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工院的岁月

雪堡

今年，是我大学毕业到空工院40周年，即当兵40周年。1982年1月，我从西安交通大学无线电一系计算机软件专业毕业，被分配到西安空军工程学院（简称空工院）工作，从此开始了我长达七年的军旅生活。 大学毕业前夕的留影 空军工程学院位于西安东郊灞桥区毛西公社东李村，距离市区20公里，有32路公交车直达（搪瓷厂——空工院），每小时发一班，整点发车。学院依山傍水，背靠白鹿塬，面临灞河水。除了离市区远，交通不便外，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行政办公楼 机务队的停机坪 1982.2.13，我带着派遣证，到空工院干部处报到。 第二天，学院派了一辆卡车，我和其他几位西安来的同学回各自学校取出寄存的物品，从此，我们就和母校说再见了。 我们这一批大学生大约有40人。 年龄分布：40后、50后、60后。 学历分布：硕士生、本科生、大专生。 院校分布：国防科大、西工大、西大、西安交大、陕机院、西安体院、西安外院、西安基础大学、华南工学院、北京外院、北师大、南航等等，其中国防科大和西工大分来的人最多，其它学校大多是1～2名。 第一张穿军装的照片 当时的军装是74式军服，空军的上装和帽子是黄色的，下装是蓝色的，俗称“上黄下蓝” 参军证明书 集训队 进入空工院的第一项任务就是长达一个半月的集训，其目的是把我们这些从全国各地地方院校毕业分配来的大学生训练成为一名军人。 集训的内容包括：政治教育（洗脑）、军事训练（立正、稍息、敬礼、齐步走、跑步走、正步走、分列式、射击、紧急集合等等）。 集训队生活的辛苦不言而喻，好在77级的大学生大多数人都是经过上山下乡锻炼的知青。 当时是2月~4月，乍暖还寒，军事训练大部分是在户外，印象尤为深刻的是分列式和三种枪械（半自动步枪、冲锋枪、手枪）打靶。 集训队生活即将结束时，领导安排全队到临潼华清池游玩了一天。 一个半月的集训结束，除了一位北师大的毕业生被退回二次分配外，其他人员均完成了集训。 在兵马俑博物馆前集训队全体女生的合影前排左起：刘小红（西安外院）、蔡理（西安交大）、我（西安交大）后排左起：周琳（国防科大）、姚阳（西工大） 正是换季时分，所以前排三人都是夏装，后排两人则是冬装，有点乱…… 集训结束后，我们被分配到相应的教研室。我是在训练部的计算机教研室（当时叫电算室），从事程序设计语言（BASIC）的教学工作。 念教员 念教员名叫念延玲，1940年代生人，山东聊城人，哈军工气象专业毕业，文革前的大学毕业生，是教研室唯二的女教员之一（包括我）。 我们教研室除主任外，共有6位教员，我和念教员负责软件（语言）教学，另外4位男教员负责硬件（原理）教学，由于性别相同，专业相同，自然联系颇多。从到教研室开始，我们一直在一个办公室。 一开始我跟着念教员当助教，念教员讲课，我负责答疑，配合默契，这样一直到我单飞，独立讲课。 念教员有2个儿子，他们叫我“小赵阿姨”。在我没成家的年代，一到周末，念教员要改善生活了，就会喊我去她家吃饭。 记得她的大儿子五、六年级时，开始了青春期，有些逆反心理，经常和妈妈顶嘴，念教员觉得和儿子不好沟通，非常苦恼。恰好我在大学毕业前夕，读过一本《青少年心理学》，所以就用书中介绍的知识，跟念教员交流了一番。念教员用此知识回家跟儿子交谈，儿子诧异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这样想?念教员告诉他，是小赵阿姨说的。我听了暗暗得意…… 念教员年长我十几岁，与我亦师亦友，教学上她帮助我，生活上她指点我，共事的七年间我受益匪浅。 转业离开空工院后，1998年我曾经去空工院看望她，那时她已经退休了，身体尚好。二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只有老两口相依为伴。 此后再打听，只知道他们俩口已经搬去浙江金华（她老伴吴主任的家乡）生活，不知他们如今可好? 第一台微机 1982年夏，空工院购买了本院第一台微机。 5月下旬（因为那时东李村开始收麦了，所以记得清楚），教研室委派我和宋林教员一起去上海无线电一厂接机并参加接机培训。 培训安排在上海市郊的金山，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每天听着大海的声音，感受着梅雨季节前的气温，好在只有一周的时间，忍忍就过去了。