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鸬鹚

水墨画.易剑赋

●一个深入漓江畔采风的作家，在幽静的漓江月亮滩遇上了一位裹了大半张脸的神秘的红衣女人，一场暴雨让他们躲进了那个山洞里，就在那刻，不论是人的本能还是灵魂，都成了不甚一击的洗刷对象...... 傍晚的时候，山环水绕的漓江幽暗了许多。年轻的渔人把手里的书往挎在身上的包里一塞，双手张开撑着竹排排面一顶，身子便蹲在了竹排上。 年轻的渔人斜瞅了一眼竹排前端的鸬鹚，那家伙依然把头缠在翅窝里大睡，竹排的剧烈摇晃也没把它晃醒。 几束霞光从江西岸的山间拦腰挤出，红色的光束虽然很红，但一点也不炽烈，春天的气息温柔得让人心碎。 顺着晚霞的光望去，年轻的渔人眼睛一亮，西面山脚下的江面居然有一团火红的东西在动，像幽深的江面忽然燃起了一团火，一闪闪一晃晃的。 年轻的渔人双眼沉了一沉，努力去辨识那团火红物体。 这是个多雨的季节，天气变的极快，常常是东边太阳西边雨。你看那半山上的霞光那么有气无力，让空气都充满着水腥味。 年轻的渔人知道，霞光一消失，夜就会来了。 年轻的渔人很好奇地辨识着那团红色，西岸山脚气压低能见度不高，而且快刹夜了。年轻的渔人好奇地划着竹排往西岸驶去。那团火红的物体也在飘移。 年轻的渔人把竹排撑得飞快，远处那团红色也飘移得很快。渐渐地渐渐地，那团红色马上就要穿入那片两山夹持的江滩里了，年轻的渔人终于认清，那团红色的物体是个人，一个穿着桔红色衣服的渔家女人，渔家女人撑着竹排，竹排驶得很急，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刹夜的帷幕里......年轻的渔人明白那个滩叫月亮滩，一个如诗般奇妙的江位名字。他记住了那个月亮滩... 第二天早晨，年轻的渔人起得很早，他走出那间小小的红砖房，放眼漓江远处，一层簿雾从漓江对岸的山腰上向上漫游，拦江而来，晃悠悠晃悠悠的。一阵过后，临江而立的大榕村前那一窝窝排列在漓江岸的团竹，已被那漫涎而来的岚雾抹得约隐约现了。　　年轻的渔人有些急，带上钓杆和竹排撑杆从那座低矮的红砖房里出来，一手还攥着那王八羔子黑大炮的脖颈，走到漓江边，把“黑大炮”拽在竹排上。　　“黑大炮”是只特霸气的雄鸬鹚，平时在漓江里打鱼，一簇簇的鸬鹚群中那些公鸬鹚被追得扑啦啦地满江窜。而后，它便心安理得地依偎在那些母鸬鹚旁，伸着长脖，傲视四方。　　漓江江面水雾还是那么重，空气都是潮湿的。　　年轻的渔人上了竹排，撑杆往岸上一顶，竹排开弓箭似地离岸而去。　　年轻的渔人发现他总是惦记着昨天傍晚发现的那个穿火红衣服的女人。确实，在漓江那么个幽幽的氛围里，那个红衣女人出现，让那条江变得那么如真如幻，那个被称为神仙居住的地方绝不是浪得虚名的。　　严格地说，年轻的渔人不算个真正的渔人。长久以来，漓江畔从未出现过这个年轻的渔人。他的出现是在三个月以前，漓江边那座低矮的红砖房住的那位文化馆退休的老歌头去世后，他便来了，许多人说他是造书的，也没人见他动过笔写过什么东西，他每天与村里人扯扳路（桂林方言：聊天）或是打牌下棋，要么就是把竹排撑到漓江中的静水处，坐在竹排上看看书，累了睡上一觉。　　月亮滩是个静水滩，四周被山围着，进滩时还是河水喘急，沿着山环水绕便进入了死水滩。这里河水不奔流，风平浪也静，把竹排停靠在山脚，在竹排上一睡，啧啧，鸬鹚把头缠在翅羽下睡一头，年轻的渔人睡另一头，那氛围就是帎着水，摇着身，进入一个悠悠荡荡的美梦里......　　年轻的渔人看书累了,睡足了，便吸支烟钓阵子鱼。　　年轻的渔人想不到，这幽静的月亮滩，就在昨天，会来一个红衣女人！　　