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七）罗曼蒂克史

李国才（重庆）

　　那年那月的上山下乡，成就了无数的千里姻缘，大多是生理冲动而孕育的涩果，还有的以生命为代价；这年这月的打工潮、“下海浪”促成了不少的千里婵娟，大多你情我愿，花好月圆。今天讲述的罗曼蒂克史，仅是大海万顷碧波中的一滴水花，汇入浩瀚的海洋中悄无声息，波澜不惊，却又不能不说是天作之合，耐人回味。

山风落日寒，荒坡昏鸦唤。

姻缘一线牵，那年共婵娟。

—— 向心忠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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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与熊安棋、张铁辉、高宗和四人两小无猜，情同手足。启蒙时，上学形影不离，下学如影随行；陈心铭老师誉我们为城隍庙的鼓捶一对；胡开甫老师称我们“四大金刚”。升入城关民中初68级，我们成了兄弟伙；1969年上山下乡，我们成了“铁哥们儿”。一路走来，休戚与共，息息相通。古有桃园刘关张三结义，今有向熊高张四叩首，虽不经天纬地，却也志同道合，臭味相投。

正是：

扬子江水深千尺，哪及那年情真谛。

两小无猜计日程，相逢恨不故人期。

　　1971年，知青开始返城了。忠县新建一蚕种场，招了不少重庆、忠县的知青。我们在这里认识了一位重庆南岸知青韩明星(外号老六)，为人忠厚，直爽，很快加盟我们“四人邦”成了“五人伙”。每逢节假日都会聚在一起，无话不说。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有一天，韩老六告诉我们，蚕种场边的农家小院有一姑娘。活泼、漂亮、可爱，叫彭心芳。每逢韩老六值日巡山，彭心芳砍柴可以尽兴。韩老六睁只眼闭一只眼，深得姑娘芳心。从此以后，我们竞相寻找烟、酒、肉的供应劵，完全是为了聚在一起，博取芳姑娘嫣然一笑。

芳妹妹形象上乘，笑声如春花绽放，言谈如诉如泣，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都透出醉人的娇媚。芳姑娘心灵手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有一张甜甜的小嘴，有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那五官周正且匀称，该凸的决不凹，该挺的决不塌。身材窈窕，曲线“S”型，山峰突兀，臀围绽放。走起路来，不饰而招展，不抹而芬芳。杨玉环、貂蝉也不过如此吧？！这绝对是苍天赐予“五人伙”的尤物。我们尽情地享受这男女搭配，不酒自醉的欢乐。

时光的流逝，芳姑娘与韩老六感情笃真日甚，青纱帐里寻寻觅觅，碧波万顷。

正是：

浮云发小意，落日故人情。

邂逅笑忠州，客路相逢近。

　　1974年，我应召忠县对外贸易公司工作。1975年7月30日，公司派我经重庆到江安县去调一批种子。“五人伙”少不了又为我送行。韩老六交我一封信并加一张“大团结”，叫我带到重庆南岸海常溪他家。

     根据信上地址，很快找到韩老六家，韩伯热情地把我请进屋。其屋很窄小，破烂不堪，还有弟、妹五六个，比家徒四壁好不到哪里去。坐了一会儿，我就要离开了，韩伯把我送出门外，并一再叫我第二天再去他家，否则就看不起人，我一看老人家完全是一片真心。笫二天一早，我如时驾到，听说韩伯一早就上街去排队购回约两斤的一块猪肉。中午，虽然肉不多，但素菜搭配如是，足见婶的精明干练。韩伯给我倒了一杯酒，伯婶过来跟我一一介绍：韩大哥、三妹、四妹、六弟、八妹。最后一位是表妹，即是老六的媒亲，巴县人(也是知青)。酒过三巡，韩家向我详细介绍了老六的婚姻问题。反复强调，表亲表亲，亲上加亲。韩家人的热情令人终生不忘。难怪老六如此厚道，原来是韩家热情的基因植入老六的血液之中了。半月后，我完成了任务打道回府。在菜园坝黑市上高价买了四张酒票，用2.1元钱买了一瓶“二锅头”做为回忠县的见面礼，与伙伴们共享。一到家，铁辉，安棋，老三就来到我家。我问老六呢，安棋说去叫了，要政冶学习，来不了。我妈弄了几个菜，我拿出高价带回的“二锅头”开怀痛饮，喝酒中我讲了这次出差的见闻轶事。着重讲了去老六家的经历，并仔细讲了韩家为老六找的表妹未婚妻。铁辉一听忙问：“乖不？”我说：“比芳妹差远了！”高老三说，“那不把这个表妹除脱哟？未出五服的婚姻也不科学呀。”我们一起赞同。趁着酒性，铁辉拿起笔，以芳姑娘的口吻给韩伯书信一封，主要内容是春节要上重庆看望二位老人，并称已经为韩家留下了根。表示一定会上孝公婆，下要相夫教子，做好儿媳的份内工作。地址当然我是知道的。随后酩酊大醉，乘兴而归。

    10天后，韩老六来找我们说，不知怎的他三妹和表妹来到他处，并追问是否在忠耍女朋友，韩一口否认，两妹不依，大闹。老六无法，求助于我们。铁辉悄悄问我，当时开玩笑，写的信在否，我说当时吃醉了，没当一回事。于是我回家去找，不见了。我俩慌了，忙问老三，答不知。问安棋，答，“你们醉得一塌糊涂，害得我贴八分钱寄出去了。”铁辉一听，叫苦不迭。并要求我们不申张。马上把三妹和表妹接在他家中耍起，天天好吃好喝侍俸。大约七天后，铁辉找“川粮”的大货车送两位妹子回重庆完事。当然表妹的事也就没有了下文。铁辉又出主意，干脆来个霸王硬上弓，促成这两人的好事哟，我们几个说要得。

     一天，老六又约我一道去拿烟票，我大着胆子说：“芳妹，干脆你们生米熟饭算了”。我一说他们居然承认了。其实，他们可能早就吃上熟饭了，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可能“皇帝”早巳修得共枕之眠啰。

正所谓：

百年恩爱两心悦，千里姻缘一线牵。

郎才女貌幽深爱，好合良俦福有面。

向心忠画上句号——

三十多年后，老六的儿子大学毕业，双流宣传部干部。

老六儿子结婚前，全家人专程忠县来省亲，寻找那年那月的乡愁。我们五家人到农家乐欢聚一堂。喝酒中，铁辉要求公开那年那月的秘密。于是乎，我绘声绘色地讲开了。老六瞪大眼晴，惶恐惊愕，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芳姑娘已经成为芳婆，讲到“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她脸红到脖子，连说：“好烂哟，好烂哟。”他的儿了听完后，马上抱住爸妈，大声说：“好罗曼蒂克哟！”我说，啥意思？对曰：“好浪漫哟！”

向心忠拍额击罄：

燕语娇嗔喧，风流倜傥羡。

莫向城中瞧，鸳鸯蚕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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