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序</p><p class="ql-block">新年带老妈国际饭店吃饭,二哥又被捎带了。酒足饭饱回家,二哥说起夜个儿和同学又去开封玩了,特意告诉我火神庙后老家已经夷为平地了,并把朵姐和刚叔的对话让我看了。上次带刚叔婶去开封老家探访已是许多年前的事啦,小院早已时过境迁,面目全非了,每户门前都私自搭建房屋,弄得小院曲溜拐弯儿,大有市井贫民窟味道,真是脏乱差到极致。定哥早搬到单位水厂住去了,他的孩子现住在南屋,外面看也改建翻修了,似乎还有个二棚。刚叔看到定哥的孩子小东曾激动说道:“你奶奶结婚时我是压轿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在开封老家生活了两年,不但说了一口地道的开封话,也学会了好多“武艺”,放风筝土话叫放豪,打陀螺土话叫打得镂,打苏,推铁环,逮活老鼠等;见识了老房子的门窗都是纸糊的,透亮的玻璃很小一块,送水工,挑大粪工是如何操作的;也经历了姑奶奶驾鹤西去,汴姑儿子小方的到来,定哥找对象满院戏称大洋马,跟院里几位兄台到城墙外河沟里放鸭子,逢年过节大爷爷家女儿们我喊姑姑回娘家的热闹景象,以及东屋郑叔送我雅号【门里虎】的源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酒后架不住二哥的引诱和扇搭,答应写点小时候在老家的事情。由于水平有限和年代久远,说的历史事件和趣闻轶事有出入的地方请多包涵。下面我就依次对开封老家的印记和一些趣事娓娓道来。希望刚叔、大姐、朵姐和健在的曾经去过老家的同辈们明鉴和开心。</p> <p class="ql-block">(壹) 分离</p><p class="ql-block">文革前夕,我刚上小学二年级,国家因战备需要疏散城市机关人员,尤其是对家庭成分审查严格,省人民广播电台又属于保密单位,母亲旧官僚家庭的成分自然而然成了首批疏散对象,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被迫疏散安置到了河南民权,在黄委会工作的父亲随母亲一起去了民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家,因父母的“下放”第一次弄得四分五裂,我和奶奶还有保姆张大大去了开封老家,大我五岁的哥哥去了省邮电管理局伯伯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开封人杰地灵,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文物遗存丰富,素有八朝古都之称。开封火神庙后(朝阳胡同)21号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虽没有王府、达官贵人家的四合院显赫气派,但作为普通民居已经非常不错了。据说这个四合院是我姑奶奶家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院干净整洁宽敞,南北长约二十米,东西宽约十五米,(内径)呈长方形。各家门槛的破损失去了原貌和石台阶磨的蹭光瓦亮折射出建筑的久远,深褐色的胶泥土覆盖着小院中的大部分,唯独中间印象是青石砖铺着。路东码着一溜支起来的青石板,貌似遗弃的石碑或者古建筑的门嵌石,上边摆放着各种花草和一些盆景,靠进院处有棵枣树。路的西边南北走向种着两棵硕大石榴树,昭示着它的悠久岁月,靠北那棵结的是红石榴,临南这棵结的是白石榴,每当夏季石榴树开花,红白两种石榴花既像灯笼又像喇叭挂满了全树,小院充满了生机和芬芳。</p> <p class="ql-block">(贰) 老家</p><p class="ql-block">初来乍到的我,对四合院充满了新奇和困惑。首先与郑州住的房子、环境不一样,第一次见识了老房子的结构,造型各异的木制门窗很大很高,类似多宝阁的缩小版上面很多都是纸糊的,只有很少很小的玻璃采光;其次说话不一样,很多土话听不懂;再是用水、入厕、都很落后;还有胡同里走街串巷的各种吆喝声叫卖声很有特点,款式多样的特色小吃都是我初次见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姑奶奶名字叫周鹤,是爷爷那辈人子女中的老大。听我母亲说也是因替父母分担、操持周家、高不成低不就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最后嫁给已经没落的张家当填房。当我第一眼看到姑奶奶时,她佝偻着身躯,围坐在床上,嗓音沙哑着和奶奶打招呼,黑瘦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显得很苍老。她的女儿我喊五姑跟着她照顾她,五姑的儿子张定宇当时在部队服役,我和奶奶的到来给五姑家和整个小院带来了人气和喜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姑名叫张敏,是姑奶奶唯一的女儿,她工作地点在马道街,按现在说法是服装设计师,不会骑车,每天步行上班。五姑说着一口浓重的开封话,来家找她咨询剪裁的也时常有,印象里她脖领上经常耷拉着软皮尺,吸烟,能做一手好菜,同在一个屋檐下,自然经常蹭吃蹭喝。另外我常去北屋大奶奶家和东屋何奶奶家蹭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五姑房中第一次见到悦耳动听的八音盒,上紧发条后自动发出优美的音乐,全身金灿灿的,放在一只成人鞋盒般的木匣里,好大,好重,据说是姑奶奶的心爱之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来后才知道这个小院住了好几户人家。