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老张是沙河南的人,我们都叫他河南老张。 儿时候老张承包了我们那一带村庄男子的理发活计。每月乘渡船从老渡口过来,挑着担子,一头是简易的火炉,另一头是装着理发工具的木头做的理发箱。老张一到村子里支起炉子生火,村子里的男人们都感觉自己的头皮发痒了,胡子茬有点影响美容了。<br></br> 老张当时五十多岁,具体叫什么名字倒是忘了,当时只是管他叫老张伯。老张之所以叫他剃头匠是因为他会理的发型只是那几种,像什么光头葫芦瓢,茶壶盖,再就是年轻人喜欢的只修边,上边简单打理一下。像当时镇上流行的三七分或者四六分老张或许是不会,或许就不给你理。<br></br> 老张理发只收大人的钱,小孩子是捎带,我家里有大伯和父亲两个成年男子在老张的理发挑子上理发,于是我就顺利成章的成了捎带。小时候我和伙伴儿们的茶壶盖都是老张的杰作。我记得每一次理发,轮到每家大人的时候,总是先给这家的小孩子理,理完之后,老张在清扫了小孩子脖子里的头发渣子后,在解开白色的围裙时,总是会顺带在小孩子刚刚理过的后脑勺自下向上地来上一记带着响,但是却不怎么痛的巴掌,伴着一句:好一个狸狗娃儿。然后小孩子就 揉搓着后脑勺,嘴里不停呲哈着,在大人们的哄笑中跑开了。在被老张兑了几次后我决心给他点颜色看看,在又一次老张来我们村理发的时候,我故意装作极不情愿地磨磨蹭蹭站到他前面,在理发之前我规规矩矩和以往一样站在那里理发。等理完发,清理完碎头发渣子,老张头就要开始又像以往一样准备开兑的时候,我身子突然往下一蹲,上体向前一趴,那老张头一下子没打着,自己一个趔趄差点趴到凳子上,我瞬间直起身子,扭头哈哈一笑,然后掉头就跑。身后是一众大人们的笑骂以及老张的尴尬,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是不太清楚,只是晚上父亲铁青着脸,吓得我端着饭碗不敢抬头的只管往嘴里扒拉着。 <br></br> 老张那个时候理发开始就是大人每次一毛钱,小孩不要钱,并且是每年过年前结一次账,或者是麦收后种完秋。实在没有钱,粮食也中,小麦玉米都行。老张把我们这一带村子的理发活计都承包了,周边好几个村子都是老张在理发,因为我在十多里外的大舅家看到也是老张在理发。据说老张都是每月初一就从家里出来,挑着理发挑子,从沙河南岸到北岸,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轮着来,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按照村子大小,每个村子停留一到三天或者再加一天,遇到谁家有人个别的外出有事,临走的时候老张也会交代那家人自己下面到哪个村子,回来了让他赶过去。老张到村子里理发一般都住在村子的牛屋里,和村上的牛倌住在一起。饭则是轮派着到各家去吃。<br></br> 老张由于常年走村穿乡,肚子里有讲不完的故事。每到老张到我们村理发,晚上我总是缠着伯父带我晚上赶到村上牛屋,缠着老张说”瞎话儿”,老张经不住我的缠膜,在不知道讲了多少个“瞎话儿”之后,就开始给我讲曹孟德率领八十三万大军追击刘皇叔,正在行军途中遇到一座小桥,仅容一匹马通过,于是八十三万大军就开始过桥,于是就开始了:踏踏一匹,踏踏一匹,---------就这样我总是在剃头老张的踏踏一匹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后来被伯父抱回来。<br></br> 后来也不记得剃头老张从什么时候不再来我们村子里理发了,好像周边的村子也没有再见到他。村子边上新开了几家美容美发厅,里面一天到晚播放着流行音乐,村子里许多年轻人都到美容美发屋里去理发。那里面确实理出的发型看着比老张师付理的帅,年轻小伙子经里面的理发师一捯饬,抹上发蜡或者定型剂,明显像换个人似的。<br></br> 慢慢的村子里的男人们就忘记了原先那个挑着理发挑子的河南人老张了。</h3></br><h3> 2017年2月16日下午草于鹰城陋室斋</h3></br> <a href="https://h5.qzone.qq.com/ugc/share?sid=&sharetag=49863605E046A4338D788F9A419CC245&bp7=&bp2=&bp1=&_wv=1&res_uin=949245337&appid=2&cellid=1487238672&no_topbar=1&subid=&g_ut=3&from=mp#wechat_qqauth&wechat_redirect"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h5.qzone.qq.com,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