也许，那红衣女人还会来。年轻的渔人这样想。　　“黑大炮”依然独臂站在排头蒙头大睡。　　竹排进入了两座高耸笔峰的夹道，两峰中一峰冲天而起，削壁及地，壁缝中草木稀疏，崖上斑痕彩影相间，红泼绿映。另一峰如狮子庞大笔挺，昂首伸腰。像一头要去攀天的雄狮，气势威猛。于是，河道里的江水喘急起来，水爭先恐后，过了一湾又一湾。　　去赶集的竹排三三两两从山壁水道里驶出，还有人唱起了山歌：　　鸭子下河总结伴，　　鱼儿游江不独行。　　问妹妹郎去哪了？　　为何一人去桂林？ 很快那边又有人回唱过来： 下河鸭子失了伴， 游江鱼儿丢了郎； 快到圩上转几转， 找个情哥暧妹床。 呜～喂～ 年轻的渔人听着远处的山歌，心里有些激动。他觉得这土味情歌居然也很浪漫。 竹排乖风破浪，赶过一道道水路湾湾，终于来到了月亮滩。年轻的渔人第一件事就是放眼昨天红衣女人出现的部位。他心里有些怪，一方面迫切想发现那团飘忽的红色，另一方面又有些慌乱：我怎么了？出什么问题啦？对一个连人都没看清楚的人，为什么急切想去见？　　他没有发现红衣女人，心里很失落。他不由自主地撑着竹排在月亮滩悠转起来。　　这里的山很独立，一座座山如竹笋一样从水面拨起，峰峰分开，水面便成了一条条转不出拐不尽的复杂江巷，像一个巷道纷乱的村子，岔道多弯，七纽八拐。　　年轻的渔人还是没找到昨天出现的那位红衣女人，停下了竹排，坐在竹排上发起呆来。那只黑大炮鸬鹚已经醒了，站在排头梳理身上的羽毛。　　也许是职业病，他眼前总浮现那团红色：远远的，有一团红色在漓江中闪动，像空气中晃动的火苗，水中那倒影更像国画中的泼彩...... 正在纳闷中，年轻的渔人发现水里那无意垂钓的钓杆居然有鱼咬勾了，年轻的渔人惊诧中猛地起杆，一条好大的鱼，年轻的渔人轻轻地收着钓线。就在这刻，鸬鹚黑大炮忽然扬起翅，哗啦啦扑下水直朝远方奔去！年轻的渔人顾不上钓杆上的鱼，顺着鸬鹚奔游的方向望去，红衣女人！他差点惊叫起来。　那团火红又出现在了西岸远处，那飘忽的红色很有规律很有节奏地闪动。年轻的渔人能看出就是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渔家女人在河里捕鱼作业。他把竹排朝那女人的方向撑了过去。此刻，红衣女人已在他五十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他感觉那件红色的衣服非常特别，很强烈，强烈的他见过所有的红色都没这红色那么动人。　　这简直有些邪门，这红衣女人有些像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在这神仙居住的美丽漓江里显得那么迷离。 红衣女人在竹排上清理鱼网，鱼网用一根长竹条撑起，鱼网挂在竹条上，看来女人在准备往河里放网。 女人的竹排上有两只鸬鹚，一只头颈特粗，个子很大，很明显是只雄鸬鹚；另一只鸬鹚略显个小，行动上看少了那么一丝毫的矫健。　　年轻的渔人突然发现自己那只黑得冒烟的鸬鹚出现了奇怪的举动，那物朝红衣女人的竹排游去，游得特急，急得甚至有些踉跄。那物居然要上红衣女人的竹排。面对不速之客的到来，红衣女人竹排上的两只鸬鹚都被惊得一跃而起。那只依偎在母鸬鹚身旁的公鸬鹚扬长着脖子就去啄“黑大炮”，很快两只雄鸬鹚就扭打到河水里。年轻的渔人心里骂了句骚货！心里却想笑。 年轻的渔人连忙撑着竹排去给打架的鸬鹚解危，两只鸬鹚互缠着，互相扑打啄咬对方。年轻的渔人用竹篙按住自家的鸬鹚，试图挑开“黑大炮”，但那斯太刁蛮，根本不听年轻的渔人劝阻，奋力扑向红衣女人家的雄鸬鹚。