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遐想

铁甲骑兵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人生的遐想</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王华北</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现在人也老了,总爱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事情。回想这大半辈子走过的路,是否因虚度年华而悔恨,是否因碌碌无为而感到羞耻。我们许多人大都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光辉业绩,也没有风花雪夜、灯红酒绿的浪漫史。但我们这一代人所经历的、所向往的,是现在许多人所不可理解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我还在母亲的腹中时,正值震惊中外的新四军五师大突围的时刻。突围北上到华北解放区后我才呱呱坠地,从母亲的怀抱里到马背上的摇篮,转战南北,过着动荡的生活。我母亲回忆起那时的情景总对我说:你那时弱小的跟个猫似的,由于没奶水,有时用小米换老乡的奶水喝就是很难得的了。</p> <p class="ql-block"><b>横躺在母亲腿上的我</b></p> <p class="ql-block">  1949年跟随父母来到了武汉巿,从此开始了稳定幸福的生活。现在自己所能够记忆犹新的事也都是上小学以后的了。少儿时代总是对人生充满了理想,没有理想就没有未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的一生无非是这么几个阶段,童年、青少年、而立之年和老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生机遇非常重要。七二年我转业时看中人生啊,即有机遇,还要有运气,更要自身努力去争取!虽有许多事不尽人意,但我已感到很满意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一、八一小学的回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湖北军区子弟学校(千家街八一小学的前身)建立于1950年。紧靠武昌洪山施洋烈士陵园,对面是湖北军区军政干部学校(现中南大酒店)。</p> <p class="ql-block"><b>湖北军区子弟学校旧照</b></p> <p class="ql-block">  湖北军区军政干部学校是 1949年7月在武昌组建,同月开始招生。全校学员400余名。校长王树声,政委李先念,副校长袁渊、张水泉,副政委方国南、余潜,张水泉兼教育长。我父亲任校务处长。1950年1月更名为中南军政大学湖北分校,校长张才千。我哥哥就在湖北军区子弟学校上学,那时部队实行供给制,我哥哥身穿学校发的军装式的制服,头戴船形帽,像童子军一样,令我羡慕的不得了。当时刚解放不久,社会还很复杂,正是镇压敌特和“一贯道”的时候,学校门口还有哨兵站岗。学校迁到武昌千家街后军乐队进驻了。时过境迁,现在早已经不存在了。</p> <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二年,学校迁到武昌千家街,以后我们都习惯称千家街八一小学,紧挨着工农速成中学(华师一附中前身)。我父亲去世以后,我妈妈调到湖北省公安总队医院任院长。那个时候,公安总队驻扎在蛇山克强中学(孙中山手下黄兴,字克强)里面,现如今是黄鹤楼公园。我那个时候已经很记事了。大毛头(吴晋生)的爸爸是司令员,潘立春的爸爸是政委。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经常在一起玩儿。白天我们经常看战士们操练,大操场经常播放《歌唱二郎山》,《英雄战胜了大渡河》,《王大妈要和平》等歌曲,我到现在都还会唱。1953年,斯大林逝世的时候,全体干部战士都在操场上集体默哀。有一次我弄到一个望远镜里的三角镜,对着阳光用眼睛望去,五光十色,十分好看。后来潘立春借去玩,不小心搞丢了,我就找他扯皮,硬要他赔钱。那个时候小孩哪来的钱呢?连大人都是供给制没有工资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公安总队医院炊事班的雷班长,一副外表故意十分凶狠的家伙,有时候我到后面去玩,他总是拿一把抽出鞘的马刀,死啦死啦的叫着吓唬我。我们住的地方离黄鹤楼很近,我们经常到黄鹤楼去玩,那个地方有卖艺的,耍杂技的,卖各种小东西的,还有很多人放风筝,热闹的很。有一天,突然人们喊起“毛主席来了!”