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妈妈兹拉特 岳雅军著

孤山听泉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父爱如山,母爱如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散文:4803字</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爸我妈我奶</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岳雅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妈妈是我心目中最了不起的人,她天真活泼善良又坚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她是我眼里最可爱最伟大的母亲,是最温柔最可爱的妈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妈妈是根红苗正的老贫农子女,我外公外婆带着他们的三个孩子,从北大荒一路逃难来到辽宁,在锦西县一个叫高和尚沟的小山村住了下来,从此那里便成了他们永远的故乡,外公外婆的坟就在这个小山村的北山坡上,我大舅和老舅还有表弟们,至今还生活在那里,他们的房子就在北山的脚下,所以他们把北山叫后山,我外公外婆就睡在离儿子孙子很近的后山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妈妈师范毕业以后,十八岁就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和我爸爸在一个公社教书,那时叫杨郊公社,我爸爸也是十八岁开始教书,当时是在一个叫松北的村庄教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每年优秀教师大会的讲台上,都有他们年轻的身影,他们就是在领奖台上认识的,我爸爸的故乡在一个叫前峪的小村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因为他俩一边大,都属马,又年年都被评为优秀工作者,互相爱慕,眼里产生了爱情的火花,让一个叫孙亚洲的老校长看出来了,便撮合了一下,他们就恋爱了,这是他们的初恋也是他们的百年之恋,至今他俩已经是76岁了,还是恩恩爱爱的,甜蜜又幸福,他们的爱情一直是我们姐四个最羡慕的爱情,他们的互敬互爱也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爸我妈结婚时没有房子没有土地,只有两套铺盖,几只碗和一口锅,还有同行们送的几个盆和暖瓶啥的,在一个叫下边的小山村里租房安家了,那个房东姓张,房租每个月四元钱,我爸我妈当年二十一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姐就是在那院生的,当时我妈天天吃不饱,还要天天去工作,结果我姐就成了一个早产儿,小猫一样大,谁都说她活不了,如今我姐五十五岁了,不但长得好看,身体还特别的好,她是贤妻良母型的女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没有鸡蛋和小米,我妈妈又刚刚生产,孩子又小,我爸爸便回到故乡去向他的母亲求救,那时我爷爷已经不在了,我爷爷的哥哥在土改时离开了家乡,留下两个妇女带着一个孩子,就和我老叔在村里艰难度日,我爸爸还没进大门,就听见了屋里的吵架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爸爸问我奶奶这是怎么了,我奶奶只是哭不说话,然后又问他大妈,他大妈一边哭一边惭愧地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文汉那,大妈错了,我吃了文成剩下的糊糊,文成就不让了,说要分家过,可是就剩这一间半房,我住哪去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文成是我老叔,比我爸小三岁,我爸爸刚想说他不懂事,我老叔就求他哥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哥呀,你就别说我了,没有力气和你解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骑了半天车的父亲,本来想好好吃点饭,填肚子,再借点小米鸡蛋啥的,没承想一家人生活得这样艰难,便搂着大妈瘦弱的肩头安慰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大妈,别哭了,我是专程来接你的,我有女儿了,你去帮我带孩子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两个女人一听,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嫂子,这下可好了,我们不用挨饿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老叔一下跪在我大奶的面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大妈呀,你就原谅我吧,我是饿得晕了头了,才说人家这样的混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大奶急忙去扶起我老叔,抱着他哭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的儿呀,是大妈错了,不该吃了你的糊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然后,就在一九六三年吧,我大奶就夹了个小布包裹来到了我们家。我大奶那时五十六岁,后来就成了我们最亲爱的奶奶,在我们家以婆婆的身份,和我妈妈朝夕相处了三十七年,两个伟大的女性和睦相处,和亲生母女一样亲。我们对奶奶的爱超过了妈妈,所以许多年,我们是委屈了妈妈的,我奶奶在我家的地位至高无上,功不可没,她于2000年离开我们,那时我的女儿还在襁褓中,我女儿今年十八岁,那么我奶奶离开我们已经十七年多了。