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英岁月》 之三

四方

<h3>七、 归国前后</h3><h3>1990年9月中旬,我们结束了在英国的全部学习和实习,并且超额完成任务,获得了英国国家学位委员会颁发的“工商管理研究生证书”。</h3><h3>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几次重大选择,这些选择会影响和决定人生命运和发展。是否按时归国这个问题对我而言就是其中一次重大的自主选择。</h3><h3>那时出国读书后留在国外的同学、同事很多,例如在我之后中信派到英国的一位同事就自行留在英国定居、工作了。1990年下半年,许多在国外的同学、好友、教授们出于善意和好意劝我留在国外,继续深造或者找工作,也有同学劝我到美国学习、工作。但经过不长时间的犹豫,最终还是按期回国的想法占了上风。多种多样的具体劝导和自己在过程中的想法这里不多谈了。</h3><h3>最终形成主要的看法是(这也是我一生坚持不变的一贯观点):中国是一个肩负着光荣历史和优秀文明的民族,中国也是一个承载了太多苦难和血泪的国家。现在与发达国家现状相比我们是很落后,但中国还要继续发展、中国也必须继续发展,这样我在国内就会有用武之地,可以为国家的富强、社会的进步贡献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可以较好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在清末、民国时期包括抗战时,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下,有那么多仁人志士、民族英雄如杨靖宇、赵一曼、张自忠等为了这个国家在流血牺牲、努力奋斗,今天情况比那时已经好了很多,我也应该像他们一样,在这块土地上,为了祖国更美好的明天,为了祖国的现代化,为了早日赶上发达国家、振兴中华而鞠躬尽瘁、建功立业。</h3><h3>尽管可能有人不赞同我的想法,也可能有人会以自我之心来曲解我的看法,但我行得正立得直,实事求是、光明磊落、无所畏惧,因为这就是我一贯的真实思想,也是我几十年来的一贯行动。当时就有国外的同学善意劝导或者婉言指责:“好像就你爱国,我们不爱国。”亲爱的同学、朋友们,出不出国、留不留国外每个人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地而异,我绝不认为留在国外的就不爱国,像孙中山、陈嘉庚这样的华侨爱国人士比比皆是;我也不认为留在国内的人都很爱国,像汪精卫、秦桧这样的国内败类和蛀虫也为数不少。我愿意回来是根据自己的情况、出于自己的判断所做的选择。我愿意以自己的少年时的偶像——古代“尽忠报国”的岳飞、成年后的偶像——近代“实业救国”的荣毅仁为榜样,在祖国现代化建设的舞台上直接冲锋陷阵、为国家改变面貌贡献力量!</h3> <h3>1990年10月2日我回到了北京。中信公司先委派我做四川广元铝厂项目的项目经理,后再次担任中信戴卡轮毂制造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我在这个近千人的公司负责销售、质控、财务、人事、综合办公室等五个部门的工作,在英国学习的工商管理知识得到了系统的、广泛的应用。我与干部职工们一起拼搏努力,采取有效措施,使中信戴卡走出连年亏损困境,开始实现盈利。为此我荣获“戴卡扭亏为盈特等功” ,为公司两位特等功臣之一。中信戴卡公司从无到有,经历30多年两代人的顽强拼搏,不断发展壮大,现已经成为世界汽车零部件行业百强之一(2019年名列世界第65位),是汽车铝轮毂的龙头企业,年产汽车铝轮毂5000万件以上,国内市场占有率近50%,国际市场占有率近20%。同时生产汽车上其它铝合金零件,在中国和世界各地拥有了十几家分公司。</h3><h3>1992年随着伟人邓公南巡,国家开始了新一轮的大开发、大建设热潮。我跟着一位中信的老领导加入了四方房地产集团,先后担任地方公司副总经理、总经理直到在集团担任副总经理,在北京、上海、武汉、广州、深圳等地努力工作、辛苦耕耘,为社会、为人民建造出一栋栋办公大楼、一片片居民小区、一个个区域的标志性建筑(例如上海的“香港广场”、“四方新城”,武汉的“上海国际商城”、北京的“郁花园”小区等等),为国家的经济发展、城市建设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公司和我个人也多次被各地有关部门表彰。回忆起回国后的实践经历和工作业绩,我觉得十分欣慰、十分充实,觉得没有虚度此生,对于回国工作更是无怨无悔。</h3><h3>30年前,我国人民的衣、食、住、行、旅游中仅仅衣和食初步解决,住、行、旅游刚刚起步。现在国家经过30年的发展,在经济建设方面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人民生活水平有了很快的、全面的提高。我国的GDP已经位居世界第二,东部中部的城市面貌焕然一新,衣食住行、旅游交通条件已经接近西方水平。