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粤琼自驾游之五文昌

王振

　　文昌是海南三大古城之一，有2000多年的悠久历史。自古以来，文昌就是闽北和闽南移民的第一目的地。海南岛原住民以黎族为主，而文昌几乎全部都是汉民族，且流行闽语言，因此当地流传着“定安无海，文昌无黎”的说法。文昌文化源远流长，世代蕃昌。几千年来，由于中原百姓的迁徙，还有海外通商贸易的发达，120多万华侨分布在世界50多个国家，为其带来先进文化和生产技术，使文昌成为海南文化的发祥地。至今，文昌文庙仍是海南保存最完好的古建筑群，是中国唯一没有大门的孔庙，古时文昌人曾经立誓：不出状元，永不开门。明朝文昌出了与丘浚，海瑞齐名，并称“一鼎三足”的良史邢宥。近现代史上更是群星灿烂，涌现出张云逸大将等205位将军，还有影响中国长达百年的宋氏家族。

我一直好奇，孤悬海外的一个小岛，怎么能够孕育出这样显赫的宋氏家族呢？参观宋氏祖居，成为我此次自驾游的一个重要目标。宋氏祖居位于文昌市昌洒镇古路园村，距离海口市大约80公里，车行大约1个多小时就到了。宋氏祖居坐落在一片果树环抱的山丘上，周围绿树成荫，环境幽静，这些树木园林显然都是后来为配套宋氏祖居而规划建设。宋氏祖居是一座极为普通农家宅院，由两间正屋、两间横屋、两间门楼和院墙组成，墙体灰色。邓小平题写的“宋氏祖居”四个大字悬于祖居进门处。宋庆龄的高祖、曾祖、祖父3代都居于此，宋庆龄的父亲宋耀如在这间祖居里诞生。宋耀如原名韩教准，是宋代抗金名将韩琦的后裔。他的始祖是渡琼一世祖韩显卿。在文昌县，有一个韩姓村庄，就是由韩显卿来琼后繁衍生息而逐渐发展起来的。宋氏祖居房屋背后是宋庆龄祖母的坟，墓碑中间镌刻的是“清韩妣王氏之坟”7个大字，右下方镌刻“男政准教准致准孙乾丰裕丰立”。

这世上，有鞋穿的人不会光脚跑。要是都能选择安稳，谁愿意颠沛流离？所谓“兔子满山跑，还是老窝好”。我仔细参观着宋氏祖居的每个内间，都很狭窄低矮，所睡床铺也简陋而不宽大。可见韩教准小时候家境很贫寒，过着的是艰苦又辛劳的农耕生活。由于家境贫寒，韩教准12岁时就飘洋过海，到美国找堂舅父谋生，韩教准堂舅父姓宋，是旅居美国经营丝茶生意的侨商，他没有儿子，就将韩教准收为养子，从此改名宋耀如。记得几年前，我在上海川沙镇参观太史第，太史第是黄炎培外祖父的房产，胡适在上海读书，宋耀如归国后在上海传道，都曾在这里居住。宋庆龄也是在那里出生，如今太史第里还有宋耀如布道的房间。宋耀如在浦东川沙结识了好友孙中山，追随孙中山而革命，并加入了中国同盟会，曾出任过中国同盟会司库，用自己的钱财支援革命，可以说，他是孙中山革命的一大功臣。宋氏姐弟的母亲倪桂珍祖籍浙江余姚，外婆是徐光启的后裔。

在宋氏祖居景区的宋庆龄陈列馆，我看到了孙中山亲笔写下的两份遗嘱，两份遗嘱中都署有见证人姓名。在国事的遗嘱中，最有名的便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在家事遗嘱中，就是孙中山去逝前交待要把自己财产全部交给宋庆龄。宋氏六姐弟一母同胞，由于信仰、志向、情趣各不相同，人生道路大相径庭。在历史转折点上，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人生，注定了不同的结局，是非功过，后人自有评说。