年轻的渔人有些急更有些气，扬起竹篙打向“黑大炮”，那斯的头被重重地敲打了几下，疼的惨叫一声，扑啦啦往远处逃奔而去。 你好！年轻的渔人朝红衣女人友好地笑着打招呼。他在为他家的鸬鹚的无理表示无奈和歉意。　　女人朝他善意地点点头表示礼貌。　　红衣女人没有把目光停在年轻的渔人身上，而是有些避讳地寻找当下要做点什么。于是，她开始把竹排划离年轻的渔人，在不远的宽敞江面开始放网。红衣女人完全没有当年轻的渔人的存在，她一边撑动竹篙一边放网，那操作十分认真。看得出女人非常年轻，中等个，红衣腰上束了条紫粉色的腰带，于是更显出女人苗条的身材和凸显的胸。年轻的渔人觉得红衣女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挺好看的，那线条有一种说不清魅力。年轻的渔人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女人头上裹了条红色的头巾，红头巾不仅裹住了女人的大半个头，还把右边的脸完全裹住，只有左边的脸完全露了出来。额头刘海下，这半张脸完全可以让人看出女人长得非常可爱迷人，画眉眼天生就洋溢着一种和善楚楚动人的笑意，这种笑意是天生的不需任何表情，脸是瓜子脸，皮肤很滋润，可是这么动人的半张脸上却书写着一种忧伤。在红色的头巾下，让这个女人有点印度新娘似的，美丽而不锋芒。年轻的渔人更加好奇，迫不及待想了解红衣女人的一切。　　呀！女人发出一惊一乍的怪叫，手指着江里的鸬鹚，怔住....　　漓江里，“黑大炮”和红衣女人的那只雄鸬鹚打起来，一个叮住头一个咬住脖子，一贯霸气的“黑大炮”一点没惧色，扬头甩脑，不一会对方便被揪住没了还击之力。　　看得出红衣女人看着这幕心疼到了极点，她慌手忙脚挥动着手中的撑杆去阻止“黑大炮”，“黑大炮”不畏惧也不妥协，依然进行着疯狂地攻击。　　年轻的渔人很过意不去，撑着竹排靠近“黑大炮”，费了好大的劲终于逮住了“黑大炮”，把那家伙提上竹排来，紧紧地捉住不放，一只手去扇“黑大炮”的耳光，嘴里狠狠地暗暗地骂着：骚货！第三只鸬鹚...... 对不起！年轻的渔人对红衣女人说。　　女人美丽动人的半边脸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恨不能马上过来杀了黑大炮。　　正是女人此刻的悲伤让年轻的渔人觉得红衣女人此刻动人到了极点。他想找个特好的词安慰红衣女人几句，却什么词也觉得不合适。　　就这一霎那，年轻的渔人一松手，“黑大炮”猛地挣脱，卟通一声又钻进了水里，直扑红衣女人家的雄鸬鹚，那可怜的东西被追得扑啦拉四处逃窜，漓江水面扬起了一路好看的水花。　　年轻的渔人去追再也没追上。 红衣女人家的鸬鹚被赶出了老远，“黑大炮”终于返回时那得意劲甭提多嚣张了，头高高昂起，喘着粗气，下嘴壶下面那个吊囊一摇一摆张扬着胜利者的狂野。它回头看了眼被赶远的对手，红衣女人家的雄鸬鹚踌躇着往自家母鸬鹚方向张望，一边畏畏缩缩地往回游。猛地，“黑大炮”再次扬起了双翅，扑啦啦朝对手扑去，红衣女人家的雄鸬鹚大惊失色，再次落荒而逃去。　　最终，黑大炮已紧紧依偎在那只母鸬鹚的身旁了。红衣女人的那只雄鸬鹚躲的远远的，扬着脖子惊恐地张望着母鸬鹚，一声声不停地哀鸣，却再也不敢往回游了。红衣女人惊愕地看着这场面，那表情泄气又沮丧，一双泪珠子挂在了眼角，泪珠子却没落下来！ 回家时，“黑大炮”没回年轻渔人的竹排上，却跟着那只母鸬鹚上了红衣女人的竹排，红衣女人多次把“黑大炮”踢下水，那家伙一次次又爬上那不属于自己的竹排。直到年轻的渔人把它硬攥上自己的竹排，那骚货依然在挣扎。　　女人抛空了，没打着鱼！　　真对不起！