培训结束，回到市区与宋教员汇合，到厂家提取了微机后，我们打道回府。 这台微机，因为是单机，无法让学员做实习用，所以一般是给领导做演示用。记得只有一系的学员用它做过毕业设计。 培训结束后在上海黄浦江畔的留影 在空工院第一台微机前，指导一系学员使用微机进行毕业设计 格瓦斯空工院有一个军人服务社，最初是在一间平房里，售卖一些日用品，有针头线脑，也有食品酒水。 平时我们都是在食堂吃饭，我们同期进院的5位女生，2位是空工院的子弟，一般在家里吃住，另外蔡理家在西安市区，周末都回家，所以一到周末，女生就只有我和周琳留守。 夏天，服务社会售卖一种饮料——格瓦斯，颜色有点像啤酒，但味道我觉得比啤酒好喝。 周日，我俩会去服务社买一瓶格瓦斯，再来一盒鱼罐头，回到宿舍，拉一把椅子当桌子，再摆两把小凳子，开喝啦！现在想想，都觉得很惬意…… 离开空工院后，再没有喝过格瓦斯。 2013年，我和女儿去俄罗斯旅游，在莫斯科的阿尔巴特大街漫步时，看到了售卖格瓦斯的小车，我们上前买了一杯，一喝，哇，挺好喝，比我们当年喝的格瓦斯略浓，这是正宗的格瓦斯！ 注：格瓦斯/克瓦斯（俄语、乌克兰语：KBac）是一种盛行于俄罗斯、乌克兰和其他东欧国家的，含低度酒精的饮料，用面包干发酵酿制而成，颜色近似啤酒而略呈红色。由于其酒精含量只有1%左右。在俄罗斯城市，克瓦斯也可以指红茶菌。 我和周琳 飞行服 我哥哥一直对军装情有独钟，遗憾的是，他没有当过军人，没法过过军装瘾。 有一年冬天，服务社来了一批冬装飞行服（军品），皮制面，大毛翻领，好像是180元。我一看到它，就想起我哥，他穿上一定好看，肯定会喜欢，二话不说，立马下手买了一件。 回延安探亲时，这件飞行服作为礼物送给了我哥，把我哥高兴坏了，穿上就不肯脱啦！出门到处给别人显摆，这是我妹妹给我买的……这件衣服我哥很爱惜，穿了好多年 函授 从1984年开始，我们教研室承担了为空军多个院校及教导队的BASIC语言面授考试工作。 1984年冬，教研室派我去河南信阳的空军二机校和武汉的空军教导队进行BASIC语言的面授及考试工作。 第一站是在信阳，这里虽属河南，但距离湖北不远，所以招待所的条件很好，伙食很不错，这里还有空工院我带过的毕业生，所以工作开展的很顺利。 第二站是武汉，武空教导队的驻地在武昌区的东湖边。 这里是长江以南了，冬天是没有暖气的，招待所冷的要命，这对于我来说，住惯了冬天有暖气的房间，真是够呛。教导队的学员比院校的学员要油滑的多，鬼点子也多，在教导队何教员的大力支持下，总算完成了任务。 任务完成后，武汉教导队的同志陪同我游览了武汉三镇。 返回西安的途中经过洛阳，打算在此停留一晚，见见我的大学同学郭秋卉，谁知阴差阳错，彼此错过，扫兴而归。 原本教研室安排我来年4月份去新疆面授，这是我反复争取来的。谁知不巧，此时我怀孕了，行程只能取消，教研室安排了另一位教员前往。我的新疆梦一直到2018年才圆。 磨山，远处是东湖 背景是正在维修中的黄鹤楼 汉阳区的归元寺，寺内的500罗汉印象深刻 ‌85式军服 1985年，军队开始了换装，85式军服闪亮登场。 其实在84年国庆大阅兵的时候，新式军服已经亮相。 看到身穿新式军服的女兵挂历时，我们就开始研究到底哪种发型最合适好看，最后觉得还是短发比较好看。 新式军服一发到手，大家就迫不及待的换上身，个个兴奋的不得了……和74式军服相比，确实气派一些 身着85式军装的留影 转业 1988年，由于个人原因，我向教研室递交了转业申请。 此时正是大裁军的后期，按照空工院的先例，我们这些分配来的大学生是不可能被批准转业的。我们教研室之前转业复员离开的人都是反复折腾、撕破脸皮，才能脱身离开。 我这次的时机比较合适，大裁军已经到了最后一年，上级布置的裁军任务学院还没有完成，只好放开一个口子，允许我们这样的大学生转业。 搭乘大裁军的末班车，我退出现役，转业了。 拍完转业照，与相处七年的老教员、新教员依依惜别，从此我的军旅生涯画上了句号。 回头看，这里是我生活、工作了七年的地方，在这里我经历了结婚生子、成家立业，虽有一些个不如意，但还是让人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转业证的证件照 1988年转业人员的大合影（前排左起第十位是我） 我珍藏的帽徽和校徽 40年过去了，偶尔想起，还是值得好好回味，留下一些文字，作为纪念……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