</p><p class="ql-block">东屋三间何家,西屋三间王家。西屋与南屋的结合部有间小屋,孤零零的住着一位高个子中年男人,后来得知是我喊表伯的张炳文,殷实的一个家被他抽大烟给败光了,现寄宿在同父异母的五姑家。北屋是五间大房,东头大爷爷家两间,正北丁家两间,北屋西头还有一间住个孤寡老人,临胡同南屋四间住着姑奶奶和五姑,我和奶奶张大大被安置在南屋靠东头一间。本是姑奶奶家的房产如何住进几户不是亲戚的外姓人家,据说东屋何家和西屋王家老辈人与周家有“瓜葛”。</p> <p class="ql-block">(叁) 初识</p><p class="ql-block">几乎不费啥事儿,我就把满院各家的“底细”都摸的门儿清,很快就融入到这个四合院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房除大爷爷大奶奶外,还有两子妹,一个是大我好多的梅红哥,另一个是大我三岁的梅朵姐,他俩是我也喊五姑的孩子。北屋丁家除父母外,有两个姑娘,一个和朵姐一般大,一个比我好像大一岁。东屋何爷爷何奶奶是个大家,好几个子女都工作独立了,就小儿子小正跟父母院里住。西屋王家是对中年夫妇,也有个儿子叫舒义。梅红、舒义、小正三人年纪旗鼓相当,都在上高中,但称呼差了一辈儿,两个喊哥,一人喊叔,五姑当兵的儿子比他们都大的多,我也是喊定哥来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梅红哥,舒义哥都把俺看成小屁孩了,不咋带我玩,大多都是拿我开心和戳哄我,但何奶奶一家和正叔特别喜欢我,郑叔的两个姐姐每次回家对我也是笃爱的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带我玩的就剩梅朵姐了,亲戚关系、血缘关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在院里、胡同、学校都有种朵姐是我的依仗。通过朵姐很快就认识了丁家两姐妹,平时就我们四人在院里玩。每当和丁家两姐妹发生冲突,朵姐多是向着我,除非我犯浑胡搅蛮缠。我转学到前街财政厅小学,朵姐也在这里就读,学校离家不远,朵姐经常喊我一起上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各家的摆设都大同小异,堂屋正对门都是摆放一张大的八仙桌,左右太师椅,墙上挂着各自喜欢的中堂,大多都是松鹤延年,青山绿水,和吉祥如意之类,有长条几的还摆些供奉用的香炉和瓷器,几乎一律的但形态各异的老式座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院中央偏东扯有铁丝,是各家日常晾晒衣服和被褥的。每当在东屋何奶奶家逮到老鼠时,扯着的铁丝就派上了用场。</p> <p class="ql-block">(肆)趣事1</p><p class="ql-block">在我刚到开封不久,北屋大奶奶家也来了位小男孩儿,名叫小方,两岁左右,是我汴姑的儿子,汴姑两口在内蒙工作。可笑的是小方嘴上一直衔个喝奶的奶嘴儿,除了吃饭,其它时间几乎都没取下过,只要叼住奶嘴儿弄啥都行,拿掉就哇哇大哭,奶嘴儿仿佛就是他的一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方年纪虽小,但在火神庙后却很有名气,之所以成为名人,就是因为他嘴上含着的奶嘴儿。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小方的装束随着季节而变化着,唯一不变的是他嘴上的标志性奶嘴儿。每次他叼着奶嘴儿出院门,街坊邻里凡看到的都会摸摸,抱抱,拍拍和逗逗他,出趟胡同犹如众星捧月一般,不论男女老少都非常喜欢他。每当人们逗他,他都是跐眉带笑,奶嘴儿随着表情的变化而蠕动着,说话嘟嘟囔囔,含糊不清,不论是笑还是哭,奶嘴儿总是不离口,宛若奶嘴儿长到嘴上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印象中我离开四合院时,小方嘴上的奶嘴儿都没有去掉。</p> <p class="ql-block">(伍) 落后</p><p class="ql-block">来开封后才知道四合院有些东西在使用上是很落后的。比如用电照明不能正常保证,各家备有煤油灯和蜡烛;吃的是井水,需要自己去挑;解手用的是旱厕,夏天味道难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火神庙后(朝阳胡同)呈东西走向,长约两百五十米,中间偏西有一眼很大的水井,井水离井沿儿约两米,整条胡同的人都用这口井吃喝。21号在胡同东部,离水井有一百多米。院里只有五姑家和大爷爷家靠送水工吃水,其他人家都是自己去水井挑水。我曾亲眼目睹郑叔怎样井里打水,用扁担勾挂着水桶下到井里,左右摆几下,猛的桶口朝下扣到水里,然后提扁担把一桶水拉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爷爷家廊下有一口盛水的大缸,五姑家的水缸在进屋门的后边。送水工是一位老大爷,送水的工具是一辆独轮车,上边装了两个木制大箱子,在水箱的后部靠下边有个木塞,他把独轮车推到各家院外,然后用桶一桶一桶往需要家的水缸里倒水,倒满一缸水佣金也就几分钱。看着那破旧不堪的、走一路沥溂一路的送水车,这辆推车和营生应该有漫长的历史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合院的厕所(土话叫茅厮)在大爷爷家东墙外,一侧两米多高的围墙临着里弄,露天,有两个用砖砌的粪池。去茅厮有个狭长的过道,拐弯儿入厕前都要喊声:有人冇?