人们从四面八方向黄鹤楼涌去,等我们知道消息以后再赶去已经晚了,毛主席早就走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是一九五三年到武昌千家街湖北军区子弟学校的。入学的那一天,学校师生在校门口迎接新生场面很热闹,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哥哥装扮成孙悟空手舞足蹈的样子。入校时,我们的班主任是张玉华老师,她也教过我的哥哥和我的妹妹。张玉华老师是个责任心很强的老师,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p> <p class="ql-block"><b>张玉华老师</b></p> <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学校是住读,每周回一次家。从公安总队到学校很有些远,有时没有家长接送我就自己走,穿过练马场(阅马场)出来还要经过大片的荒野地,那时也不觉得害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学校卫生所有俩位日本藉医生,我对其中一位印象较深,主要是他手臂上的汗毛很长,那时我还小,见了他还挺害怕的。一九五四年他们返回了自己的祖国日本。他们离开学校时,全校师生还夹道欢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部队实行供给制,我们的服装、被褥等生活用品都由学校供给。我印象很深的是,有一天晚上快睡觉前,给我发了一套海军服,后面带披肩上有几条白杠,我放在枕头边上,兴奋的一夜没睡好,盼望着天快亮,把它穿上。</p> <p class="ql-block">  有一天,著名的战斗英雄郭天木到学校作报告。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战斗英雄,因此留下深刻地记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小时候看了一本连环画册,叫做爆破英雄郭天木,在解放战争期间,他作战英勇,连续爆破敌人的好几个碉堡。60年代末,我母亲因战备疏散到咸宁温泉,郭天木时任咸宁军分区司令员。我们两家多有来往,我结婚时他夫人还送了一床被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因为都是住读,每个星期六才能回家,因此在学校里晚饭后的时间,都是打玻璃球溜溜,或用泥巴做成一个个的小炮台,把毛笔头套(那个时候都是铜做的)插在里面,露出一个尾尖,把火柴头的火药拨下来,塞在里面,然后用纸和泥巴封住口。后面用蜡烛烧,等烧热了轰的一声打出去,像炮一样。有时候在土坎旁边挖两层洞,下面烧木柴上面放红薯,玉米烤着吃,那才是真正的童真。不像现在的小孩,都玩起手机,游戏机,没了童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班长是叶长鸣同学。有一天下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他悄悄的告诉我说:华北,班上已经批准你入队(少先队)了,还没有公佈,你先别说哟!我兴奋的一晚没睡好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晚上下晚自习以后,我们都已经上床了。我们班的张新同学大喘着气,慌慌张张的跑着进来。因为晚自习被老师留了下来,回来比较晚。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说带用手比划。说他回来的路上,经过礼堂的时候,突然从礼堂后面,滚出一个发亮的圆球,越滚越大,就像车轮子一样,转了好些圈不见了。他吓得一路狂奔往宿舍跑来。第二天早上,他带着我们去那个地方看了一下,沙土地上果然可以看到宽带一样的轮辙印,有些地方还转了几圈。我们顺着轮辙印一直走到礼堂背后,发现校园围墙有个洞,我们伸头一看,里面是一个比较昏暗的屋子,里面坐着两个长胡子的道士,阴沉的脸看着我们,把我们都吓跑了,后来学校把这个墙洞给封上了。我们一直也没搞清那是什么鬼东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多年后,姚林霜同学约我和周力一起,到千家街八一小学的旧址去怀旧。门卫的老头听到我们的来意以后,非常热情的请我们进去。姚林霜带上照相机,很兴奋的给我们在旧址前面照相合影。结果却很令人尴尬,原来他照相机里,忘了上胶卷儿,我们白浪费了表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以后姚林霜又去了一次,从他拍的照片来看,那个地方也已面目全非了,感到非常遗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六年湖北军区子弟学校合并进入武汉军区东湖八一小学。