味道也是一个地方的符号，海南除了碧海、蓝天、白云和沙滩，还有以文昌鸡、加积鸭、东山羊、和乐蟹、定安牛为主材的美食。从文昌去琼海，可以经过定安，我们被一段“会跳舞的牛肉”的网红视频所吸引，决定到定安去吃牛肉。定安县南端的母瑞山，是五指山脉向东北延伸的一座山岭。这里山陡林密，群峰起伏，地势险要，琼崖特委、琼崖苏维埃政府、琼崖红军独立师曾长驻于此，领导琼崖人民与敌人开展革命斗争，为琼崖人民坚持武装斗争23年红旗不倒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被誉为琼崖革命的摇篮。建于明代的定安古城，至今还保存着县衙等很多历史遗产，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定安牛肉之所以出名，就是现宰现卖现吃，讲究一个新鲜。活牛宰杀完后，牛肉便送到屠宰场外面的摊位上售卖。食客在摊位上买到现杀的牛肉，转身就可以到附近的餐馆烹饪。因为刚宰杀的缘故，牛肉新鲜到神经还在跳动，所以也被称为“会跳舞的牛肉”。中午时分，我们进入了定安县城，街道两旁皆是牛肉摊和牛肉加工餐饮店。牛肉摊上的所有牛肉，无论是挂在吊钩上的，还是平铺在台案上的，确实全都抽搐抖动着，名不虚传是“会跳舞的牛肉”。

我们四个人买了2斤牛肉，还有一根附送的牛大骨，到一家牛肉加工店加工。桌上摆放着一口子母锅，外圈环形的煎锅为母锅，铺上一层烧烤纸，涂上一层花生油，再用长木筷将腌制过的牛肉放在锅上煎烤，半分钟左右，牛肉煎至变色，蘸上店家特制的什锦酱，吃到嘴里，那感觉就是一个回味无穷的鲜嫩。中间的子锅煮着牛骨汤，用来涮牛肉。用来煎的牛肉要切成薄片，用来煮的牛肉略带肥花，成条块状。这种煎涮二吃子母锅，让我们品尝了定安牛肉的原汁原味。

定安吃牛肉是我们进入海南岛的第二顿正餐，昨天，12月5日晚餐，是第一餐，也是一餐生日宴，为我们两对夫妻同行四人中的一个人过生日。人家说“孩儿的生日，娘的苦日”，生日总是让人感触，尤其对于古稀之人来说更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年近古稀的老人，怎么也遮盖不住光阴留下的沟壑。只有懂得生老病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规律，才会不喜不悲，顺时应命，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栖息，让自己的生命享受天伦之乐。花落花开，人去人来。平凡的人，能够留下的东西是多么少啊，能够留存的时间又是多么短啊。

我们一行四人，从呼伦贝尔大草原走出来，几十年了，浪迹天涯，苦乐自知。有些生存的沉重，无人可以分担，只能自己左肩换右肩。幸运的是，我们身边从不缺爱人的陪伴和依靠。爱不是一种简单的情绪，它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动力，推动并改变着彼此的命运。奋斗了一生，现在的安定生活，背后有着鲜为人知悲欣交集，难以说清。可谓“努力到无能为力，拼搏到感动自己。”命运就像有眼睛一样，盯着每一个人。步入老年后，粗茶淡饭，有滋有味，简简单单，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也算是倒吃甘蔗，渐入佳境。我们拼尽全力，不就是为了这样过完平凡的一生吗。从这一点来看，命运真是客观的，幸福才是主观的。

张爱玲曾说：“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我并不认同这么说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共度一生，老了还把对方视为心中的宝，就是真爱。也有人说，夫妻大多是凑合着过。凑着、凑着，终于“和”了。这话有一定道理，其实对方的缺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境的转换，变成了优点也未可知。夫妻的相处之道，其实就是容忍，两个带刺的人接受彼此的刺。如那句话：“你的缺点像星星一样多，优点像太阳一样少，可是太阳一出来星星就消失了！”一心只想改变对方让其言听计从，却从不顾及对方感受，效果只能适得其反。“人到老年”，日日夜夜的爱护与关怀，才是羁绊彼此的終极力量。深道浅言，一言蔽之。人老了，儿女都已远飞，最终能陪伴自己的恐怕只有那个老伴了。“年轻夫妻老来伴”，人老了，有个朝夕相伴，知冷知热的老伴，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至味夕阳，老来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