我们把她运回前峪,安葬在前峪的山坡上,和我家的祖先住在一起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话说回来,我爸爸回老家借小米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妈妈去外面拾晾洗的粑粑介子时跌倒了,房东将我妈妈扶到屋里,问是怎么了,我妈妈说家里没米了,一直以来吃不饱,可能是饿的,房东家也没有多少粮食,便在村子里为我家到处借米,妈妈用个小本都记了下来,老张家,小米半瓢,老任家高粱米1瓢,老敬家玉米面2瓢,老刘家大豆1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于是我爸爸和我大奶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万分惊喜地饱餐了一顿,我奶奶说,这是她土改以后唯一吃饱了的一顿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住了几天以后,我奶奶知道了我家的真实情况,就再也没敢吃饱过,只要肚子不饿了,就算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她非常的勤劳,带孩子,洗衣服,拾柴,做饭,缝缝补补,我妈妈总怕她累着,说大妈别干了,歇会,她总是笑着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大妈体格好,不碍事,侄媳妇你不用担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自从奶奶到来以后,家里井井有条,洁净又温暖,我妈妈和我爸爸都能安安心心的去工作了,两个人调到了一个学校,一个教三年级,一个教五年级,两个人一起来一起走非常的幸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就在我姐三岁时,我妈开始怀我了,也就是这年文革运动殃及到了我们家,有人告发说我奶奶是逃亡富农的家属,我们家如果不把她送走,不与她划清界限,就是立场不坚定,养着另一个阶级的人,我爸和我妈商量,大妈现在要是离开我们有可能被斗死或者饿死,天塌下来,一家人共同顶着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奶奶那叫一个冤,因为不是三寸金莲,脚大,他爹搭了一辆大马车把他她嫁到老岳家,嫁给了我大爷,那时候老岳家还很穷,我大爷和我爷,哥俩闯关东在哈尔滨,做皮匠生意,我大奶那时十八岁,是抱着公鸡拜堂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大爷大奶他们俩没有爱情没有孩子,我大奶就守着他的一张照片过了一生,每当有人问起奶奶,你的孩子呢,她就说谎说:“我呀,没少生,九个呢,都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每次说完谎都回屋大哭一场,拿着照片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你个死鬼,在哪呀,可把我坑了,我这一辈子算啥女人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两个男人在外面挣了钱,就回故乡置地,有了土地还不管,继续在哈尔滨开皮铺,我大奶和我奶像寡妇一样守在家里,看着他们买的土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大奶没有过爱情没有过孩子还要替这个没感情的人顶罪,挨批斗,多冤多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于是我爸爸也开始挨批斗了,我妈妈也是被教育对象,我奶奶拿起包裹要离开,免得爸爸妈妈受连累,可是我爸我妈说啥也不让她走,说斗就斗,总比你一个人去送死强,有困难时,一家人更要抱成一团,共渡难关。每当我奶奶去割柴草,我妈都把柴火绳抢下来,怕她在山里找棵树上吊,结果我奶没办法,只好用草了榆树条子了,拧柴火药子捆柴草,一边拧一边骂我妈好心帮倒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为了更好地保护我爸我奶,为了不牵扯到后代的成分问题,我妈妈挺身而出,假装和我爸我奶划清界限,这样她每天挺着大肚子,在学校开阶级斗争会议的时候开始批斗我爸,大家对我爸爸的印象都好,就故意逗我妈,问他错在哪里了,我妈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饿着贫下中农的子女了,我带月子时他没给我吃小米粥和鸡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自尊心极强的爸爸,借题发挥,终于流下了委屈的泪水,我妈妈为此伤心难过,上火了,满嘴起泡,从此落下一个病根,一上火,嘴就起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时候,我爸爸无论去干什么,哪怕是去山上割柴,我妈妈也要挺个大肚子跟着,恐怕爸爸想不开,有个意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妈妈坐在泉水边给我爸爸唱歌,哄他开心,问他好听吗?我爸说好听,我妈妈便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你要记住我的歌声,每当我假装批斗你的时候,你就假装听不见,回想我这时的歌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胎教就妈妈批斗爸爸的口号,妈妈哄爸爸开心的歌声,爸爸和妈妈忍无可忍时互相拥抱时的哭声,所以我就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所以我就成了一个用眼泪来写作的作家,所以我就成了为爱情可以付出一切的傻女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爸我妈并没有因为不公的命运而消极,他们更加努力认真地工作,积极劳动,我妈妈当时被评为市县镇三级的优秀教师,我爸爸怕因为自己的处境影响到我妈妈的前途,便和我妈妈商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咱俩离婚吧,我把孩子和大妈带走,你还年轻,再寻找自己的幸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妈妈说啥也不同意,我妈妈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你的成分问题,在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又不是不知道,伟大领袖毛主席都说了,重在表现,我看你年年都被评为优秀教师,党都相信你,我更相信你,你就安安心心地工作和生活,困难肯定是暂时的,你要相信党,相信我们的爱情,相信你自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就这样,他们没有离婚,更加的恩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出生以后,就在我三岁那年,运动越来越厉害,老领导们为了保护我爸爸,让他到更偏僻的地方去劳动改造,接受贫下中年再教育,于是,我们一家人搬到了一个叫平岭子的小山村,租的房子离平岭子小学很近,房东姓谢,非常好的一家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到此处为止,我家共搬四次家。