年轻的渔人十分歉意！　　女人没说话，一脸苍凉。　　年轻的渔人看着红衣女人划着竹排，远远地离去......　　年轻的渔人直看着红衣女人撑排的身影，那一伸一缩的手臂带动着那团火红，在傍晚幽静的漓江里，那团火一样的红色贴着漓江的水面飘忽离去。年轻的渔人直到红衣女人渐渐的消失在江面的深处也没回过神来。他不知想什么或者该想什么。　　明天再来！我帮你打鱼！年轻的渔人朝红衣女人离去的方向喊。尽管女人早已消失在了漓江远处。　　第二天早晨，年轻的渔人带了很多鱼网去了月亮滩，他要努力为红衣女人打鱼。　　来到月亮滩，红衣女人早早地来了，年轻的渔人发现女人虽然换了衣服，但换上的依然还是火红色。　　早！他友好地跟她打招呼。　　鸬鹚死了！女人说。　　啊？......　　这刻，年轻的渔人才发现跟红衣女人来的只有那只母鸬鹚。 年轻的渔人低下了头，表现出很内疚不知如何去弥补的样子。　　“黑大炮”异常兴奋，早早地依偎在那只母鸬鹚的身旁了。　　骚货！年轻的渔人再次暗暗骂道：第三只鸬鹚......　　你必须赔我的鸬鹚！　　行！应该的！　　他们开始作业了。红衣女人蹲在排头，侧着身子，一边撑竹排一边把网放进河里，不一会就围了一个特大的网圈。而后踩竹排，嚓嚓嚓嚓，嚓嚓嚓嚓，竹排在抖动，水花四溅。这是打鱼的人常使的踏排作业，踏排的作用是让水面的动静惊动水下的鱼，鱼在惊动中冲撞，鱼就会撞网。年轻的渔人跟着红衣女人做动作，一边踩竹排一边还用撑杆打水，把鱼往网上赶。　　呜呼呜呼......　　红衣女人张开嗓子吆喝，命令鸬鹚叩水捉鱼，年轻的渔人也跟着吼，那对鸬鹚在吼声的刺激下，抖动了雄风，黑大炮特卖力，似乎要在母鸬鹚那展示自己的能力，真捉了不少鱼。他们把网围成好大的一个圈，这时候渔人会管好自己的鸬鹚，以免鸬鹚撞网。放完网，鸬鹚才会受命作业，并且把鸬鹚管控在竹排不远处不去撞网。等到踏排赶鱼过后，鸬鹚也捉鱼捉累了，他们才开始起网收网。　　打鱼的都知道，静水区鱼多，他们真打了不少鱼。看来红衣女人心情好多了。　　你一个女的为什么来打鱼？歇着的时候，年轻的渔人实在忍不住，终于开口问道。 女人瞟一眼年轻的渔人一眼，年轻的渔人分明感到了红衣女人想说话，话快到嘴边时又咽了回去。　　你家就住在岸边那村里吧？ 女人又瞟了他一眼，点点头。 年轻的渔人很认真地看女人，他发觉女人点头的那一霎那特别动人，他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门口，那种感动特激烈。　　但红衣女人始终不愿意跟他多说话。　今天打了很多很多的鱼，鱼篓子快满了。女人虽然装着很不动声色，但年轻的渔人已感觉到了女人得到丰收后的情绪变化，她的动作，她表现出的气息有些隐饰不了的激动。 年轻的渔人见女人心情好起来，便把竹排撑向她的竹排，两只竹排靠在一起后，年轻的渔人伸腿一跃，跨上了红衣女人的竹排，伸手把自己的排链扣在红衣女人的竹排上。 红衣女人见他上了自己的竹排，心里略格登了一下，但没有表示反对。 年轻的渔人朝红衣女人面对面地坐下，举目四周望了望，以缓解他们陌生的尴尬。 一股从女人体内分泌释放出来的特有体香向年轻的渔人袭去，年轻的渔人感觉有点醉。他又看了女人一眼，女人玩弄着鱼篓里的鱼，分明是在隐饰在男人面前的不习惯和不安。 告诉我，你一个女孩为什么独自来打鱼好吗？男人鼓起勇气问。他掏出身上的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你真想知道？女人问，同时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我结婚了！