小院之人皆墨守陈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掏粪工是一名中年男人,每天拉车走胡同串巷去各院掏粪,进院提着粪桶,拎着掏粪的大挖勺,连掏粪带打扫卫生也没有几个“银子”。建四合院就是这种设计的,沿用周家几辈人,掏粪这个行当也应该有年头了。</p> <p class="ql-block">(陸)趣事2</p><p class="ql-block">何奶奶家我是常客。三间房一分为二,何爷爷单独一间,另两间是通着的,何奶奶多在堂屋和砌成的砖炕上活动,房后掏了一间约1.5米x3米的长条当做厨房,挨着砖炕的边沿开了个门可以进厨房做饭,长条冲北的上方开了个亮子,算是厨房的采光和排油烟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何奶奶干净利落,和蔼可亲,虽满头白发,但面色滋润,说话慢条斯理,常给我讲我父亲兄弟们小时候的“花絮”。尽管郑叔家养了只大黑猫,但它经常玩忽职守,不尽本分,厨屋常闹鼠患。跟着郑叔学逮老鼠成了我最开心的事啦,往后每次我自己操作时,何奶奶在炕上都开心的笑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次逮老鼠都是在厨房的大案板上进行。首先用一个大锅排垫底,然后在锅排上边支一个脸盆,支盆子的小棒,一头用线绑着诱饵,(诱饵多是馍沾香油)一头栓着一根长绳子,然后静静躲在炕头边,只要老鼠进了脸盆下边,一拉一个准。逮到老鼠后,直接搬着锅排到院里,朝一个废弃的空缸里一豁,老鼠彻底傻脸,等待它的命运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梅红哥、郑叔他们胆子大,多次用绳子栓着老鼠尾巴,把老鼠吊到院里晾晒衣服的铁丝上,让我扯绳子逗猫玩,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我稍微反应慢,猫跃起把老鼠抓到;另一种是大伙都开心尽兴了,猫在地上望着高高的老鼠急的喵喵叫,故意放低老鼠让猫叼走。后来我用这招在范县成功逮到过鸽子和麻雀。</p> <p class="ql-block">(柒) 出事</p><p class="ql-block">来老家约半年左右,自己惹出了一件几乎悔恨终身的事情。它不仅伤害了自己的左眼,也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影响很大,尤其是向往当解放军的理想化为了泡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好像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已经打陀螺(土话叫打鍀镂)很上手的我,经常由院里打到院外,自娱自乐,偶尔也和门口的小孩赛鍀镂。这天玩的正在兴头上,突然鞭子断了,而且断开的是鞭子的根部,接也不好接,于是转身跑回家,直奔五姑屋里的裁剪案子前,(那有剪刀)想把留在棍子上的死梱儿剪掉。张大大在奶奶屋里,光知道我跑五姑房里了也没在意,等到我哎呀一声叫唤,张大大五姑都赶了过来,我说剪子扎着眼睛了,感觉眼里流了一滴水,眼睛虽没有流血,但看东西有点模糊了。于是大人们马上送我去了北土街的开封医院,检查的结果是眼底没伤到,瞳孔中的晶体刺伤了,住了一周的医院,左眼视力定格在了0.3左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好在上天眷顾我,医生和家人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首先伤眼没有继续发展,没有失明;其次没有波及到好眼的视力;最关键是没有影响到美观,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视力一直到现在还是老样子。</p> <p class="ql-block">(捌) 定哥</p><p class="ql-block">五姑当兵的儿子探家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定哥。他说不上长相英俊和高大魁梧,但挺拔的身姿、特色得体的言谈举止和一身戎装给人耳目一新,明显比院里的那三个小青年儿成熟多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入住南屋的第一时间,我就惊奇的发现西屋墙上挂着一辆拆卸的自行车,零部件包裹的非常严实。好好的自行车不骑,咋会束之高阁呢?定哥这次回家探亲给了我答案。他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墙上散架的自行车取下,熟练的组装起来,打气后擦拭一新,在院里试着骑了一圈,表情非常满意,看得出来这是他珍爱之物,也许是五姑送他的成人之礼。在那个年代有辆自行车是很时髦的,也值得炫耀,能彰显家庭条件的优越感。如果不拆卸放起来,早被院里那仨小青年儿骑“飞”了,定哥这招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高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定哥是五姑的独子,20好几了,当兵几年耽误了婚事,按老说法早都该娶妻生子当爸爸了,五姑急着抱孙子,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找对象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知道是同学,还是经人介绍的,院里疯传定哥处了个对象是“大洋马”——就是大高个儿。定哥谈的对象叫王香莲,是开封水厂的团支书,工人家庭,出身好;人虽长的一般,但政治觉悟高,思想进步,又是党员,工作既固定又体面,这按当时的标准也算是杠杠的啦。