四个房东都给我爸爸妈妈留下了温暖的记忆,他们的朴实善良一直都记在妈妈爸爸奶奶的心中,以后又都讲给我们听,我们也都记在了心灵深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刚到平岭子爸爸开始和农民一起下地干活,挑粪,牵牛配合扶犁的播种,培土,挑水抗旱,打羊草,起牛圈,收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爸爸用他的实际行动赢得了当地人的好评,岳文汉这个年轻人不错,又有文化,不能再浪费了,开始回到了学校教书,大队书记刘香芹为我家分了菜园子,我们家终于有了一小块土地,地头还有一棵大梨树,那片园子给我们一家带来了蔬菜和水果,也带来了一家人施肥种地,浇水,编篱,采摘时的笑声,附近的老阚家,说我们家人是最快乐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爸爸回归校园以后,仿佛迎来了他生命中的春天,每天都喜气洋洋的,更加热爱他的教育事业,那时候学生们经常参加劳动,爸爸妈妈怕耽误了孩子们学习,就晚上在家里给孩子们补课,我家的炕沿总是一排孩子在写作业,有高年级的也有低年级的,最多时我家点三个煤油灯,我总是在梦乡里感觉到,奶奶为我清理被煤油灯熏黑的鼻孔,爸爸妈妈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奶奶也不睡,她在炕上借着灯光给一些孩子缝补破洞的鞋子或者衣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每当下雨的时候,我家里就会住好几个远道的学生,有一个叫白碳沟的学生最多,他们在我家吃饭,在我家睡觉,我和姐姐都要挤在奶奶的被子里,他们睡觉前在我的洗脸盆里洗脚丫子,早晨在我家洗脸,都是姐姐来回为他们泼水和换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许多年以后,大概我二十几岁吧,老想当作家的我生活得穷困潦倒,去一个叫松北的小屯兜售服装,当时是寒冷的冬天,几乎没有人在外面走,一个小伙远远地盯着我,饥寒交迫的我正准备离开时,他跑过来大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岳雅军,你不能走,我媳妇叫我看着你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你媳妇谁呀?看着我干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媳妇是王桂霞,你妈的学生,她给你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桂霞?我知道,白碳沟的,在这里住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她憨厚高大的丈夫,背起我的兜子,领着我向他家走去,王桂霞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温柔漂亮朴实无华,那一桌子菜做得是我一生中难忘的美食和美味,她家的小炕也是最热乎的,那可真是我人生中最温暖的冬天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话说回来,文革结束以后,我爸爸妈妈终于被重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80年爸爸被调回到杨郊中学,窜了18年房檐的一家人,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杨郊中学教师住宅有两排房舍,有山有树林有土地有漫山遍野的花儿,有泉水和小溪,有一群有教养有文化,与世无争,互相尊敬互相爱护的老师。那里没有车站,没有商贩没有乞丐,那里只有朗朗的读书声,快乐洪亮的歌声,自由自在的飞鸟的叫声,虫儿的叫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里有了我们的房舍和园田,是我难以忘怀的家园和心目中的小桃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个小小的桃源,被一个山顶上毒气工厂破坏了,泉水也被污染了,后来国家给楼,叫那里的人家都搬了出来,学校也搬走了,那里被高高的大墙围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就在前几天吧,我回去了一趟,根本没进去,那是我生命中最最快乐的地方,院子里还有奶奶种的山楂树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泉水我的家我的桃花源就这样消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爸我妈直到退休才离开了他们热爱的校园热爱的教育事业,回家安度晚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76岁的爸爸妈妈甜蜜幸福地住在葫芦岛市里,四个女儿的楼房把他们围在中间,每一家趴在窗前都能看到他们的灯光,晚上只要见到家里的灯亮着,就放心了,如果灯不亮,就有人跑过去看看咋回事,有一回灯忘关了,结果四个女儿一起下楼跑回家,打开门一看,俩人正睡得香甜,蹑手蹑脚地关了灯,各自回家睡觉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们自由快乐地安度着晚年,虽然二女儿只会写文章不会做馒头和理家,但是他们的大女儿和三女儿都是贤妻良母型的,细心的关心着他们,小女儿经商,会经常给他们买好吃的和穿的,夫妻俩带着一只可爱的小猫豆豆,幸福甜蜜地生活着,窗子里经常飘出他们欢快幸福的歌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老爸手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散文:4308