郁醇厚，酒香人不醉。

—— 赵建洪

乡村往事

（二）

刚下乡时，知青点生产队长送给我们一窝小鸡，让我们学着喂养。喂鸡到很省事，每天早上打开笼门，放出小鸡自由活动去觅食；傍晚，在鸡笼前撒几把谷子，口里咕咕叫几声，小鸡便争先恐后从四面飞跑过来抢食，吃光谷子后便自行上笼，我们只要顺手一关笼门就完事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鸡一天天长大，每只长得羽毛光亮，鸡肉丰腴。望着茁壮成长的小鸡，我们心中除了许多快意外，时不时还出现那种美滋滋地吃红烧鸡肉时的幻想。可是，我们几个胆子小的女生谁都没有杀过鸡，别说是杀鸡，恐怕连拿刀的胆子都没有！谁也不敢去试试。

乡村生活基本分农闲和农忙两大季，农忙时无休，农闲时每月的一号、十五号为赶集日，一月可休息两天。有一天，正逢休息，一排的女知青同学过来串门玩。没有下饭菜怎么办，大家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我们有鸡呀，还是活生生的呢。于是大家商量着，怎样用撒谷子去引诱一只贪吃的鸡进入房中后再去捉的办法。说干就干，众人便一起驱赶起鸡来，其中一人拿着箩筐对着受惊飞跑的鸡一阵乱扑，嘻哈声中还真的擒获了战利品，捉住一只肥硕的麻黄母鸡。同学们笑的好开心呀！可是问题来了，谁会宰鸡呢？大家面面相觑，笑声也停住了。这时有做医生潜质的一排刘进同学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说：

“我见过杀鸡，我来吧。” 同学们睁大眼晴半信半疑的瞧着她：

“那就看你的啦！”

我们围着她站成一圈看着，只见她一手擒着鸡，一手举着刀，口中念念有词：

“鸡子、鸡子你莫怪，你是人间一碗菜，今天死了明天来。”她连续念了几遍，好象是在念给鸡听，也许是在下决心让自己痛快地下手吧。

听着她念叨的每一句话，我坏坏地笑了一声。终于见她瞪圆眼睛，手起刀落，天啊！那只麻黄肥鸡魂魄一命归西啦。

“你还真行！以后杀鸡的活就请你啦”，大家一阵夸奖。

接着同学们便忙活起来，烫鸡、退毛活成英同学拿手，改刀成块由兰香大姐操刀，翠璋同学掌勺，晓郢同学烧灶，我就递柴和摆碗打杂。众人一阵忙碌，不一会，一大钵香喷喷热腾腾的红烧鸡肉端上了饭桌。大家兴奋地围在一起，边说边笑边吃，连连称赞红烧的味道不错，鸡肉好香很好吃，不一会，我们便饱腹爽口，吃了个钵底朝天。待收拾完碗筷后，大家心满意足地坐下来随意聊着天。想着刘进同学在宰鸡前念叨的词语，我早就有了点子，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你宰鸡前念的几句话不怎么好。”

“怎么不好？”刘进急忙问。

“因为——，你叫鸡今天死了明天来，它又来不及投胎，明天来——，那不就是……。”我有意装腔作势拖长语调说道。

“哈哈哈哈。”同学们都盯着刘进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刘进也被大家逗笑了，脸红着站起来追着我拍打说：“我叫你使坏，叫你使坏。”

我们追、躲、奔、闪，笑声朗朗，满屋荡漾的都是女生青春嘻闹的欢乐声，真开心呀！此时，那多日出工干活的劳累早已烟消云散。

——刘光明

乡村往事

（ 三）

刚下乡的头两年，县里、公社对知青工作还是抓得比较紧的，一年中有两天时间集中全公社知青在一起进行政治学习。对这两天集中学习我很喜欢，因为可以休息，不用劳作呀。众知青吃饭就分大队，由个人带米集中做饭，蔬菜由各小队知青点轮流提供。

轮到该我们知青点提供菜了，可是菜园子里光秃秃的没有菜，因为平时每天的劳作已经使我们精疲力尽，谁还有力气去捣弄菜园子啊。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呵呵，我们只能干着急，没有菜吃。

平常吃饭没菜时，我们每人挖一小勺又咸又辣的红辣椒酱就能对付一顿了。但是集中学习时是吃大锅饭，需要各知青点轮流供菜，这事可不能马虎呀！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去想办法。虽然囊中羞涩，我们还是玩玩打打地向赶场的集市点走去，一来看看有没有便宜的蔬菜，二来家中的盐也所剩无几，要去买点盐。一到集市我们首先进了供销社，直奔卖油、盐、酱醋的柜台。我掏出一个2分的硬币，递给站柜台的女售货员说：

“买盐。”

“买盐？” 瞧着那2分钱硬币，售货员笑了笑；“你们是知青吧，没钱了？”

“是的，就买2分钱的盐。”我回答她。

那时候盐好像卖1角3分钱一斤，2分钱实在是难为人家了。售货员轻叹一声，接过2分钱，拿出一张包盐的纸，随便包了一些盐递给我们：

“给，这是你们买的盐。”

出乎意料这包盐她没有称重，估计没有1斤也有8两。从售货员眼中看不出有半点施舍之意，有的只是从微笑中传出的善良和同情。

盐的问题解决了，还有蔬菜呢？回生产队再说，我们这样想。

回去的路上，我们再没有心思玩玩打打了，因为心里总惦记着菜怎么解决呢？走着走着，突然看见路边有一块绿油油的菜地，我们认出那是苕藤！长长嫩嫩的藤梗上长着青青的绿叶，风一吹摇摆着好像是在向我们招手，真是喜出望外，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炒菜就用它了！大家欢呼着跑进菜地，管它是谁种的，一起动手摘起了苕梗。正摘着兴头上时，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大声呼喊制止。抬头定晴一看，好像是生产队长，一边朝菜地跑过来，一边扬着手臂大声呼喊着。因为太远了，我们也听不清他喊的啥，不过，我们猜到一定是队长不让我们摘。众人低头一看，菜还不够，于是大家手脚更麻利了，赶紧加快摘菜的速度，要与队长的脚步赛跑呀！终于摘得差不多够了，我们便停了下来，正好队长也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面前：

“你们干嘛子？”当地乡音就爱带“子”。

“今天该我们出菜，我们菜地没有菜，就到田里摘点。”

“哎！这是做种苕的种藤呀，哎、哎、哎你们……”队长急得涨红了脸，看着我们手中刚摘的苕梗不停地“哎”着。

“哦，我们不知道呢。收工，我们回学习班去了。”听说是做种子用的苕藤，我们心里都暗暗吃了一惊，自知理亏，错犯大了！赶紧脚下擦油溜之大吉。生产队长心疼的站在田边直摇头。

如今回想起来，我们那时很幼稚，虽然日子过得很艰苦，农民们何尝不是呢？但是，他们善良、大度地包容了我们。谢谢了！曾经给予我们包容和帮助的淳朴农民，还有供销社的那位售货员，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对广大知青给予关怀和帮助的一切善良人们！

——刘光明

读光明乡村往事（三），深有同感。

知青历练不容易，

柴米油盐无所依。

承爱乡亲多照顾，

如今泪忆感心激。

——沈定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