听说五姑开始不愿意,后来架不住定哥心甘情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有次定哥大洋马约会,院里得到确切情报,郑叔舒义哥带着我去看稀罕,我们一直在后边远远跟着,从东司门跟到土街,一路定哥推着骄傲的自行车和“大洋马”窃窃私语,后来我想超越走到前边,被当兵的定哥敏锐察觉到有人跟踪,立马骑上自行车带着未来的定嫂蹿没影儿了,可怜的我被郑叔和舒义哥他俩一顿数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定哥定嫂结婚我已经离开四合院了,据最新消息,定哥都当太爷了。</p> <p class="ql-block">(玖) 过年</p><p class="ql-block">第一次在老家四合院过春节,别有一番景象。首先嗡进来很多人,尤其是大爷爷家那些姑姑。(姑姑们平时就来来往往,在小院两年,七个姑姑都陆续见到了)。东屋何奶奶家子女也都回来,而且她们回来都是拖家带口的;其次,老城文化底蕴深厚,各家老人又都健在,自是礼数多多、规矩多多;三是普天同庆,美食多多,悠闲时光,麻将摆起,北屋、东屋是码长城的主要战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很小就会打麻将了,因为奶奶是麻将高手。爸妈上班,哥上学,平时就我和奶奶保姆张大大在家,为哄我高兴,经常三人在家支桌打麻将,经过奶奶的指点,我的牌技逐渐熟练完备起来。记得有次父亲领着哥哥去黄委会大礼堂看电影,单位就发一张票,我死活也要跟着,眼看都快开演了,我还在大礼堂门前闹着,结果张大大说咱回家找奶奶、妈妈打麻将我才破涕为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临近年三十,小院又闯进几位“不速之客”,原来是郑州的二姐带着大强二强凑热闹来了。好在小院关系和谐,可调性强,回旋余地大,且南屋空闲地方又多,凡各家拉不开栓的,全都挤到五姑房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节这几天“郑州帮”比较扎眼,一,都是第一次回老家,看到啥都稀罕,有点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二,亲戚多的都认不过来,各家各户又不熟悉,适龄的人又没有,有点懵圈;三,讲话、穿戴、打扮等与小院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胡同里的人,“郑州帮”最小的也大我五岁,在郑州都不咋带我玩,好在我有奶奶罩着。这次他们结伴而来,人生地不熟,俺咋说也是个地头蛇吧,他们想在院里、出胡同、上街看稀罕等绝对受我节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后半截“郑州帮”是二哥意念的东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非要俺编写上,有杜撰的嫌疑,我只记得二姐曾去过四合院看奶奶。经过查证,仨人三个说法:</p><p class="ql-block">1.二姐说我记得自己去过老家,不记得有带他俩的事情。</p><p class="ql-block">2.哥说放假自己去过老家,院里几个人(梅红舒义小正小朵)都有印象,</p><p class="ql-block">3.二哥说三人在黄河医院坐的大卡车,摸到老家天都黑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段只当噱头,大家开心。</p> <p class="ql-block">(拾) 趣事3</p><p class="ql-block">春天到了,和风煦煦,当看到天空出现第一只风筝时,我跑回院里也嚷着要放风筝。张大大和五姑没法,喊小正帮忙做,郑叔三下五去二折了个简易的,让我拉着跑那种,飞不高。看着和人家的不一样就知道郑叔这是糊弄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开封人放风筝叫放豪,而且款式甚多,五彩缤纷的,煞是好看。印象中可能还是郑叔为我做了第一个风筝~蛤蟆跟斗儿。(由何奶奶下的懿旨)用老式帘子抿儿做骨架,上宽下窄、头平尾圆用线扎牢,用潮纸(毛笔字纸)糊上, 三点平衡找好位置扎上线,安上一条成比例的长尾巴就好了,样子蛮像刚孵出的小蝌蚪。当我初尝放到天空上的风筝时,那个得意劲儿别提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此一发不可收拾,每当我的风筝挂树上,落到房上,坏了的时候,我做这款风筝一会儿的事儿,南屋的帘子下边经常被我抽掉做风筝。五姑每次都是吆喝道:“三儿你再抽帘子就散了啊,蚊子进屋咬你啊,让恁奶给我买新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于奶奶的疼爱和张大大的袒护,所以滋生了妄自尊大、无理取闹、撒娇闹人的坏毛病。四合院里除了小方,也就我最小,所有人都看在俺奶奶的面子,让着我,几乎小院里任我“横行”。有次把郑叔气急了,说了一句“你咋是门里虎啊?有能耐去当街横啊”。受到此番嘲讽,以后坏毛病收敛、改正很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雅号虽没有叫起来,但院里的人都心知肚明,门里虎~搁在我身上再恰当不过了。</p> <p class="ql-block">(拾壹) 唐镜</p><p class="ql-block">53年《省会迁郑》奶奶就跟着父亲,不久奶奶中风得了半身不遂,口齿伶俐的她变的少语寡言了,所以才请了保姆张大大。