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校园一角的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岳雅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天上有许多颗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闪耀在晴朗或幽暗的夜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地上也有许多颗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在遥远孤寂的角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带给迷惘的人希望和光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在我的记忆中也有一颗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是那么美那么温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是那么孤寂又那么宁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那就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校园一角昏黄摇曳的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无论是冷雨凄凄的傍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还是白雪茫茫的夜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它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静静地、静静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在校园一角闪烁不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首诗,是我少女时代在爸爸办公室窗前灯光下完成的。我清晰记得那时的情景,月光皎洁的冬夜,白雪茫茫又万籁俱寂的宽阔校园里,风轻轻地吹落了屋顶上的积雪,雪花在爸爸窗前温馨的灯光映射中翩翩飞舞,我一边哈着冻得麻木的小手写诗,我一边捂着冻得痛痒的耳朵幸福地看着认真工作的爸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爸爸的办公室永远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墙壁上的奖状和锦旗一个又一个,办公桌上摆着一摞摞的学生作业本,还有那厚厚的备课资料,一杯清茶,一盆文竹,一盆吊兰静静地守候在一旁,默默地陪伴着爸爸。校园一角这小小的灯盏照在爸爸的脸上,温暖着我的心,照亮了我的人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我童年的时候,爸爸因为家庭成分问题,被下放到一个荒凉偏远的小山村,那里的村民非常朴实,大队书记也非常明智和清醒,她看我爸爸老实本分又有才华,就叫我爸放下了手里牵着耕牛的缰绳,“岳文汉,你别种地了,去学校教书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爸爸先是一愣 好像听错了,疑惑地看着大队书记刘香琴,“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学校教书去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就这样我爸爸还穿着挡土的鞋蒙子,就向学校跑去了,身后响起乡亲们友好的笑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爸在学校旁的河套边,洗了头发洗了脸,洗了脚和小腿上的泥巴,顺便也悄悄地洗掉了委屈的泪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怀着一颗激动和感恩的心,走进了那偏远荒凉没有院墙的山村小学,一个操场宽阔围在群山之间,树林之间,绿野之间的平岭子小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妈妈当时正在教学生们读拼音,同学们见我妈妈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盯着窗外,就都向窗外望去,我爸爸挥舞着种地培土时戴的鞋蒙子,示意我妈出来,我妈妈握着讲课时用的小木棍就出来了:“你不好好种地,跑学校来干啥?”我妈非常警惕地看着他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大队书记叫我来教书,直接找校长安德信安排工作,校长在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没在办公室吗?”“没在。”“那可能去厕所了,你在办公室等着吧。”妈妈看着爸爸高兴的样子,鼻子一酸,激动地哭了:“毛主席都说了,重在表现,重在表现,到啥时都要有信心,是吧?”她用小木棍轻轻地敲打着爸爸衣服上的灰尘说:“你咋不回家换换衣服再来呢?肩头补丁摞补丁,多不好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可恢复我的工作了,我得争分夺秒好好干,把浪费的时间夺回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嘘!你别乱讲,说话注意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咋是浪费时间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爸爸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以后发现空旷的操场上只微风吹过。爸爸把鞋蒙子交给妈妈说:“放你办公桌的抽屉里吧,好好保存起来,这是贫下中农罗队长送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爸爸不只是贫下中农子女的丈夫,还是贫下中农子女的改造对象,这是组织交给我妈的任务,他们倆每天都在煤油灯下学习毛主席语录还有给学生批改作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时我们家租住的房子还没有安装电灯,每天晚上,我家总是要来好多孩子,他们都是学习较差的学生,在我家的炕沿边一溜排地坐着学习,点着两盏煤油灯,接受我爸我妈的指导。