</p> <p class="ql-block">  东湖八一小学座落在南望山下,三面环水,环境优美的令人难以想象。学校主体建筑呈飞机状,正中间是校部大楼,后面拾山上阶梯而上是少年宫,两翼是食堂、宿舍和教室,各有一个运动场,两翼前方各有一个圆形的音乐美术教室,就象二个飞机轮一样。所有建筑顶上全部以琉璃瓦覆盖。学校山后有附属医院、幼儿园,还有游泳池,养猪场、养牛场。以后全校师生日夜奋战筑起一个养鱼场。毫不夸张的说,要仔细的参观全校真得用一天的时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班主任是唐雪梅老师,我们的大队辅导员是汪希龄老师,刚到我们学校来的时候据说只有18岁。那真是一个帅哥,单双杠玩的可好了,两个手臂很有力量,几十年后见面握手,他的手还是那样有力,捏的人手痛。他佩戴一把驳壳枪,胸前还挂个照相机常给给同学们照相。我有一张参加收割麦子劳动的照片,至今还保留着。</p> <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形势还很复杂,我们学校属于荒郊野外了。那个时候敌特活动还挺猖狂,每天晚上我们学校的山上都有红色的手电信号和湖对面山上(以后是武汉空军司令部所在地)的信号互相呼应。警卫班的叔叔们都是参加过战争的老兵,警惕性很高。有一次晚上巡逻时听到我们学校山上的水塔里有哗啦响的声音,并且发现有黑影逃窜,以后连续三天都是抽水换洗供水系统。学校组织老师同学们到附近的邮电学院去挑水、抬水或用脸盆端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校长吴朝祥是一位参加过长征的师级干部。曾经为全校师生员工作了一场关于红军长征的报告,生动地讲述了红军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和与敌人英勇作战的真实故事。吴校长与毛主席、朱总司令、董老、罗帅等老一辈革命家相识,但她老人家却始终保持着艰苦朴素、平易近人的优良传统。吴校长后来担任湖北军区后勤部副政委,武汉军区总医院政委。同学们都亲切的喊她吴妈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十月中旬敬爱的朱德元帅到学校来视察,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我们小队正在山后的养猪场里集肥,我们几个同学弄了一满车的猪粪,忽然听说朱总司令到我们学校来了,大家丢下车子就往校部跑。当时我们小学的范围太大了,三面环湖,一面靠山,结果,等到了校部才知道我们敬爱的朱总司令已经走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由于都是出生部队家庭的原因,从小受到父母和所在部队的影响和熏陶,在学校里都是受到革命英雄主义的教育,看的影片大多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战斗故事片。每次看电影时,只要银幕上出现八一电影厂闪亮的军徽时,礼堂里一片掌声。所以孩子们的尚武精神非常强烈,都非常崇拜银幕上的英雄形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同学们找来各种木板,做手枪,有的甚至用子弹壳做成火药枪。看了夏伯阳的电影以后,一些同学都把钢丝床下面的铁条抽出来当马刀,把外衣披到肩上,只系一个领扣,当做骑兵的披风,两人或一组的由人驮着,像骑兵一样捉对厮杀。橡皮筋做的弹弓用纸折的子弹满天横飞。到了夜间睡觉的时候,各个寝室之间夜战开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为防止偷袭,同学们把门上都堆满了鞋子,只要一开门,鞋子都掉下来。为了防备有些人爬到床底下,用背顶钢丝床,把地上吐上痰,美其名曰地雷。有时老师来巡夜,一推门鞋子都砸到了头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少年宫下和校部大楼之间阶梯处是树阴茂密的地方,也是夏天我们一些同学闲时聚集的地方,大家在一起吹牛、唱歌、吹口琴;当时一班的程志是很爱唱歌的,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唱的电影《宋景诗》插曲:高高的吕梁山重山、咆哮的黄河水连天、山高那个水险难飞渡、黑旗回家到哪年……。没想到多年后他竟成了著名的歌唱家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学校还每年举行文艺演出活动。我们体操队表演的叠罗汉、杨力民轻巧的斤斗连翻,李华江弟弟的俄罗斯舞,特别是当礼堂里灯光全部暗下来,我们的双手耍火炬表演登场了,旋转的火炬,不断地变幻出各种样飞舞的火龙,引起了全场欢叫声!