女人放重了口气说。 年轻的渔人惊愕了一下。 我男人是个植物人。 年轻的渔再次惊愕了一下。 我和他在村上的学校里当老师，就在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学校的男生宿舍起了火。我男人救出了五名学生，在救最后一名学生时，他的头被上面落下的一根木梁砸中。为了救我的男人我冲进了火海，男人救出来了，但我右边的脸却被烧伤了。 我男人虽然没死，但从那以后却成了植物人。 教育局为了让我照顾我英雄的男人，让我停职了。虽然我们享受着国家的福利，但我男人的病花钱很多，为了贴补家用，我只好每天出来打打鱼。 　年轻的渔人明白了一切，没有再往下问。他的心甚至有些懵，没想到这女人有这么不凡的经历。他语气激动起来。　　以后来这，我天天帮你打鱼。　　天天帮我？你做什么的？女人好奇地问。这男人混迹这条江岸，他一点也不像打鱼的。　　写书的，白天帮你打鱼，晚上写。年轻的渔人很随意地说。　　哦！作家……女人认真打量男人，目光变得敬重起来。　　回家时，“黑大炮”名正言顺地上了红衣女人的竹排，红衣女人没再踢它下水。年轻的渔人也默认“黑大炮”的背叛。　　但年轻的渔人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　　月亮滩真好！漓江似乎比以前美了许多。　　年轻的渔人说到做到，每天都去月亮瘫。年轻的渔人和红衣女人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漓江的农历三月还是有些凉，多雨的季节雾气特重。乳白色的雾厚厚地压在山间，甚至扑伏在水面，让你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　　这天，年轻的鱼人来到月亮滩时，红衣女人早早就来了，穿的还是火红火红的衣服。年轻的渔人已经特依赖这样的红色了，一看见这红色，心里便会激动。 　天下起了雨，不大不小。　　喂！今天下雨，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红衣女人一点也不拘束，并主动跟他打招呼。　　我会来的，你好象特喜欢红色？年轻的渔人问。他看她撑竹排的样子特美，长长的竹篙先是顶住江底，而后双手在竹篙上往上端移，移动之中加重力气，随着竹排往前冲而竹篙在定位的那刻，让红衣女人的身子往后卧匍，于是那团红色一横，那动作没谁学得来。让年轻的渔人看得非常地感动。　　红衣女人看了看身上穿的红衣，心似乎颤了颤。　　为了记住那场没有完成的婚亊，为了不忘记那场大火。女人说。　　我家那位特喜欢红色，以前还没出事那阵，每次去买衣服，他都帮我挑红色的。女人又说。　　那你今后怎么办？想过没？　　女人摇摇头说：没想过。 空气的气压越来越重，能见度变得非常的低起来。 刚停了不久的雨又下起来了，而且越下越密，雨点落在头上脸上让人身体的反应很特别，红衣女人明显打了个冷战。　　雨开始越下越大，还打起了闪电响起了雷。　　该躲躲雨了！年轻的渔人对红衣女人说：否则会淋湿生病的。　　你先去躲吧！我放完网就去。　　年轻的渔人便把竹排往那边那个山洞撑去：你快些来吧！　　说话间，豆大的雨从天上砸了下来。咔嚓一声惊天暴雷在漓江水面不远处炸开了。 漓江上的山有个最大的特点，不仅山石劈陡，而且山洞特多。年轻的渔人很熟悉这里的一山一木。他把竹排停在山下，这山直接长在江心，有山没有岸。一个岩洞就在离江面距离只有四五米的山腰间，而且还有简易的梯道。　　年轻的渔人爬进了那座山洞里，洞口大约有一米五宽，沿着洞道拐个湾往里爬，越进去里面越黑。