我爸爸教小学五年级,我妈妈教三年级。我奶奶借着煤油灯的光纳鞋底啥的,我在被窝里睡觉,鼻孔熏得黑黑的,有时在梦中被奶奶擦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每当村里响起阵阵犬吠声,那是家长来接他们的孩子们回家了。一个小孩的爷爷常常来得早,总是在我家的炕头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又一觉,流着哈喇子的瘪嘴嘟嘟哝哝地说:“岳先生、张先生啊,你们两口子天天这样没黑没白地教孩子们念书,打底图个啥呢?又没人给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爸爸说:“大爷,我啥也不图,只要孩子们有文化,将来有出息,比啥都强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咋咋,看看你们两口子穷的,除了有文化啥都没有,没有属于你们的一间房子一条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爸爸说:“大爷,可不敢在孩子们面前这样说,文化会有用的,早晚会有用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很生气,从被窝里爬出来,指着那老头,跳着脚喊:“地球不爆炸,就要学文化!”这也是我经常听到爸爸妈妈相互鼓励最多的一句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姐姐急忙堵住我的嘴,把我按回被窝:“别乱说!别乱说话!小心开你批斗大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屋里爆发一片孩子们快乐的笑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讨厌!讨厌的老爷爷!说我家穷,说我家啥也没有,那你家有小人书吗?你家有钢笔吗?你家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吗?”我再一次爬出被窝,大声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姐姐又把我按回被窝:“睡你的觉,和老人吵吵,多没礼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个苦难的岁月终于过去了,四人帮被打倒以后,国家恢复高考制度,老师们都得到了重视,爸爸被调到了杨郊中学教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整个少女时代,都是在这个叫杨郊中学的地方度过的,那是一个美丽而宁静的地方。我的校园,我的泉水,我的家就坐落在一片小山林的脚下,那里不通车,要爬过一道梁才能到达一个叫杨家杖子的小镇。杨郊中学家属住宅,只有两行房舍,十来户人家,没有集市也没有车站,没有商人和乞丐,那里远离世俗的喧嚣,一群与世无争朴素而文明的教书匠团结友爱地生活在那里。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都给我留下了温馨而美好的记忆,我们家门前就有一座不太高的小山,我给他取名叫小孤山,多年以后,我竟然发现那座小山和庐山的小孤山一模一样,真是太神奇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不太陡峭的小孤山,小孤山脚下河流围绕着的仙人洞,它虽然不是很深,但是也能遮风挡雨,或者遮挡烈日,下面还有一块大岩石,那是我读书和发呆的好地方,可以供我独处的一席之地,最宁静的听泉、听水、听风、听雨、听虫、听鸟的好地方。小孤山上有我最喜欢的槐树林和丁香树,山下有清澈见底游鱼成群的黑鱼沟大河,还有潺潺流淌的小溪,还有叮咚作响的山泉,清澈甘甜的山泉小井,自由自在的飞鸟,随人翩翩飞舞的蝴蝶,四处开放的野花,碧绿的田野,小果园,教师们课后愉快打理的菜地,还有书声琅琅的校园,纯真阳光的少男少女,安安静静、炊烟袅袅的房舍,那是我生长过最难忘最美好的地方,它是我一生都无法遗忘的世外桃源,可惜后来山上开了一个化学工厂,有毒的气体和烟雾笼罩了那片纯净的天空、污染了那里清新的空气、污染了那里清澈的溪流和甘甜的山泉,为了老师和学生们的生命和健康,学校和家属住宅被迫搬迁了,我永远失去了最美好最热爱的家园和校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个年代,常常有人说老师以校为家,这可不是虚词。那是千真万确的,我老爸就是这样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爸爸妈妈十八岁就开始教书育人了,从我记事起,家和校园是分不开的,去学校找爸爸回家吃饭;去学校找爸爸回家睡觉;去学校找爸爸奶奶生病了;去学校找爸爸家里要拖煤坯子;去学校找爸爸在远方工作的学生来看望他了;去学校找爸爸我和妹妹吵架了,妈妈偏向了我的妹妹;到学校找爸爸,我写了一篇感动了自己的作文,我站在爸爸的办公桌前激情四溢地朗诵,赢得了爸爸一个人热烈的掌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爸爸永远是在学校里,和他的学生或者他学生的作业本,或者毕业班复习资料在一起,他的耐心都给了那些问题学生,我很生气很嫉妒,爸爸对他的学生比对我好,给他们讲课讲故事讲人生的意义和价值,跟他们一起踢毽子或者在操场漫步谈心,他总是对他的学生好一点再好一点,让我感到非常的委屈和嫉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上初中时,我终于也成为他的学生。最喜欢的就是上爸爸的语文课,高尔基的海燕我要比其他同学多读几遍,我一次次举手,张着爸爸、爸爸的口型、轻轻地急切地呼唤着,可是爸爸视而不见,只叫了我一遍,我撅嘴瞪眼把书倒着拿。回家吃饭时不叫爸爸,故意气呼呼地喊:“岳老师,给我盛饭!”奶奶就说我:“二傻子,又抽啥疯!”