八一幼儿园的表演令人耳目一新。我妹妹她们表演的铃鼓舞,搖动着白嫩的小胳臂,铃鼓发出清脆的响声,当她看到坐在前几排的我时,红着脸对我笑了一笑,可爱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那个时候也很喜欢画画,我们班上闵安东画的最好。他画的古代战将人物栩栩如生,我也经常模仿着他的画,我还喜欢画马。小学毕业美术考试的时候,我画了一匹草原上的马,突然心血来潮,又在旁边写了一首诗,题目是:骑兵,啊我的理想。老师看了以后,非常惊奇,大加赞赏,用红笔狠狠的打了一个勾,画了一个五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们两个星期才回一次家。每当回家的那个周末那一天,午睡时大家睡不着,只要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响声,都爬起来伸着脑袋向窗外看,是不是家里或者是军区大院的汽车来接来了?不回家的那个周末,晚饭后洗澡。老师守在门口,每一个洗完澡出去的学生都要检查洗干净没有。老师检查的位置也很绝,哪个地方都不看,只搓耳朵背后跟。用手一搓,如果搓出了泥疙瘩,就把屁股一拍回去重洗。合格了的,就从筐子里拿出两个苹果发给同学,然后大家都到学校的礼堂里看电影。每当这个周末时,每个人发两角零花钱。多数人都到礼堂旁边的服务社买乳儿糕(别的东西想吃也买不起),坐在礼堂边看电影边吃,一个个嘴巴里的白色粉末喷的到处都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家的那个星期天下午,军区大院用汽车把我们又送回学校,晚上我们都互相分享从家里带来的吃的东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八一小学的学生大多是各个部队大院的。学校的各级领导,同学的父母之间大多数上下级和战友关系。而同学的兄弟姐妹也都在各个年级学习。即使是年级和年龄相差比较大的同学之间也都很熟悉,可以说同学之间的兄弟姐妹情谊是非常深厚的。这是在其它任何学校所没有的。我在八一小学,度过了最幸福和愉快的童年。难忘的老师,难忘的同学,难忘的友谊,至今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群大院出身的子弟,穿着军装,骑着永久13、凤凰18型自行车,搖着转铃在大街上呼啸而过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如今都已经是六、七十岁以上安度晚年的退休老人了,却仍然保持了母校和父辈的优良传统。虽不居庙堂之高,但忧其民;虽不处江湖之远,却忧其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之二、水果湖的那些人和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50年代后期,我妈妈因为风湿性心脏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不适合再工作了,不得不要求她休息,当时我们住在肖家巷一号。那是一座非常幽静的两层楼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两棵很大的广玉兰树。我们住楼下,湖北军区副政委张竞住楼上,他的儿子张传武,和我哥哥是同学。小儿子叫张突围,是为了纪念新四军第五师突围而起的名字。我们都喊他土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但是我妈妈坚持要继续工作,后来安排她转业到湖北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现在的中南医院)工作,任门诊部主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位于水果湖高家湾、东湖湖畔环境优雅的地方。所谓的水果湖,并不是一个湖,而是涵盖了高家湾、陈家山、张家湾、茶港新村和省委省政府机关的一个地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小学毕业以后在这里开始了与军队大院完全不同的全新的生活,结识了一些新的朋友,如米振国、朱敬国、李中元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水果湖的孩子们大多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会游泳。水果湖游泳池位于现如今的放鹰台,那时从医院到游泳池要走过凸凹不平的泥土筑的堤,经过一个小水闸,而不是现在宽阔的马路和水泥桥。我们总是瞒着大人悄悄的跑去游泳,回到家时母亲问我又偷着去游泳了吧?