1990年回国时我对几位朋友说过,我国的硬件水平(物质文明)可能在三十年左右赶上西方水平,但软件水平(精神文明)可能要50、60年,现在看来我还有点先见之明……</h3><h3>我的同事王捷回国后在中信工作了几年,然后应聘到美国百威啤酒公司中国分公司武汉工厂担任厂长,国外学的管理知识也能用上,干的也不错。</h3><h3>回国后开始几年与在英国相识的朋友都保持着联系,但由于当时没有手机、没有短信和微信,工作生活繁忙而难以经常写信,再加上彼此的工作变动、住处迁移,所以与多数朋友逐渐失去了联系。例如我的导师马克,自从我调到上海工作、他调到雷丁大学工作以后也失去了联系。广州姑娘Susan,后来在英国学习了旅游和酒店管理,92年回国后应聘在深圳火车站服务公司担任副总经理,我去深圳出差时与她经常见面。后来她嫁给了一位美国人,到美国之后搬家多次,后来也失去了联系。</h3><h3>&nbsp;</h3> <h3>在戴维公司做论文报告(1990年9月)</h3> <h3>与博恩茅斯大学校长合影(1990年9月)</h3> <h3>获得DMS仪式上合影留念(1990年9月)</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八、 重访英伦</p><p class="ql-block">回国之后,一直思念着曾经留学过的英国。时间越长、思念越深。尽管多次想回去看看,但工作繁忙,一直未有足够的时间。直到2016年8月,终于得空携夫人参加赴英旅游团重游英国。</p><p class="ql-block">我们在英国共17天,头10天是跟团行动,8月26日飞到曼彻斯特。我们游览了曼彻斯特、温德米尔湖区、爱丁堡、约克、剑桥、温莎古堡、伦敦中心区、雷丁、巨石阵、牛津、斯特拉特福等地。其中一些地方是故地重游,倍感亲切。30年前可以开车到古老的4500年前的“巨石阵”附近观看,现在只能停车在一公里外乘坐环保电瓶车过去(当时就想到中国许多景点的观光也是如此,到底是谁跟谁学的?这是互相借鉴吧)。后面7天,团组回北京,我与夫人留在伦敦开始自由行。</p><p class="ql-block">在伦敦再次居住在张涛教授家里,他与他夫人现在分别是伦敦两个大学的教授,30年前他家在伦敦西郊,后来搬到了现在居住的南郊。30年前结下的友谊和感情依旧,张、鲍同学夫妇带领我们游览了伦敦的几处重要景点,包括海军学院、海事展览馆、泰晤士河人工隧道和格林威治皇家天文台。我看到泰晤士河两岸,在这几十年中增加了不少新建筑,伦敦的城市建筑外貌比30年前变新了许多。</p><p class="ql-block">其后两天,我与夫人专门回到我曾经留学的、回国后长期魂牵梦绕的伯恩茅斯市。我们乘大巴于下午到达,打的到市中心海滨码头广场旁边的中级宾馆住下,然后游览了码头广场和几公里长的银色海滩。下午伯恩茅斯码头阳光灿烂,人流熙熙攘攘,热闹依旧。我俩花了4英镑买了两张门票,到栈桥上的咖啡店边喝咖啡,边欣赏一望无际湛蓝的海景。云霞漂浮于蓝色的大海,海鸥在头顶自在地飞翔。我告诉夫人:“30年前我可是没舍得花钱进来。另外在英国和欧洲一年多,从来没有自己花钱住过宾馆酒店,因为囊中羞涩”。</p><p class="ql-block">出了栈桥,一位60多岁的老外微笑着迎面而来,问我“Are you Chinese?”。 我答“Sure, we are Chinese,we come from Beijing。”原来他是英国人,1990年代开始在香港的英国银行工作,在香港工作生活了25年一直到香港回归之后,前年退休后携全家迁回英国伯恩茅斯,但他很想念香港、想念香港的朋友们。所以他说他很高兴在这里遇到我们中国人。就这样,他谈他在中国的工作经历,我谈我在英国的学习经历,我们在码头广场上愉快地聊了半个多小时。</p><p class="ql-block">到达的当天晚上,我们就到老朋友丹、芘葩夫妇家中做客。他们对我们的到来非常重视,做了丰盛的晚餐(大餐)来接待我们,还将女儿和儿子都叫了回来。他们两人都已经退休,但丹还是很忙碌,忙于钓鱼、公益、义务兼职传教。女儿21岁,刚从大学毕业回本市参加了工作,住在家里。儿子18岁,刚上著名的牛津大学,一般住在学校。我们四位成年人边吃边谈,吃完晚餐又在客厅接着聊,聊各自的经历、儿女、各自国家的教育、医疗、退休待遇等等,互相了解、互相理解,其乐融融。我忙于为中英两家人担当翻译,他们越说越来劲,我的口译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顺,哈哈,他们都称赞我可以做专业翻译了。畅聊到10点多,3个多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还言犹未尽。看到天晚了,我们赶紧合影留念、告别,丹开车送我们回到海滨宾馆。最近我总在想,要是中美、中英等双边关系都像我家和丹一家的关系就好了,世界各国和人民之间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和谐相处,友好往来,那世界该是多么美好啊!