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那些事（35）——恼人的跳蚤

海蓝(赵淑芳)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说起“跳蚤”或者看到与跳蚤相关的图片，便条件反射般的感觉到浑身发痒。

    到东北插队之前，不清楚跳蚤为何物，1969年春天，我们一行12人来到呼伦贝尔阿荣旗阿荣公社太阳升大队四小队青年点后的第一夜，便领教了这个小跳蚤的厉害。

       从天津到北大荒路漫漫，乘着绿皮火车、卡车、马车，慢悠悠昼夜兼程非常辛苦，疲惫不堪。晚饭后草草收拾洗漱后，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便昏昏入睡。

      夜半时分，忽觉浑身发痒，并感到口渴难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茅草屋内四周黑乎乎的轮廓，才醒过味来，意识到这里不是家，没有电灯，没有手电筒，也没有火柴。口渴是睡热炕不适引起的，只能强忍口渴不敢下炕找水喝。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让自己皮肤发痒，用手指胡乱抓挠一番后困意袭来，又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堂屋里传来给青年点做饭师傅烧火做早饭的声音，惊醒后发现天刚蒙蒙亮。这时浑身皮肤又奇痒难忍，这时我们五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坐起来一边不停地抓挠身上和腿上，一边相互诉说着同样的感受，谁也闹不清楚是让什么东西咬的，只见皮肤表面泛起的一个个红包，看的头皮发麻，身上已抓痕累累，起身仔细查找一番却什么也找不到。

       妇女队长周成艳像老大姐一样对女知青关怀备至，不仅手把手教我们干农活，还关心女生的日常生活，教给我们一些当地的生活常识。她指着我们身上的红包告诉我们：这是跳蚤咬的，当地人俗称“革子”，这里每个人身上，动物的皮毛里都有，落地后一蹦一跳，很难抓到，但时间长了就会慢慢习惯了。

       下地干活，在地头休息时也摆脱不了草地里藏在隐秘处跳蚤的袭扰。痒痒的钻心，只得皱着眉头对着长满红包的地方不断地抓挠拍打，苦和累都可以忍受克服，唯独对这小小的跳蚤束手无策，不由得仰天长叹！

       一段时间下来，身上腿上抓挠破了多处，为了防止感染，入睡前在煤油灯微弱的灯光下抹上紫药水，可不小心连衣服上也沾染上紫色的斑斑点点，难以洗掉。

       秀珍的皮肤最敏感，被跳蚤叮咬后挠破的点位甚至连成了片，痒痛交织在一起，哭笑不得。不清楚她从哪里弄的偏方，把白色的药粉洒满褥单上面，一边躺下一边自我安慰地说：“这回跳蚤不敢咬我了吧！”我疑惑地问她：“可别中毒呀？”她满不在乎的答道：“总比咬的睡不着觉好吧。”似乎有道理，不过胆子真大，幸好没出什么状况，如果中毒后果将不堪设想。

       跳蚤是善于跳跃的寄生性昆虫，成虫体型微小，刺吸式口器，雄雌均吸血；幼虫无足呈圆柱形，以成虫血便或有机物质为食。夏季大量繁殖，冬季怕冷。当室温较高时，亲密接触会相互传播。当温度13度时，就会停止吸血，低于10度时则停止运动，当气温降到0度时，跳蚤会冻死。人们掌握了习性，便可有效对付这些难缠的跳蚤。

      初冬来临，呼伦贝尔的气温急剧下降，还没有思想准备，就进入冰天雪地的寒冬。农活进行到收尾阶段，我们依旧在忙着最繁重的粮食收割、脱粒和入仓的活计。知青的茅草屋很冷，室温降至零度以下，跳蚤进入休眠状态，没有了它们的骚扰，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感觉挺好的。

      一天晚饭后，我到邻居家借东西，皎洁的月光映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满天的繁星闪闪烁烁，脚踩没过脚踝的积雪，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静谧的村庄夜景真美！路过书记家，但见李书记抱着几件棉衣棉裤正在往晾衣绳上搭，我不解其意，好奇的问书记：“您为啥夜里晾衣服？”书记笑答：“这样可以冻死衣服里的跳蚤，孩子身上不再挨咬了。”我想了想说：“这个办法真不错呀！”因村民家中的室温较高，跳蚤仍处于活跃期，既然难以捉到，用此法冻死跳蚤岂不妙哉！

       记得一队女知青阜燕与我说过，第一年回津探亲时，她的两条腿被跳蚤叮咬后抓挠的血肉模糊，结的痂又被抓破，如此反复，最后血与秋裤粘连在一起。母亲一边往秋裤上轻轻拍打温水浸湿粘连处，一边从皮肤上往下揭秋裤，心疼的直落泪……

我第一年回津探亲时已到傍晚时分，没买到火车座票，车厢内烟雾缭绕拥挤不堪，一路只能站立着或倚靠在座椅边，还不时的为来回走动的乘客让道，两条腿肿胀的异常难受。到家后母亲忙着给我从里到外换上干净衣服，脱下的衣裤统统放在两个大盆里，用刚烧开的水烫洗浸泡。母亲早就给我安排好丰富的晚餐，吃饱喝足之后我连话都懒得说，母亲还在忙碌着，而我却躺在自己舒适的单人床上美美的进入梦乡。转天清晨醒来，听到家人在对话，方知还是遭到漏网的跳蚤袭扰，送给家人许多大红包，弄的都没睡好觉。

      知青们面对苦与累，面对艰难的生活没有退缩，闯过了道道难关，只是面对小小的跳蚤却不知如何应对。

      插队的第二年，我们意外的发现不仅皮肤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增强了抗痛痒的能力，与跳蚤能够友好相处了，并且也适应了这里的水土，减轻了许多生活中的困扰，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回顾过往，恼人的跳蚤只不过是知青生涯中一支难忘的插曲，一段难忘的磨砺。

    知青岁月是人生不可复制的一段经历，经历中充满苦乐华章。有了这段经历，使我们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不畏艰难与坎坷；有了这段经历，乐观向上意志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