我装着惊呀地说没有啊!母亲用手指甲在我手臂上轻轻一划,一条清晰的白印子显现出来。其实我忘了每次去泳池都要从她的办公室楼下经过,哪里体会到母亲的担心啊!</p> <p class="ql-block"><b>我与米振国在游泳池边</b></p> <p class="ql-block">  炎热的夏季,我们一群小孩都卷着席子跑到住院部大楼顶上乘凉,那时的天空非常洁净,我们躺在席子上遥望着苍穹,银河闪亮的群星与远处武钢的炉火相辉映;小伙伴们轮流地讲着各种故事;一个晚上不知是谁讲起了“一件积案“的故事,讲的是火车站行包房发现一个柳条箱发出恶臭,打开是一包女性碎尸。故事讲的有声有色,令人毛骨耸然。突然,有人指着平台围栏旁边的一个木箱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喊道:看那,碎尸箱!呼啦一下大家抽起席子跑得一个不剩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屋后是一个花园,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恒温花房,中间有一片空地,那时正是国家经济困难时期,各家各户都种上了菜。我们每天挑粪施肥、浇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住房的西面是一个很大的湖塘,我们经常在那里钓鱼玩。一到夏天,荷叶盛开满塘。我和我哥哥经常到湖塘边上,用泥巴筑成一个小围堰,把水淘干,再去抓泥鳅。夏季炎热时,荷叶的阴凉底下,经常有很大的黑鱼在那里歇息扑食,我用小口径步枪照着鱼头开枪,鱼一下子就沉下去了,等人下去后立马就摸不到了,到第二天才漂浮起来,但已经不能吃了。这样子打了几条以后再也没有打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在湖塘边打鸟,子弹打在鸟站立的树枝上,只听到“哗……”子弹从湖面上呼啸而过的声音,我立马就感觉坏了,跳弹!只听得啪的一声,子弹打在了湖塘对面陈家山服务社小卖部的窗户下沿,正巧有一个人在那个窗户下面解小便,吓得他大声叫骂起来,我赶快提着枪就跑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从那以后树上的小鸟,我除了用气枪打以外,再也没有敢用小口径步枪打鸟了。只是在湖面上,打远距离的野鸭子才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1959年从小学毕业以后,进入水果湖中学,开始真正的与社会接触了。我们在小学毕业之前,老师就告诫我们,从小生活在八一小学那个环境里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社会经验是个空白,毕业以后就此进入社会了,要尽快的适应下来。以后时间长了才真正的体会到了我门小学师生之间那种有着优良传统精神和纯洁的情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是水果湖中学第二届学生,因为水果湖中学刚成立不久,在我们上面只有一个初二年级。当时我在初一(一)班,又刚巧坐在门口第一个位置。原来学生是没有校徽的,我们入校以后才开始制作,因此刚好我的校徽是001号,可惜以后找不到了,我们家各种徽章都保存的比较好,唯独我那个不见了。那可是水果湖中学元老的见证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第一个同座名叫沈仁葆,干瘦干瘦的。第一次见面,他对我挥舞着拳头说,你以后要欺负我,我可要揍你哦。我瞧着他那细长的脖子,感觉到很好笑。其实我们以后一直相处的很不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和我同座的是个叫杨光颜的女同学,长得漂亮大方,能歌善舞。那时除男女授受不清的思想观念外,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课桌中间划了一道“三八”线,彼此不能越过。她的幺爹(爸爸的小妹)也在湖医附二医院工作,和我们家住一栋楼。七十年代初她不幸得了胃癌,我妈妈带我去病房见了最后一面,年纪轻轻的,令人惋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进水中时,水中刚成立一年,只有两栋楼,课间休息时同学们都在外走廊活动。那时都很调皮,楼上的就瞄准楼下的脑袋吐痰,有同学告到了张校长那里。张耀伦校长,有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脑袋天庭开阔,胡子总是刮的干干净净,招风耳,总是满脸严肃,不怒自威。张校长伸出头向上看,刚好一口痰掉到了他脸上,楼上外走廊的学生一下子都跑光了。