</p> <h3>第二天我带着夫人参观了我们伯恩茅斯大学,它已经旧貌变新颜,过去只有几栋楼,数千名在校学生,现在已经有几十栋楼,18000名在校学生,校区已经从空旷变为拥挤;30年前只有我们两名中国学生,现在已经有100多名。我们的工商管理学院过去是在市中心租用别人的两层楼,现在在市中心已经有了自己的MBA中心(大楼)。大学里和MBA中心的总务人员见到老校友回来了,很热情地招呼我们并介绍情况,但26年过去了,我留学时的老师们退休的退休、调走的调走,一个都没有找到,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导师马克的消息。</h3><h3>下午我们来到我当年居住的Alma 路 153号别墅。敲门想看看旧居,但房子里没有人。转到后院,看到后院新建起了一些辅助建筑,原来100多平米的草坪只剩下了一半(唉,看来英国也有人在后院私搭乱建阿)。看到我们敲门,旁边155号的主人、一位50多岁的亚洲人过来了,原来是位来自香港的英籍华人,他在十多年前买下了155号,并开始在英国工作生活。</h3><h3>晚上我开始寻找码头附近我曾经打工的“梅林阁”中餐馆,但时过境迁,原来两层楼的梅林阁多年前已经被拆迁,原址已经矗立起一座6层楼的高级宾馆,所以寻找餐馆老同事的愿望落空了。</h3><h3>伯恩茅斯市已经将中心区的两条主要马路升级为高档、整洁、干净的步行街,晚上灯光明亮,霓虹闪烁,十分热闹。居民们仍然那么淳朴、热情,每次我们问路就有人热情地为我们指路、领路、答疑。</h3><h3>游览了伯恩茅斯和罗马古城巴斯后,我们乘火车回到了伦敦。不想放弃寻找导师马克的任何机会,决定用计算机上网在Google上搜搜(在国内上不去)。夜里12点上网搜索人名,本想同名人成百上千,难以搜到,打开网络看了,确实同名人很多,但排在第一个的就是我的导师马克,尽管他的相貌已经有很大变化,在大街上我是不敢认的,但因为此人履历清楚地写着1989—1992,在伯恩茅斯管理学院上博士,1993—某年,在雷丁大学工作,现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工作,是著名的中东和阿拉伯事务专家。Google上还有他的Email网址。这一定就是我的导师了,我兴奋地跳了起来,声音惊动了主卧室里的张同学夫妇,大家为我高兴。我马上向导师发送了邮件并表示要去伦敦大学看望他。第二天晚上就接到了他的回电,他也很激动。原来他也一直想念着我,一直想与我联系,他在网上搜过DR ZHOU(周博士)、也是成千上万,根本找不到我。但此时不巧的是,他刚从伦敦大学辞职,到中东阿曼苏丹国的大学做访问学者去了。我们约好,我将来在北京接待他与他儿子访华。</h3><h3>重游英国归来回到北京,曾经作诗一首《重游英伦》:</h3><h3>序曰:2016年8月27日赴英国 旅游17天,探亲访友,探寻故地,此时距离我从英国留学回国已近26年了。</h3><h3>思念廿载终成行,相隔万里情更浓。</h3><h3>湖区爱丁景色好,牛津剑桥又重逢。</h3><h3>滨海母校现新貌,同学朋友忆旧情,</h3><h3>传统时尚巧融洽,人类文明共传承。</h3> <h3>在博恩茅斯大学接待处(2016年夏)</h3> <h3>在丹家里作客(2016年夏)</h3> <h3>与张涛夫妇在伦敦格林威治(2016年夏)</h3> <h3><br></h3><h3>回想在英国留学的一年多时间,是我收获满满的一年,在工商管理知识上、在提高英语水平上、在了解认识西方社会方面都大有收获,基本上完成了留学目标;是我人生中十分充实,无拘无束,实现读书、旅行、交友三不误的的一年;同时是我在经济上也小有收获的一年。总之,这是我在成年后在精神上最轻松、最惬意、印象深刻、值得记忆的一段宝贵时光(出国之前和之后,我一生几乎都在忙碌的状态下紧张地工作,拼搏奋斗、树立目标、解决难题,几乎从来没有懈怠过、轻松过)。</h3><h3>最后,我还想说,我们尽管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与英国和其它发达国家相比在不少方面还有不小的差距,比如人均收入水平、环境保护、民主法制建设、城乡差别、公共服务、公民素质、核心科技等方面。我们还要不骄不躁,继续努力奋斗,继续改革开放,才能全面实现国家的现代化,才能真正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h3><h3>最后,以新作诗一首来结束本文:</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英伦归国30年咏怀》</h3><h3>英伦留学攻读勤,归国卅载壮志真。</h3><h3>京沪奔走显身手,南北拼搏献青春。</h3><h3>旧貌新颜合我意,世界大同得人心,</h3><h3>直盼中华腾飞日,举杯同庆酬来宾。</h3><h3>&nbsp;</h3><h3>周昭喜</h3><h3>2021年11月至12月&nbsp;&nbsp; 写于北京</h3> <h3>2016年重游伦敦</h3> <h3>2016年夏重游博恩茅斯海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