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纺线记

原理

母亲纺线记

纺线是中国传统耕织社会的主要生产项目，六七十年代以前，在我的故乡山东农村里，中年妇女都会纺线。

说到纺线，在我心里最难忘的是母亲在煤油灯下纺线的情形。

每年的秋天到 寒冬腊月，母亲就把纺车放在我家土炕的炕稍上。

纺线车是木制的，由很多木齿组成，原理是转动大转轮，经过一根絲线带动纺线轴，大转软摇一圈，纺线轴能转数百圈，纺线轴上有一根琢渐尖细钢丝挺子，钢絲挺子上端固定一个直经约一厘米的凹轮，一端是尖的，套上秫秸挺子后，把纺线缠在秫秸挺子上。

纺线前，母亲事光将棉花拿到弹匠那里将棉花弹的很蓬松，回家后用一根细木杆把棉花卷成一根根火腿肠粗细长短的棉条，以备纺线用。

白天，母亲要下地干农活，回到家还要做饭刷碗等，晚上，照顾和安顿好我和弟弟妹妹们后，就把煤油灯端到纺车旁，开始纺线。

母亲右手摇动纺车摇把，左手捏着棉花条，像春蚕吐丝一样，先将棉条一头一边往外拉，一边一个方向旋转（一般是反时针）搓，左右手配合，右手摇车左手握棉条往外均匀地拉，节奏是短—短—长，纺出粗细一致的白线缠在穗子上……周而复始地发出“嗡嗡”的声音。

我小时候，瞌睡比较多，纺车嗡嗡地转动的声音似乎是催眠曲。多少个夜晚，我睡了一觉醒来，朦胧中看到母亲还在摇着纺车。　

有几次，趁母亲不在，我偷偷地学着母亲的样子，摇动纺车，拉动棉条，由于掌握不好手指捏握棉条的力度和拉线和摇把配合的速度，结果拉出的线粗细不等，就象小白蛇吞了鸡蛋一样，拉出的也不是线了，缠到线轴上特别难看，就偷偷地反缠下来扔掉，母亲发现后，训斥一顿：“小孩子不能纺，这样扔了棉花多可惜？起来！”我只能无语，溜到了一边，看她纺线。

那时，我总是在想，母亲为什么那么忙？母亲为什么不早点睡觉？母亲难道不知道累？困吗？其实都不是，支撑母亲的是对家庭的责任心，让母亲不知疲倦地的纺线，是母亲对生活的信心和子女的浓浓爱！

煤油灯下照着母亲右手摇纺车，左手拉线的样子，慈祥的脸上露出对生活的热爱，很有韵律的一上一下，一高一低，还有那嗡嗡的纺车声，感觉很美。

纺线表面上看是个轻松活，其实是很累的。周而复始地摇动纺车摇把的右手臂和一下一上拉动的左手臂，就像机械一样，往往看到她放下纺车用手锤互相锤一锤后肩，用她的话说是“皮韧”了。可从没听到过母亲抱怨过什么，看到的总是她那不停地纺线的身影。

几十年过去了，母亲虽然不在世间，但她那搓捻子、拐线、缠穗子、桨线、然后由机匠织成布，染上色等情节还时常在脑前浮现。母亲那纺车的有节奏地嗡嗡声，如同岁月的留声机，记载着我童年的快乐和母亲的爱……

现在，在农村，再也没有人纺线了，即使有些人偶尔织布，用的线也是买来的，再也不用摇纺车了。人们穿的衣服都是买的，各种料子都有，唯独少了穿粗布衣服的人。纺车也难以看到了！以后的人们，可能只有在老照片里才能看到纺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