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省自由 自律自由 自知自由

云卷云舒

01—04

单位一位年龄50加的女同事，已经连续3年参加司法考试，在办公室闲聊时说起她的新年愿望，说不会放弃成为有职业律师资格证的梦想。

今年会更加努力的复习，通过考试成功上岸。强烈的渴望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与大多数中年妇女体验过生活残酷而对未来失去愿景，颓废、自我放弃的普通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她这样形容自己：年轻时对自己有强烈的不安全感，生怕错过了哪一个机会，生怕自己不努力失去进步的任何可能。无论生活还是工作能尝试，能体验的几乎都去争取，拼命想要把一切都抓在手中，生怕走错了半步。那时，看起来的积极、上进、热爱大多来自对未来迷茫，焦虑。

而如今依然对人生有追求是因为爱自己，爱上进的自己，爱成长的自己，爱青春的自己，但也爱现在正在优雅老去的自己。人总要长大，不患得患失，坦然接受生命里的变化和悲喜，变得笃定，可以迎接挑战和正视沉浮，慢慢变得淡定从容，这是中年后自省带来的自由。

在读过的《培养想象》书里有一个观点：自由只有一个来源，就是训练。颠覆了我的认知。一直认为自由要么是环境给的，要么是自己争来的。然而书中告诉我，一个刚出生的小孩有什么行动自由？跟环境没关系，跟他自己的争取也没有关系。他只有通过训练学会了走路，他才有行动自由。

推此及彼，生活中很多事都如此，我要有游泳的自由，那就得练游泳，我想有和外国人自由交谈的自由，那就得学外语，我想有工作的自由，那就得练习各种职场技能。因为接受训练而显得自由，哪有什么不劳而获平白无故的得到。

工作，不是为了兴趣，而是为了钱。绝非为兴趣而工作就高级，为钱而工作就让人不屑和羞耻。

工作的底层逻辑，是活着。做为没有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普通人，为了生存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值得被承认。

为了兴趣去做事，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反倒是那些为了活着而做事，哪怕不喜欢，才更难得。如今动戢就号召以兴趣为出发，是有多大能力才能有这样的选择权力，在物种进化庞杂的生物链的大环境，社会走到现在，如果秉持这样的观点有多么的异想天开和虚幻主义。

“我们不再焦虑了，终于可以进入反复调试期，不害怕试错成本，不害怕走错路，工作也好，感情生活也好，是因为我们亲手挣过一点钱。” 你知道你自己挣的每一块钱，老板、客户为何给你，你知道你的价值在哪里，你知道你自己理应得到的褒奖，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本事，才是底气。你能去多远的地方，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这是自律带来的自由。

所谓的“兴趣” 其实就是在你接触之后能坚持下去的喜好。有时兴趣就是伪命题、幼稚的。习得后的兴趣更让人佩服，前提一定是先开始，尊重兴趣，但不能滥用兴趣做借口，让它成为人们懒惰和懦弱的借口。亲手挣过一点钱，但是给你底气的并不是钱本身，而是你挣钱的本事，自律带来自由，兴趣可能也成为附带品，尾随应运而来。

元旦，看了马伊琍主演的新电影《爱情神话》，一群中年人，三个女人有点嗲的李小姐（马伊琍），有点作的蓓蓓（吴越），有点痴的格洛瑞亚（倪虹洁），身份分别是前妻，红颜和意中人，因为非成功中年男人老白（徐峥）产生了交集，爱情神话依然温暖留存。

马伊琍演的中年离婚女人，人过40，单身带娃。人前，李小姐是踩着Jimmy Choo叱咤片场，孩子上顶流国际学校的都市女精英。人后，和妈妈一起挤在破旧的弄堂阁楼里，狭小肮脏拥挤，每天为几块过夜红烧肉，几块钱电费承受母亲的唠叨责骂。