我爸爸就说:“大妈呀,可别给孩子起外号,一个小姑娘,叫二傻子,多难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可是不管咋说,我终于可以每天和爸爸在一起了,撒娇也好赌气也好,和爸爸在一起就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一起去校外劳动,一起放学回家吃饭,一起在学校写作业,同学们最尊敬最热爱的岳老师是我爸爸,我感觉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爸爸妈妈把毕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了学校,一直到退休,完美地完成了他们教书育人的使命,感慨万千地离开了他们深爱的校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时至今日,我还依稀记起那是夏天的一个夜晚,当小山岗和小树林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当自由快乐的飞鸟和天真无邪的学生们都进入了梦乡,当门卫的更夫老周头周大爷和他的老土枪都进入了梦乡,当月亮也安安静静地挂在树梢时,校舍变成了一排黑黑的轮廓,只有校园的一角依然亮着一盏孤独的灯光,那就是我爸爸办公室的灯光,上完晚自习的爸爸还要准备毕业班的复习资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夜晚,我和妈妈一边等爸爸一边在静谧宽阔的操场漫步,听着蛙鸣起伏,听着蟋蟀声声,听着幽幽犬吠,呼吸着凉爽、清寂、纯洁的空气。这时我听到了金属的细微碰撞声,我一回头看见更夫周大爷,正默默地从月光下向我们走来,他冲我们打着招呼:“张老师,这么晚还没睡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是呀,来接孩子他爸,看他正忙着,没敢打扰。周大哥这么晚还没休息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干我们这行的,都习惯了,晚上睡不着。”周大爷看着我爸爸的办公室说;“岳老师拿毕业班,也真是够辛苦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周大爷,把小门打开,叫我看看月光下的黑鱼沟大河呗?”我轻声祈求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行啊,走,我去开门。”周大爷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故意叮叮当当地甩着,我和妈妈手拉手追随着月光下周大爷的影子,向潺潺的流水声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妈妈一边等周大爷开锁,一边使劲地捏捏我的手:“就你调皮,净给你周大爷找麻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倚在妈妈肩头不好意思地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不麻烦,不麻烦。月光下的河流可好看了,张老师你也看看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杨郊中学大门外一过道就是黑鱼沟大河,月亮把清凉的光辉投射到幽幽流淌的水面上,河边的草丛里虫声阵阵,蛙鼓起伏,宁静而神秘的河流是那么的美好。它从遥远的山谷而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路经我的校园我的家我的山峦,与我欢快的相逢又忧伤的离别了,在我深情的目光里静静地流向了远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轻轻地依偎在妈妈温暖的胸前,一会看看天上的月亮一会看看水中的月亮,一会看看天上的星星,一会看看爸爸办公室的那盏孤独又寂寥的灯光,它是多么的平凡又是多么的另我难以忘怀呀,我的心就像月光下河水,带着淡淡的哀愁波动起来:“妈妈,我想给你吟首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吟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母似河流父是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繁星闪烁在人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躬耕纸上育桃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七尺平台一片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你说你咋会这个呢,真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校园一角,那盏平凡又孤独的灯光啊,是多么的温暖又迷人,它为我驱散了黑暗和寒冷。它是我人生旅途上的启明星, 带给了我无限的希望、美好、诗意与光明。校园一角的灯,是我心灵深处最难忘的一颗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散文:5200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泉水边的兰花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文/岳雅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是以君子必慎其所与者焉。”意思就是与善人相处,就像进入有香味的屋子,时间长了,自己也浸满了这种香味,而闻不见香味了。与恶人相处,就像是进了咸鱼铺子,时间一长,就闻不到臭味,自己也浸满了这种臭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句话是捡叔叔经常挂在嘴边教育我们的。 每当我想起这段话,就会想起我那难忘的童年,想起我的捡叔叔,想起遥远的酸枣沟,想起小孤山还有山坡上的草房子,想起山楂树边的晒书石、叮咚作响的山泉水,还有泉水边露珠滚滚、绿叶飘逸的的兰花草。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第一次看见兰花草,是在酸枣沟的山谷里,那时我还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孩童。我和三哥哥去山谷里摘桑椹回来,路过小孤山的泉水边,看见放牛的张捡叔叔在画画。浓眉大眼的捡叔叔长得很高,他三十多岁了还没有老婆,他收养了一个孤儿叫捡青。当年三哥哥大约是九岁,捡青八岁,我六岁,捡叔叔是一个温暖又浪漫的人,他的故乡在北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穿着一身洗得发旧背部晒得发白的灰布衣。