年轻的渔人发现离洞口五六米的地方很宽敞，也很平趟。他打开火机，火苗晃动间他发现这里还一个圆形的火迹堆，这分明是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这里或烧过吃的，或烤过火。年轻的渔人退出到洞口往处张望，看见红衣女人正把竹排往山洞这边撑来。 雨很大，还起了风。年轻的渔人看着红衣女人被雨淋的很狼狈，他心里不由急起来。 快！这边！他朝她喊。 红衣女人终于上了山洞，年轻的渔人伸出手去把女人拉进了洞里。 红衣女人全身都淋湿了，额头和那半边脸都挂满了水珠，人体的热量在湿气中蒸发，红衣女人身上释放出的那股体香更加浓郁。面对这种情况，年轻的渔人有些不知所措，如何帮红衣女人处理目前全身湿透的棘手问题。　　 　雨越下越大，雷越打越猛，风赿刮越冷。他发觉她在暗暗打战。他鼓足勇气拉着她往洞里的深处摸去，里面尽管黑，但没风也避雷。岩洞里有个奇怪的特点，那就是冬暖夏凉。洞外越热洞内越凉快，洞外越冷洞内越暖和。　　红衣女人全身湿透这事必须当即处理，如果不弄干身上的衣服肯定会生病的。 脱下你的衣服把水捻干了，不然你会生病的。他说。 女人因为冷，一直在打战。虽然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但年轻的渔人能从红衣女人的气息中体味得到她的一些状况。 她没做声，蹲在了地上，这天气全身湿透，你都能想象那种难受的滋味。终于女人开始发抖，牙齿也打声战来，那打战的声音很响。 年轻的渔人不再踌躇，他伸手去探女人，他的手探住了女人正在发抖身子。于是，他不再多想，双手用力把她扶起，而后去脱她身上湿透的衣裤。 你不能犹豫了，赶快把湿的脱掉，不然...他激动地说着去扒她身上的湿衣裤。她没有拒绝，大慨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她身上寒气的反应已不允她想太多。 她很快被他扒得精光，他双手触碰到了她每处光滑有弹性的皮肤。其实此刻，年轻的渔人虽然面对一个光身女人，但情形危急之下他真的忘了他们的不同性别。 . 男人把自己身上的干衣服全部脱下，披在女人身上。因为男人没受湿气浸袭，加上洞里很暖和，所以他一点也不冷。 女人龟缩着身体还在打战，男人也蹲下，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尽量让自己身上的体温传导给女人。女人此刻完全像一个酒醉后的人，没了自控。 ，也不知过了多久，年轻的渔人发觉自己睡醒来了，他看看抱在怀里的女人，努力理理自己的情绪后，抿嘴笑了。 此刻的男人很敏感起来，因为他怀里毕竟抱着的是个女人。男人此刻的生理反应是必然的。年轻的渔人感觉鼻腔里的血液在往外冲击，体内一股激流由下往上提，直捻住自己的心脏。 年轻的渔人企图试着移动抱住女人的手，他在一种非常特殊的体验里游弋。女人没反应，也许还在入睡。 男人拥住女人腰的手终于移动到了女人的胸上，他偷偷地轻轻地捏住了一件软绵绵的东西。 不...要...女人终于说话了，但她只是有点慌乱，拒绝得很没底气。那声音很软绵。 男人攥着女人胸的手变的很果断起来，他努着嘴去寻找女人的唇，毫无困难地把他的嘴扣在了她的唇上。 女人开始吱唔着反抗，男人把她抱得很紧，扣得她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性。 女人终于放弃了反抗，她抽出双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女人开始吻男人。 