电影里的老白，有一幢小洋房的本地人，有生活情趣又会做饭，是中年人亦家亦居的不二选择。

电影里的李小姐，把老白偷偷给她画的一张侧影，拿来当了手机屏保，感动还是真感动。即便已经人到中年，也还是吃这一套的，只是跟从前的心情不一样了。

年轻时，一点点花了心思的小情怀、小浪漫，就能让女孩在爱情里毫不犹豫，中年后的爱情，这点小浪漫依然能让她心动，但也仅此而已了。

李小姐依旧可以用“要去的地方，穿这双鞋子就不合适”为理由拒绝。

“李小姐”有手有脚，经历过人生的酸甜苦辣，此时的李小姐清醒得明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拿什么东西记得要先看价码，掂量一下自己供不供得起。不苛求从男性那获取什么东西。

前妻蓓蓓舍我其谁，明明自己有错，可渣男语录驾轻就熟的底气；李小姐有过失败的婚姻，但骨子里上海人的骄傲依然不卑不亢；格洛瑞亚爱情观的大餐吃过，尝试冷饭的“潇洒”；各有各的不同，但她们有一样是共通的，就是都不用“老白”，为自己的爱情和幸福负责的女人。

偶像剧里的爱情片，晕染的光环和光怪陆离的剧情让人感觉不真实；中年爱情片大多是父母矛盾，家庭纠葛，孩子叛逆，让人观后没有感到爱情的美好，反倒无端生出中年不易，爱情不易的唏嘘。中年人的爱情还可以不鸡飞狗跳，这么云淡风轻是多年影视剧少有的展现。

这部电影的编剧兼导演邵艺辉，在《人类要是没有爱情就好了》里写过一段 “厉害女人的迷人之处”：

“这些女人，哪怕命运飘摇也能自得其乐，可以兴风作浪，但绝不拖泥带水。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她们格外想要的，也没有什么是她们不能奉献的，她们是如此自由，自由才是深渊，自由领导人类发疯。”

影片里的女性自知后的自由：李小姐的自由，是走过长长一段“下坡路”，被生活磨得千疮百孔之后，依然有不选择备胎充数的勇气；格洛瑞亚的自由，是不纠结概念上“完美爱情”，而是大胆尝试，潇洒放手，率性而活；蓓蓓的自由，是拥有一个“合美家庭”，依然不放弃追求心灵深处的激情和感受。这些女性更多的把旧思维的“他能给”转化为新女性的“我想要”。

这部电影向人们展开另一条“桃花源”：女人也可以是掌握主动权的人。当爱情中由男人主导的“独舞”，变成了有来有往，自主选择的“双人舞”，充分展现了时代赋予旧婚姻到现代婚姻的转变，更注重合伙制而非终身制——一段爱情的开始讲究势均力敌，离开了互不亏欠。

电影高度诠释了这一点：塑造的三个女人性格迥异，但对待爱情却有惊人的相似度：不纠缠不清，不患得患失，没有任何东西是她们非要不可的，也包括老白这个人。这是影片中三个女性自知带来的自由。

无论是李小姐还是蓓蓓、格洛瑞亚，她们都再明白不过：情感只能自己负责，情绪也只能自己修护。年轻人看来再大的诱惑，对中年女人的她们来说都不过如此，这可以算是岁月给予的红利。

如果一个年轻女人说“凡事靠自己”，觉得含义更多是她立的“人设”，而当这句话从一个过来的人中年女性说出“与其让别人打伞，不如自己给自己打伞”，那是她用前半生习得的通透和智慧。总结观影的历史，以往的爱情电影里，几乎是由男人掌握开始和结束的主动权，女方基本是从属位次，往往以被动接受或被动拒绝做为终结。

即使踩着高跟鞋，也要走稳每一步，或者更像是，穿高跟鞋可能会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习惯了踩得更稳，反倒没那么拿着劲儿了。愿李小姐这样的“自负型”女人越来越多，不自已束缚，自己贴标签，也有面对不被别人贴标签勇气，过好自己喜欢的日子。

如微博上宣传这部电影时，马伊琍形容李小姐：她穿着高跟鞋也踏稳了每一步。这诉求可能不是房子、车子，也不是单纯的“对我好”，而是包含了更复杂的东西：品性，价值观，人生追求，甚至那些习以为常的生活习惯和小到具体的一餐一饭。爱情再重，重不过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