手里总是离不开粪箕子和小画板。他一边放牛一边捡粪,闲下来就写写画画。刚开始有人叫他张捡粪的,后来为了简单顺嘴,就叫成张捡了。没有收养捡青之前,他就一个人住在馒头山的草房子里,可是他非得把馒头山叫成小孤山,酸枣沟的人们觉得小孤山确实比馒头山好听,就都这样叫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在小孤山不养狗却养了几只大白鹅,我爸爸说杭州孤山有个梅妻鹤子,酸枣沟的小孤山有个兰妻鹤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一次戴着红胳膊箍的骚老包和几个半大小子,要抢杀大白鹅,捡叔叔挥舞着捡粪耙子,红着眼睛怒吼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看谁敢动我的白鹤!想杀我的儿子,先杀了我再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欺软怕硬的骚老包说:“疯了!疯了!这书呆子吓疯了!” 他挥挥手说:“走,下山,不和疯子一般见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件事被传出去以后,成了酸枣沟人们的笑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天我和三哥哥采桑椹回来,看见捡叔叔在河边一边放牛一边画画,我们把采来的桑椹倒在大平石上和捡叔叔一起吃。我问捡叔叔:“捡叔叔,捡叔叔,你画的是什么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三哥哥说:“你傻呀?那不是草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却高兴地说道:“好几个人路过,都问我干嘛画一棵草,只有你问我是什么花,总算碰到知音了。”他看着我呵呵地笑起来抚摸着我的头发。过一会他指着泉水边的兰花草感叹地说:“它可不是普通的草啊,它是兰花草,它默默无闻地开在这寂静的山谷中,不以无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琐。”他看着我什么也不懂的样子,指着那花说,你看看这花,无论刮风下雨,无论这里多么的偏僻遥远,有没有人看见,有没有人赞美,它都热烈的开放着,你闻闻它多香啊。虽然我当时听不懂捡叔叔说的话,但是我想起了任叔叔和我爸爸说的话:“唉!小孤山住着一个大才子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便学了任叔叔的腔调,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唉!小孤山上住着一个大才子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听完我的话,先是一愣,过了一会抚摸着我的头说:“嘎妞啊,你的名字不雅,捡叔叔给你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好啊!”我拍着手跳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好!好!”三哥哥也拍起手叫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你俩别嚷,叫我好好想想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便安安静静地躺到一个大平石上,等着捡叔叔给我起好听的名字。像大炕一样的光滑的大平石上,放着一堆桑椹和一把我和三哥哥从山上采来的野花,另外还有一堆捡叔叔拔的艾蒿和蒲草,真叫人高兴啊,又要包粽子了,每当捡叔叔草房子的木门上,挂上艾蒿、蒲草、桃树枝,桃树枝上挂着用彩纸叠的小燕子和红印时,捡叔叔就该包粽子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静静地听着山楂树上小鸟的啁啾声,山坡上的虫鸣声还有淙淙的流水声,闻着花草的香气,也想着烀粽子时大锅里冒出来的香气,肚子就咕咕噜噜叫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只黄牛在河滩上打着盹,另一只黄牛在草地上悠然地吃着草,有一只蓝蝴蝶落在了捡叔叔的破了边的草帽上。三哥哥挽着裤腿在溪水中蹑手蹑脚地抓着鱼,一群蜻蜓在他的身边飞来飞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过了一会捡叔叔看着我说:“就叫听泉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听泉――听泉――听泉――”我和三哥哥大声喊起来,山谷里久久回荡:“听泉――听泉――听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听泉――听泉――听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在画边写了一首诗,一遍一遍地教我俩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看似草来不是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幽兰长在孤山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听泉虽小懂我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从此知音不用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和三哥哥就一边跟着学一边不停地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你们要好好学文化,别总到处跑疯,你们要经常来找捡叔叔,我给你们讲好听的故事,还有教你们画画好不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好!好!”我和三哥哥异口同声地回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非常高兴地对我说:“听泉,回家后你就地骄傲地告诉爸爸,就说小孤山的张捡收你为徒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也非常高兴地对捡叔叔说:“捡叔叔,等你一回到北京也骄傲地告诉你爸爸,就说酸枣沟的嘎妞收你为师傅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哈哈大笑起来,我和三哥哥也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山谷都飘荡着我们愉快的笑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从那以后,捡叔叔成了我们的老师和好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在捡叔叔的草房子里度过了许多个愉快的时光。