张校长只是很有风度地用手绢擦了一下脸,四平八稳地走开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进水果湖中学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夏豫忠是他主动找到我,咧开着大嘴笑着对我说:听说你们八一小学的人都很历害,我们来掰个手腕怎么样?我一看他个子不高,却十分壮实,属于那种强力型体型的人,心里就明白论蛮力肯定不如他,但嘴上不能认怂啊!于是撸起袖子与他比试。果不其然,没抵抗多久我就败北了。他得意的笑开了花,那个样子熟悉他的人都懂得的。说来也怪,到水果湖中学后自然而然地就和张致远、大嘴(夏豫忠)、张江波、汪志成等走到一起,当然还有汪继祥、夏豫忠大哥式的人物,说来也都是老五师的子弟,大概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水果湖中学我们朋友圈里很时兴拳击运动,因为我们的体育老师陈任良原来是省拳击队的,当时我国取消了这种运动项目后他就转行当老师了。自然的,大嘴就是我最强劲的对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江波打拳的特点是手腕比较松柔,注重动作姿势。他的皮肤黝黑黝黑的,有漂亮的胸大肌,总令人想起电影“墨西哥人”里的拳击手。张牢生个子高大,动作较迟缓,一拳是一拳的很实在,挨一拳就不得了。刘大新比较花,躲闪时蹦蹦跳跳,不注重滑步,结果被牢生一记勾拳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脑勺又撞到门上,着实吓人。大嘴就不一样了,那家伙出手凶狠,跟本不在乎把身子正面暴露在对手面前,上来就是一阵狂攻。好在我个子比他高,右手护住腹部,左手用直拳将他抵御在外,只要抗住程咬金三斧头就耐何不得我了。总算是旗鼓相当。但说实在的,我每次和他对阵时心里总还是发怵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从小也都喜欢打猎。有一次和大嘴、大毛一帮人到东湖打猎,又是猎枪又是小口径步枪的乱放一通,就大嘴打了一支斑鸠,一路上就只听着他咧着大嘴乱唱“兔子兔子野鸡”。一行人又渴又饿。横的竖的背着几支枪到听涛酒家吃饭,把里面的吃客吓了一跳。可怜几个人湊了一点钱连个炒菜都买不起,只买了两盘杂烩菜,风扫残云一扫而光,最后要了点酱油就着剩菜汤兑开水将就着对付了。真是土匪下山祸害百姓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除了打猎以外,大嘴这家伙在猎枪子弹的制作方面的确让我学了一手。我以前做子弹时铅子都是在渔猎商店买的,铅子又重,论斤称也的确很贵。多年后有一次到大嘴那去玩时正好赶上他们在治炼铅子弹。从熔铅到成串的铅珠象泄洪一般的墜入水中,大小一致、园溜溜的一点气泡都不含,算是开了眼了。大嘴得意地笑着对我说:怎么样?不收学费,教你两手!从罐头盒凿眼的大小(常用打兔子野鸡的铅弹直径约2.5至3毫米)、起冷却作用的紫铜片的长短和焊接、特别关键的是温度高低的控制,要使铅珠滚动时有个冷却的过程,这样子入水时就不会爆裂或含气泡。真是取了经就照着练。经过几次失败终于掌握了温度这一关键点,做了滿满一大筒子铅弹,人都差点铅中毒了,满口甜金属味,头痛脑裂的。按每颗子弹28至30克铅子计算,至少可以装大几百发子弹。只可惜以后禁枪禁猎了,把铅子当废品全卖了。心痛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张江波是我们开学以后,才到水果湖中学的。他刚到学校的那一天,正赶上各个教室在做清洁大扫除。他在找我们班级教室,那个时候做清洁时教室里都是在打打闹闹。他经过教室门口的时候,一个扫把飞出来,打到他身上,他刚要探脑袋进去看个究竟,砰的一声,门被踢得关上了,把他的头碰了,气的要命。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正在操场上集合,我听到有人喊张江波的名字,我一听怎么这么熟悉呀?当时我见了江波以后我就问他,你是八一小学的吗?他说不是。我告诉他说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应该认识的,就是想不起来了。以后才知道他父亲是张水泉,老五师的,在军政干校时任教育长,我父亲任校务处长,就这样,我们一下子就熟起来了。也可能是幼时我们曾在一起玩耍,冥冥中的记忆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就好像是难兄难弟一样,一起去报考业余滑翔机学校,体检时一起被刷掉!期末考试俄语不及格,又一起在假期里上补习班。以至于多年以后,他在武汉大学上学,有一次我去武汉大学去看球赛,我邀请他一起去看,他说:我还要复习功课。