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姑娘

李平

杨成嗲老两口育有一儿一女，儿子是他们的骄傲，在部队被推荐读了军校后，二十多岁已提拔为营级干部；身边的女儿叫杨小岚，大家都叫她小岚姑娘。

小岚姑娘刚满十七岁，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照顾父母。当初小学毕业，父母并未打算让她继续上学，是哥哥说服了父母，小岚才上了初中。在她心中，哥哥懂的道理多，知道的也多，是她最信赖和最喜欢的人。

小岚姑娘中等个子、身材匀称，扎着一对长辫子。她象父亲一样话不多，除非是在家里，很少发表意见，更多的时候是微笑，仿佛微笑就是她对世间事物、人间烟火的态度。

那年“双抢”，轮到知青小李值班守谷。晚上，他躺在禾场中搭好的床上，拿出带来的口琴，吹着他喜欢的歌曲“红河谷”，琴声悠扬，飘荡在静谧的山村：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要离开热爱你的姑娘，为什么不让她与你同去，为什么把她留在村庄上……。

第二天，小岚姑娘问：“小李哥，你昨天晚上吹的是什么？”小李说：“口琴。”“好听”说着莞尔一笑。

小岚姑娘朴实善良，是不少单身青年的梦中情人。队上住着一个大队的“赤脚医生”，姓谢，人称谢医生，三十多岁了还未成家。谢医生每天背着医药箱走东家、串西家，自认为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了，自我感觉很好。可他身高不到一米六，脑袋又大，架在五短身材上，那模样实在不能恭维。他请人做过几次媒，就是没姑娘看上他。

常言道“男才女貌”，谢医生认为自己是有一技之长的医生，当然要配美女。谢医生看上了小岚姑娘，做梦都想有这份艳福，虽然年纪比小岚姑娘大不少，他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于是，他请了个能说会道的媒婆，到杨成嗲家提亲，许诺如果小岚姑娘嫁给他，他将送出可观的彩礼。

在农村，特别是经济落后的条件下，彩礼往往是决定婚姻嫁娶的重要因素，至于性情是否合适，以后日子怎样？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听天由命了。媒婆走后，小岚姑娘妈妈有些动心，她把小岚姑娘叫到身边，温柔地说着这件事，为她描绘以后的幸福生活。没待她妈说完，小岚姑娘撅着嘴，气冲冲地跑进自己的房间，关好门再不出来。她妈妈在外一边敲门，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谢医生的好。

遇到这样的事，小岚姑娘想到的是她哥哥，只有哥哥能帮她，于是，她给哥哥写信求助。几天后，她父母收到哥哥的来信，在信中，他哥哥委婉地批评了父母，说不管多少彩礼，小岚的婚姻必须由她自己作主，父母不要替她作主，更不能包办。在儿女的反对下，她父母只好给媒婆退信，了绝此事。

不久，她嫂子怀孕了，她哥哥来信问小岚姑娘愿不愿意去山东烟台帮忙带人。能够到最喜欢的哥哥身边去，小岚姑娘当然高兴。其实，她哥哥需要人照顾小孩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让小岚姑娘走出山村，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

到小李离开农村时，小岚姑娘仍未回来。二十年后，小李回下乡的地方看乡亲，小岚姑娘早已远嫁他乡。

四十多年过去了，他（她）们再未见过面，留在小李心中的，永远是那个青春、美好、善良的小岚姑娘。

2021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