打我出生就是由奶奶和张大大两人照看的,可以说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离开过奶奶。郑州一共六个孩子,属我最小,奶奶的呵护是无人比拟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奶奶原名唐云龙,周家老爷爷(周恕)说这名字太大气了,怕爷爷不好驾驭,后来老爷爷给她改名叫唐镜,爷爷名叫周盘,周盘和唐镜相对应,且都含有古董的寓意。(周恕特喜爱古玩)因老爷爷被罢官回家不得志,(曾任鲁山、淮阳知县)整日在家喝酒玩古董,郁闷而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听我母亲说:“奶奶自叹一生有两大憾事,一是裹了脚,二是不识字”。据奶奶给母亲说,七八岁时正在院里跑着玩呢,被她爷爷看到,硬叫人把她拉屋里给脚缠上了。没了自由,何来学堂?所谓的“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封建礼教用来约束女子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奶奶虽然不识字,还被裹了脚,但奶奶聪明和睿智集一身,家风与阅历并存,传统美德和勤俭治家在她身上充分展现,为以后整个周家度过难关起到了关键作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和奶奶来开封,我睡在奶奶床里边。冬天睡觉和奶奶用一个锡壶暖被窝,夏天睡觉由张大大扇扇子睡着,奶奶平时起居都有张大大照顾。记得奶奶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黑色大漆的桃型糕点盒,里边放着各种点心,从就没有空过。每当奶奶早起,还是晚上睡前吃点儿,(多是睡前)我自然也是每每大快朵颐。奶奶细嚼慢咽还没吃完,我都进入梦想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打小跟奶奶睡,就是为了吃点心方便。</p> <p class="ql-block">(拾贰) 仙逝</p><p class="ql-block">我和奶奶在四合院生活的两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莫过于姑奶奶驾鹤西游重大。生老病死乃自然现象,可姑奶奶的仙逝对于五姑和我奶奶以及小院的老一辈来说打击都是很大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俗话说娘在家在,有娘的孩子是个宝,姑奶奶和五姑相依为命几十年。姑奶奶命运多舛,而立之年还为周家拉套操持家务,虽有挑肥拣瘦之嫌,但之后无奈被逼、被迫、被动的嫁人当填房,生下五姑一人,丈夫死后还兼顾着前房生的四姑和表伯;五姑也命运坎坷,儿子未成年,丈夫就病故,年轻守寡,终身未再嫁,母女两人守护着定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清晰的记得五姑一路小跑进院,一边气喘吁吁的喊着:我的娘啊,我的老娘啊!然后扑倒在姑奶奶身上号啕大哭,情绪失控的几乎悲痛欲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奶奶进周家是立了大功的,无论长辈们、还是平辈们对我奶奶都赞赏有加,晚辈们更是敬重和听话。尤其是“跑老日”时,在禹县操持整个家族几十人的吃喝用度,爷爷41年初操心累死在了禹县,此时的父亲和伯父已挣钱养家,为奶奶赢得了颜面,扛起了门神。抗战胜利后回开封依旧和各房相处和谐,尤其是和姑奶奶同病相怜,关系甚好。分家后,奶奶一人领着五个儿子另过,两个叔叔解放前相继工作、参军,最小的八叔也于建国后参军。53年省会迁郑奶奶去了郑州,和老家亲戚偶有走动,多是信件往来。这次回老家也有冲着姑奶奶去的意思,不想当着奶奶的面她大姑姐走了,心情难过的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于姑奶奶作古,让我第一次有机会见证了周家的巨大坟茔,它不仅是历史事实,同时也记录着祖先周应麟的殊勋茂绩,更揭示着周家的门楣曾经拥有过的辉煌。</p> <p class="ql-block">(拾叁) 坟地</p><p class="ql-block">周家坟地~位于开封东郊五里左右的兴隆屯,印象里出曹门不久往东北方向偏移。我随着送葬队伍来到先祖置办的墓地后看到:好大一片四周由柏树围成的空地,(实为7.5亩)柏树整齐划一,每棵约有海碗口粗细,高约七八米,树干笔挺,松叶苍翠,显得郁郁葱葱,异常静谧。在方圆几里不毛之地是一道奇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柏树里边的空地上隐约看到有众多高低不平坟头,貌似最东头立有一块大的石碑。这时有一个农村老汉,年纪约60岁左右,(好像叫王定国)一边和老一辈在介绍着情况,一边张罗着。过后得知这位老汉,是我家世代看坟人。去火神庙后帮忙操办的都是这老汉的儿子、孙子。当说清楚逝者是他喊太姑奶的周鹤时,立刻把众人引到北方柏树外边,按着姑奶奶的辈分找到平行的位置,指挥人挖了起来,他很平静的说道:“姑娘是嫁出去的人,不能进祖坟!这是周家老祖宗立的规矩,把边儿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墓坑才挖了两米就有点儿渗水了,不敢再挖了,随后打底,铺了好多青砖、撒了石灰、木屑等物,下葬过程中肃穆庄严,一切都听从白事知宾的铺排。看坟人王家老汉也率全家参加了葬礼。真是难为周家的看坟人了,不但把坟茔守护的好好的,顺序铭记在心,规矩也是记得牢牢的。