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水中读书的时候经常都是骑自行车上学,有一次江波骑我的车子带人,在路口被警察抓住了。那个时候,从水果湖,省政府机关院子到水果湖中学,就一条路口。洪山中队有个脸上有麻子的警察,特别认真,小有名气。他硬要扣自行车,江波不依,和他据理力争,在那里狡辩的说,这是朋友的车子,要扣就扣我的人,我要是杀了人,你是扣我的刀子还是扣我的人!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多年以后,在中南路(现洪山广场处)十字路口,他又骑自行车闯了红灯,被警察拦住,刚巧又被我碰上了。只听到他郑重其事的说:你是交通中队的,我是省公安厅预审处的,我们之间工作,需要互相协调,都像你这个样子我们以后还怎么工作呢!这是哪跟哪呀?我一下子想起当年在水果湖中学和警察扯皮的样子,真是忍俊不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在他家里玩,他跟我说:走,我们去打枪去吧。那个时候张家湾后面都还是一片荒地,他从家里拿了一支五四式手枪。我在中学的时候,也经常打枪,都是气枪、小口径步枪。手枪也是打过小口径手枪,但是,真正的军用手枪还是第一次打,十分紧张。他把子弹上了膛以后交给我,我扣了半天说怎么打不响啊?你还是太紧张了,手指头虽然看起来在用力,但实际上并没有扣下扳机。后来放轻松以后,就连打了两枪。这一下子萌发了我,想做一只手枪的想法,于是我用一个刚好和小口径步枪子弹一样的直径的铜管作枪管,用粗钉子和橡皮筋代替撞针的弹簧,试枪时心里有点害怕,我拉上张志远一起哄他说我的枪很不错,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有数的,多年以后,提起这件事他心里早就知道我想拉他做替死鬼。现在也忘了是谁开的第一枪。当时对着一个树干开的枪,效果还很好,弹孔还挺深。</p> <p class="ql-block"><b>我和张志远在湖边,张江波摄影</b></p> <p class="ql-block">  虽然滑翔学校没有去成,但那时的校外活动还是非常丰富多彩的,江波参加了摩托车俱乐部,我参加了署期航海俱乐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航海俱乐部坐落在武汉大学化工系后面的东湖边,我们的科目是七人舢舨,六个划手,一个舵手,由武汉体育学院老师教练。从基本的竖浆、平浆到划浆,每天在烈日下从航海俱乐部到湖心亭折返回来,真是锻炼人的身体和意志,我非常的喜爱。当时我们集中住在卓刀泉的庙寺里,晚上热的不能入睡,蚊子又无孔不入的叮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集训快结束的一天早上,我们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沿着湖边的小路排着队向航海俱乐部走去,经过湖北省卫生防疫站家属院旁边的铁丝网时,见一群鸡正在觅食,有一个同学想试一下弹弓的威力,结果一弹弓射去,一支大母鸡扑腾了几下真的被打死了!为此带队的陈任良老师大怒,立马把队伍拉回驻地,就着集训也就结束了。1963年参军后我去一个战友家玩,刚巧他家就在当年我们同学打死鸡的那个地方,他父亲是老红军,省防疫站长,出了名的养鸡户,我当时就心里想,乖乖的,打死的该不真是他们家的鸡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座落在水果湖地区的省委、省政府机关办楼都没有院墙,就连武汉军区领导居住的茶港新村和张体学省长等居住的张家湾都没有,只是在路口设了岗哨。在这里曾发生了著名的曹光特务案。曹光受国民党特务机关训练后被派遣回武汉伺机暗杀党政高级领导。当时张体学住在张家湾东头的第一幢楼,旁边有一个单独的车库,他乘座的一辆苏联吉姆牌轿车与其它吉姆车的显著不同之处是车头两旁各有三个圆形散热孔。通往张家湾只有一条路,还是一个上坡,据说曹光被捕前曾多次去侦查踩点,终末得逞。后曹光被枪决,此案曾哄动一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水果湖地区人口繁多,街道纵横交错,车水马龙。当年可是有着几条小河沟、两旁柳树成荫的好地方。那里就是一条小街,只有一个菜场、一个煤店、一个粮店、一个商店和一个餐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给我印象最深是就是那个餐馆的烧卖,我经常对母亲主动请缨骑车子去买菜,其实主要目的就是想去吃烧卖解解馋。可好景不长,随着国家困难时期加重,有一天我一大早兴冲冲的想去嗟一口,结果餐馆冷冷清清,再也吃不上烧卖了!竟然成了一段时间的怀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