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从右往左：崑、作者、青（摄于1967年福州）</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崑是我的患难知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65年，上山下乡旗帜猎猎。从福州开拔的一支200多人队伍，在武夷山下九曲溪畔安营扎寨办农场。人欢牛哞犬吠，寂静的山野顿时沸腾起来了。4年后，农场在突如其来，席卷神州大地的插队飓风中土崩瓦解。知青们卷起铺盖各奔东西。拉着羸弱的我，崑挺身而出：“让她插在柘洋吧，往后我也好照顾些。”崑对公社干部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崑挑起我的行李，送我到15里外的深山老林。“啥时候闷了，上我那儿住几天。”崑那双虽是单眼皮，却十分好看的眸子流淌着柔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淫雨霏霏，恰似离群的孤雁，我黯然神伤地呆立在村口，望着渐渐远去的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经历了心血与汗水的洗礼，好不容易让贫下中农承认咱不是生产队的负担，遂“归心似箭”。顾不得大雨滂沱，撑把伞，挎只包，挑上几颗熟透了的李子装进衣兜，急切切地奔向朝思暮想的祖师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崑喜气洋洋，涮锅、洗碗、生火、焖饭，捧出新酿的米酒，还向房东大婶“赊”鸡蛋。“我妹妹来了！”“哟，长得挺像的。”“是吗？”崑上下打量着我，“咯咯咯”的笑声在我的耳畔萦绕。</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崑入乡随俗，对第二故乡的生活是那般地投入。这不，鸡鸭猪鹅，她轮番喂养。家小业大，让串门的知青刮目相看，可也束缚了她的手脚。</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属牛的彼此心照不宣。在不见面的日子里，即使累散了骨头架子，也咬紧牙关挣工分。捱到例假，那没膝的烂泥田让人望而生畏，便面无愧色地宣告：“回娘家。”昏暗的煤油灯下，我俩同床共枕彻夜长谈，背井离乡的共同命运使两颗年轻的心紧紧相连。一曲曲满怀憧憬的女声小合唱《莫斯科郊外的夜晚》、《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在四堵矮墙的破瓦房里迴荡。</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抑或机遇对于每个人来说并不均等。当我从接受再教育的对象，一跃而为教育者，崑却依然面朝黄土背朝天。时过境迁，我不再是崑眼里可怜兮兮的小妹。闲暇之日，逛县城、赶集市，我拉着她昂首阔步进餐馆。尽管摆在面前的只是两大碗米饭，一盘被色素染的深红、略带几分油垢味、老是磕牙的糖醋排骨。座位下，还有三两只来回冲撞着觅食的野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随着知青大返城的潮流，我首批离开了崇安。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曾几何时，让多少民办教师为之倾倒的转正名额，却将崑挽留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的心在呼唤：“崑，何日彩云归？！”</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此，千里迢迢，鸿雁频传，望穿秋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鱼尾纹悄悄地爬上崑的眼角，这一天终于盼来了。1991年，崑调回了榕城。春意盎然的站台上，两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拥抱着，我深信，今生今世我们永不分离了……</p> <p class="ql-block">文字：晨玫</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