岩洞里异常地安静，远处传来叮咚叮咚的岩缝里溢出的水滴声。在这安静的地方，那声音特别的凉人。 不知多久，他们的身体上居然有了热气，还感觉身体上出现了汗液。他把她的身体托起，面对着面地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按住她的背，把她往自己胸处一拉，一顶，于是他当即体验到了他的下体进入了一个湿漉漉的软滑的地方，仿佛一根肠子扣住了他那物，很紧但又能移动...... 你不是结过婚吗？怎么还是初次？黑暗中男人终于停住了动作，但他有些惊恐。 他感着黑暗里的女人呼吸有些倔强。 告诉过你的，他是在结婚的那天晚上出事的。女人淡定地说。 年轻的渔人真的很惊慌，动一个初次的女人在他来说是有一些罪恶感的。 他把自己衣服再次给女人披上说：你用衣服裹紧点身子，我有打火机，找些柴草来烧火帮你烤干衣服。说完，拖着只穿一条裤衩的身子，去摸自己用过的打火机，火苗晃动时他看见洞里零星的有些柴草，还有以前别人烧火烧剩的，他点燃了火，火苗跳动起来，黑暗的洞里顿时有了亮光。 他看见她用他的衣服把自己裹包得很紧，连头脸都没露出来。他想揭开看看她，被她拒绝了。 年轻的渔人开始把红衣女人的衣裤一件一件的扭，他想尽量把上面的水捻尽，而后又去洞口找了木条，把湿衣裤挂在上面烘干。 当他们从岩洞里出来时，雨停了，天上反而出现灿烂的太阳，漓江上空碧空如洗。漓江里的那些山峦间依然有厚厚的雾，但那雾不零落散乱，像被收拢了似地一抹一抹也在山上飘。漓江的水这刻特别的宁静。　　他们各自上了各自的竹排，那两只鸬鹚正在红衣女人的竹排上清理自己的羽毛，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 看得出年轻的渔人有些魂不守舍，他真被红衣女人吓着了。 真对不起，想不到你还是处女。年轻的渔人愧疚地低下头去。 你能娶我吗？红衣女人背对着他说，声音有些裂。 年轻的渔人蹲在了竹排上，用双手在后背扣住自己的脑袋，好久没吱声。 你不能娶我干嘛要了我？女人忿忿地抱怨。 对不起，我在桂林城里有老婆和儿子。他怯怯地说：我不知道你还是处女。 女人狠狠地用竹篙重重地击了击水，一伸腿，把身边正在梳理羽毛的“黑大炮”踢下水去。那斯在水里扑腾了下又跃上了竹排。　　红衣女人忽然想起什么？双手认真地扶了扶那张被红头巾盖着的脸，似乎怕没遮盖好。　　年轻的渔人和红衣女人开始沉默，谁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良久，红衣女人站了起来，把竹篙也提起了老高。她始终没看年轻的渔人一眼。 你能摘下头巾让我看看你另外的脸吗？年轻的渔人说完又有些后悔，但他真想认识她的全部，他想深刻地记住这个女人。　　对不起，不想让你看。女人说：太丑了，怕吓着你，都是那场该死的火。 给你留个美好的想象吧！红衣女人又说。　　说话间，红衣女人已撑起了竹排，竹排晃悠悠晃悠悠启动，把河里的水弄得绉起来。　　年轻的渔人看着驶去的竹排，心里空荡荡的。 红衣女人竹排驶出几丈远后，她把那只“黑大炮”鸬鹚踢下了竹排，那斯在江面扬着双翅，扑腾着去追赶竹排。 红衣女人回过头见“黑大炮”追来，她扬起竹篙就朝鸬鹚打去，把“黑大炮”打得又慌又急地乱窜。 年轻的渔人有些麻木，他知道鸬鹚也不是只好鸬鹚。 第二天，年轻的渔人再次来了月亮滩，他没再发现红衣女人。 第三天，年轻的渔人也走了，回了桂林城。于是这个故事就此中断，以前的一切，仿佛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