而且他们也是一辈传一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革”时期墓地遭到了严重破坏,四周柏树均被伐被盗,(盖大队部)又经历了引黄灌溉等诸多重大变故,他们也只有顺应时代,无法为周家抗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90年代和大大陪台湾五叔回汴见到的墓地则是面目全非和一片狼藉,早没有了30年前华丽、气派的景象了。但王定国的儿子仍清楚的指着临近一条水渠的边儿说:“这里是埋六爷爷的地方”,五叔当即跪下祈祷,因五叔在台湾至今孑然一人,改信天主教了。望着身后长势喜人的一片绿莹莹的麦苗,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场文化大革命,把周家的祖茔冲的稀里哗啦;后经多次引黄灌溉变沙为田,淹没了过去所有的痕迹;也彻底割裂和断绝了周家后人对先祖的追溯。</p> <p class="ql-block">(拾肆) 趣事4</p><p class="ql-block">财政厅东街小学坐落在曹门大街上,离家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多米。怎奈老城的街道、胡同都是因旧建筑的不规范儿弄的歪七扭八的,没有近道可走,非要出两边的胡同口才能到达学校,这下多了好几倍的路程。据说这所小学成立于1908年,在整个开封都是响当当的,如果属实,我的父亲弟兄几个应该都在此上过学的。按当下流行说法,我们都是校友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凡和朵姐一起上学,都是出院门往右,快出候家胡同时,朵姐都会让我先走一步,很少一同进学校门的。估计一是她约的有同学,二是不愿被同学看到有个小“跟班儿”。每当和朵姐置气时,我就会出门往左,独自上学,大有从此分道扬镳的味道。不过每次过后都是我厚着脸皮找朵姐玩来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学校正对面有条大街,其实就是比胡同宽点罢了。把路口有个摊位,我时常自己去玩一下,因为那里有东西吸引着我,都是在放学的时候,围着可多人。实际转的人少,打哄的多,在郑州没有见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种东西跟现在轮盘赌近似。中间一个轴似的能转,上边绑个小木棍儿,做工很粗糙,下边像个圆盘,摆些物品放在划好的格子里边,转一下小棍指向哪里,那格子里的东西就归你,最贵的就是那个红皮鸡蛋了,其他有几样小玩意儿,类似画片、琉璃蛋等,最多的就是拿面做的糖块。两分钱一转,不会落空,百分之九十转的都是面糖。每当我能从张大大那里哼唧到钱时,放学就会跑摊儿上转一下,起码保证有块糖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我有天真的转了个鸡蛋,兴高采烈的一路小跑回家拿给奶奶张大大看时,她们疑惑的问:“谁家给的?”因为红皮鸡蛋只有家里添丁时才送给亲戚和街坊邻居的,后来还是五姑替我解了围,道出了实情,“三儿去转盘了吧”。</p> <p class="ql-block">(拾伍) 至亲</p><p class="ql-block">北屋大爷爷是爷爷的兄长,我见到他时已将近80高龄了,几乎全白的头发往后梳着,留着山羊胡须,说话中气十足,给我的印象有点威严和冷漠。因为他的一只眼睛有残疾,眼白多且转动不灵那种,看着有点儿畏惧,后从奶奶那里得知,他因劈劈柴被飞溅起的木屑扎瞎了眼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奶奶比大爷爷小很多,生的很富态,且慈眉善目,给人善良和蔼温暖的感觉。虽然和大爷爷话不投机,但我特别喜欢大奶奶,有啥疑问的大奶奶都会给我说,每逢家里有啥特色的食品,(女儿们带回来的特色)都记得给我一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每当姑姑们回娘家时见到我,都会问:这小孩儿是谁啊?大爷爷大奶奶都会说:是恁三哥的孩子,只有西安的樵姑比我父亲略大,她们都喜欢我来着。虽然一晃近一甲子啦,但我依然能说出她们当时各自的称呼和所在地~樵姑西安、四姑蚌埠、五姑南京、六姑安徽、文姑上海、忭姑内蒙、奇姑陕西。</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之所以她们都对我另眼相看,那是和奶奶的余荫、英名(禹县照顾她们)与父亲养家糊口的本领分不开的。解放前父亲曾先后在联合国救济分属、省直接税局当主管。听奶奶说:几百上千人的考试,你爸爸不是榜眼就是探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来黄委会工作后,也是赫赫有名的“四大金刚”,(财会之首)据传~水利部凡收到周鸿签字的报表免审,他的学生遍布整个黄河流域,这都是后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拾陸) 趣事5</p><p class="ql-block">大奶奶给我说了一件父亲幼年的糗事,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并想起就发笑。大概父亲周岁左右,走的不稳,爬的可溜,独自在大奶奶门前花盆旁的土地上玩,奶奶在西屋已经坐上了牌桌,等到大奶奶发现时,年幼的父亲,正拿着自己的鞋,㨤着花盆里的泥水喝嘞,(也许是自己尿的)大奶奶连忙喊:三少奶,小混在玩尿泥嘞,(父亲乳名叫混蛋)都喝嘴里啦。奶奶支应一声,继续打牌。我笑着问道:后来呢?大奶奶说:我抱起你爸爸,擦了擦嘴,提上鞋送到麻将桌旁,奶奶继续打麻将,父亲依旧在地上爬着玩。正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爷爷在众多孙子中,特别喜欢我父亲。印象里也是大奶奶说的~老爷爷酷爱古董,罢官后,平时在家除了喝酒就是手里把玩着古董。一次老爷爷非常珍爱的手把件不见了,骂骂咧咧的挨个质问,周家各房的人站了一院子,都吓的够呛,萌童般的父亲巍然不惧,浑然不知上前从兜里掏出说:“我拿了”。老爷爷一看是他特喜爱的孙子混蛋,转怒为笑道:“既然你喜欢,就给你吧”。满院的人才如释重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据奶奶说,父亲的堂兄黑蛋、和哥哥孬蛋就没这么“造化”,没少挨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更正:父亲从门嵌下边儿爬进老爷爷房间,看见一个酒杯(平心酒杯)里边有个老佛爷,喜欢的爱不释手就拿走了。此酒杯下边也没眼儿,倒酒不超过老佛爷的胸口,就不会漏,只要淹过老佛爷的胸口,杯里的酒就会全漏光。这物件内含深刻,有警示人心的用意,做事不能贪婪,心要放平。真是~小小一觞觥,杯中大乾坤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据说此物件儿一直在南屋放着,后来被定哥的舅妈给要走了。</p> <p class="ql-block">(拾柒) 关联</p><p class="ql-block">记不清楚院里几只鸭子的来历了,有可能是张大大为哄我而买的,也有可能是五姑和郑叔他们家的,反正有几只成年的母鸭和一只公鸭,鸭子在院子里散养着,临近南屋那棵石榴树下边就是鸭子的主要栖息地。小院里缺水,只有雨天或者各家用过的水鸭子才能洗浴撒花儿一下,鸭子全身经常泥巴巴脏兮兮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第一次和院里郑叔去城墙外放鸭子用的工具是“小四轮”。郑叔当时做小四轮主要是为了打水省力,不想鸭子也用上了。小四轮就是用四个小轴承,安装在一块木板下边,上边能放两桶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以前从没有去过城墙外,最远也就出胡同往东不远的十字路口。路口四个角有众多门市,都是老式建筑,生活的必需品在这里都能买到。小商小贩也不少,多是擓蓝推车卖些时蔬杂货。炒五香花生米尤其一绝,我经常几分钱去整一把炒花生米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城墙给我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又高又宽的城墙历经沧桑,恒久的失修和风化早已陈旧不堪,下方两三米高的大青砖也破绽百出,上边的砖早已不见踪迹,(怀疑人们盗砖盖房了)露出的黄土,隐约有土坯夯实的痕迹,树草横生。开封城墙是清道光年建制的,基本保持了元、明时代的风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出城墙不远就是所谓的护城河,河道既窄河水又浅,在我看来就是条小河沟。奇怪的是,在城墙和护城河之间有条小铁路,(已经废弃)。当时觉得很稀罕,和坐的火车铁轨差别很大,好似儿童玩具,郑叔也解释的含糊不清。原来这条铁路和毛主席1952年视察黄河有很大关系,这是一条专门运送黄河防汛物资的专用线,主要运送石料、木料、水泥等材料。它于1959年破土动工,63年前后通车。由于技术、建造、动力落后等原因,跑了没多久就闲置了。现在也成为开封的一景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鸭子见水自不多说,每次回来几只鸭子全身都是透着精气神儿,羽毛光滑整洁靓丽,模样焕然一新。</p> <p class="ql-block">(拾捌) 好人</p><p class="ql-block">由于小方的到来,大爷爷大奶奶年纪又大,照顾起来颇感吃力。随即院里出现一位黑瘦大娘,院里喊她啥的都有,但我跟着朵姐喊她大舅奶。后来得知是大奶奶的娘家嫂子,在相国寺附近住,每天步行来大奶奶家帮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舅奶身体硬朗利索,头后挽着老式发卷,面色黑红,有少许的麻坑,不说话都带着笑那种,一笑两只眼睛就眯成一条线了,说话和气,给人质朴、喜庆和温馨,一身再朴素不过的褪了色的蓝大襟儿穿在身上,大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我也觉得奇怪,院里的老人咋都穿的是大襟儿衣服,奶奶、张大大如此,姑奶奶、大奶奶、何奶奶、大舅奶也都这般,但五姑不穿,院里其他女人不穿。有时奶奶穿大襟儿系扣,我也帮忙来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舅奶是个善良、勤劳、热心的人,她几乎包揽了大奶奶家的所有家务,对照看小方更是尽心尽力。大舅奶尤其喜欢男孩儿,我也时常受到她的恩惠。每当院里谁家有忙不过来的她都会伸手帮一把,搭把手接递物件、缝补拆洗、倒腾家什等,院里的卫生更是不在话下。每天来小院时都会捎带买点儿零碎,以供各家所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于大爷爷年纪大,便秘干结,拉不出大便,大舅奶经常下手掏,帮助大爷爷排便,也不嫌脏,不论在屋里或者廊下,每次都是在谈笑中完成操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舅奶搁在当下一定也是抢手的“主”,她在不是亲戚的人家也一定做的很好。</p> <p class="ql-block">(拾玖) 优劣</p><p class="ql-block">小小的四合院虽然只住了几户人家,但从某些消费品上以及吃喝用度上也能看出他们之间家境的优劣来。比如吸烟,南屋五姑、东屋何爷爷、西屋王叔三人就存在着差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姑当时吸的烟是金钟(安阳产)和三门峡,何爷爷吸的是大前门,偶尔在屋里见到过大中华,西屋王叔吸的黄金叶和开封前进。按当时的价格就能分出高低来,别以为它们之间只相差了几分钱而已,其实那几分钱足以说明生活质量的差距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据我记忆:当时他们所吸烟的价格为~前进2毛、黄金叶2毛5、金钟2毛8、三门峡3毛2、大前门3毛5、中华香烟5毛6。六十年后,现在的黄金叶竟然一盒100元,还有说理的地方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能吸上这几种烟的都不错了,起码都是国营大厂出的正规烟。黄金叶为平民烟,三门峡为中产烟,大前门为上等烟。很多人吸的都是自卷的烟,或者更次的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感觉当时五姑吸烟的级别也应该能达到最好的。五姑年纪大,资格老,又是裁缝师,工资应该比一般人多。现在想,可能是因为姑奶奶的缘故和为定哥结婚准备而委屈了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要知道文革前的工资是很低的,一个人的工资能养活一家老小,虽然物资匮乏,但物价稳定,东西非常便宜。</p> <p class="ql-block">(贰拾) 夏天</p><p class="ql-block">四季轮回,周而复始,夏天到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四合院过夏天。由于四合院基本属于封闭状态,小院大门的开关显得尤为重要,这是唯一一条能接受风源的途径。虽然都是老式建筑尖顶房,防晒、隔热效果好,但三伏天有些天还是很难熬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对于我这般大正是不安分的孩子来说,暑假中的小院就成了撒花儿的地方,太阳下面推铁环不知道晒,和院里三个姐姐藏老闷儿,出趟胡同多是买冰糕,每天各家挨着蹿的不亦乐乎,赶到中午在谁家见有好吃的就不走了。虽然家里用水靠送,但几乎每晚还是被张大大按到澡盆里洗一下,脖子上出的痱子扑几下痱子粉,奶奶在一旁看着乐开了花儿。还记得给奶奶的咪咪也擦粉来着,那是因为人老皮松咪咪下垂淹了的原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南屋厅里有张可低的单人竹床,姑奶奶走后,夏天我经常在上边睡,也不知道害怕,夜里滚下地也摔不醒,五姑和张大大听到动静会把我重新抱到床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开封大西瓜名不虚传。尽管小时候在郑州也吃过西瓜,总觉得和小院吃的西瓜相差很多。开封大西瓜就是花皮瓜,没有现在五花八门的颜色;之所以叫开封大西瓜就是因为个头大,不是现在有个七八斤都是大西瓜了;开封大西瓜通通都是有籽的,不是现在无籽的、籽少、籽小的;开封大西瓜都是椭圆的,不是现在的西瓜溜溜圆;吃过几分钱一斤的西瓜,和现在的孩子们讲他们根本无法想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院里吃瓜都是敞开的,就是因为西瓜大一家人吃不完,各家的八仙桌上经常有用纱网罩着切开的西瓜。记得有次郑叔从外边回来,双手扶着肩上扛的西瓜,一边走一边吆喝:“吃西瓜喽”。随即在东屋门前摆个小桌,一个20斤的西瓜打发了一院子的人,我吃一沿儿肚子就鼓起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革期间,我的三舅是开封地委主任,曾派他的小车司机往郑州家里送开封大西瓜来着。</p> <p class="ql-block">记得有人说过:晃晃悠悠我们就老了,碎碎念念我们就流泪了。时光荏苒,一半怀念,一半沧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吃过两分钱一斤的西瓜,三分钱一根的冰棍儿,几分钱一把的五香花生米;吃过井水,用过旱厕;打过鍀镂,放过风筝,推过铁环,赶过鸭子;点过煤油灯,穿过补丁裤;见识过老建筑,看到过老古董;见证了祖莹,经历过土葬;住过四合院,当过门里虎;亲戚见的多,听过老故事;虽然那时有点儿落后,物资有点儿匮乏,使用的物件很简陋,交通不便利,却唯美了我童年的重要时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年那月那时那刻,风很轻,云很淡,阳光很温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奶奶回郑州后,我一人跟着三舅在地委大院又“火”了一把,而且经历的趣事多和军队有关——地委大院的守备部队开封一军,连长一把手姓周,龙亭后边靶场打靶,参加一军庆祝大会,和战士们一起去澡堂洗澡,部队放电影,只要是当兵们玩的我都会插一杠子,不管弄出啥篓子,都有人罩着。那真叫机遇巧遇奇遇到一块儿啦,那都是后话了,以后有时间再写吧。</p><p class="ql-block">——2022.1.21.全文完</p><p class="ql-block">感谢朵姐和二、三姐的提示提醒及相片。</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