听捡叔叔讲故事,看他画画,和他学古诗,听他讲安徒生的童话,听他吹口琴和口哨,听他唱《三套马车》和《小路》,听他读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小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和捡叔叔一起去矿山小镇,他背着花篓戴着破草帽,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得飞快,我和三哥哥还有捡青只有一路小跑才能追得上。寂静的山林小径上飘荡着我们的歌声、笑声、喘息声和咳嗽声,惊动了飞鸟、山鸡和野兔子,还有橡树洞里发呆的小松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去镇上我们每次都要到废品收购站。捡叔叔把那个看破烂的老赵头叫赵馆长,他们俩神神秘秘地小声谈论着那些书。捡叔叔说买点破书回去做饭引火,可是一背回小孤山,他就当宝贝似地,把破埙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粘贴好,我也在一旁帮忙,有时偷偷吃一口小铁盆里的浆糊,捡叔叔就笑话我是小馋猫。把那些书收拾好以后便装进带锁的木箱子里收藏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每次去镇上,我和三哥哥都在炸油条的小铺子里一边吃油条一边等捡叔叔,记得炸油条的老头是个歪嘴子,我问他是不是炸油条时崩的,他和买油条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捡叔叔背着他的画走了,不告诉我们去哪里。等他一 回来,花篓里的画就不见了,花篓里装着嘎啦油,友谊牌雪花膏,牙膏、香皂和他画画用的纸了还有旧毛笔、颜料啥的,还有给我和三哥哥,捡青买的核桃酥和定轱辘糖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路上我们还捡大字报标语的废纸, 回去后捡叔叔把大标语的废纸用泉水泡过,放在大平石上晒干,还能用来写字和画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些说“引火”的旧书,都收拾好装进木箱藏在山洞里。捡叔叔每次带着我们去那里读书,都举着马灯在外面故意神秘地大声念叨:“芝麻芝麻开门了!”“芝麻芝麻开门了!”然后才搬走大石头、梨树墩子和旧门板,那小小的山洞给我的童年留下了非常神秘的色彩。那装书的木箱子,可以当书桌,可以当床和座椅,照明的马灯就挂在半截刺槐树的树杈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因为山洞里潮,书就要经常搬出来晾晒,捡叔叔就用花篓背到泉水边的大平石上晒,那块大平石光滑又平坦,我们上去玩耍从来不穿鞋,那感觉好极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晒书时我和三哥哥就爬上小河边的山楂树,一边乘凉一边站岗放哨,看着过路的人,可不敢叫戴红胳膊箍的骚老包看见,骚老包总是欺负捡叔叔。有一次骚老包叫捡叔叔给他画一张仙女,捡叔叔没搭理他,他指着捡叔叔怒气冲冲地说:“人家都学张铁生,你却天天给孩子们讲安徒生,哪天开你的批斗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没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骚老包在石头上磕了磕他的破胶鞋,然后用那只有好几个窟窿眼的鞋指着捡叔叔说:“你哼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顺着他的鞋飘来一股臭味,我打了好几个喷嚏,我看见他的脚丫边有一朵小黄花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捏着鼻子走到他的身边,指着那朵花说:“看看你的臭脚丫,熏蔫了百合花。”捡叔叔和三哥哥便哈哈大笑起来,过一会骚老包也笑了,他笑得前仰后合、浑身乱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想起又穷又横的骚老包,我就害怕。在泉水边的大平石上晒书时,我总是非常紧张地盯着沟口的转弯处,有时还小声地念咒:“骚老包别来!骚老包别来!骚老包别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特别喜欢起好听的名字,把那个泉取名叫晒书泉,把大平石叫晒书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捡叔叔掐着腰,仰天吟诵,把我和三哥哥都看直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三哥哥就说捡叔叔想他二姨了。捡叔叔经常这样吟诵,可是我当时就是学不下来,等我长大了读过了这首诗以后,它一下子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便拍案而起,在地下直卷圈,天哪,在我的童年里遇见了一个多么有才气又大气的人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寒冷的冬天捡叔叔也不忘养兰,没有花盆,他就把朽木墩子抠成小盆那么大一个圆洞,填上土养兰。许多年以后,我在山哥哥的矿山上,看见他简陋的办公室里竟然也养着一盆绿叶飘逸的兰花,便知道这是受了捡叔叔的影响,还有我爸也喜欢在家里还有办公室里养兰花,其实都是无法忘记捡叔叔这个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到了寒冷的冬天,荒芜的田野和光秃秃的山岗、果园都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万籁俱寂寒冷的夜里,小孤山上那坐孤孤单单的草房子冒着袅袅炊烟,它给了我们一个温暖又快乐的童年。 我和三哥哥还有捡青围坐在暖烘烘的火盆边,一边翻来覆去地烤着洗得干干净净擦了嘎啦油的小手,一边听捡叔叔讲着《丑小鸭》的故事, 歪七裂八的过梁下挂着马灯,马灯的光芒照亮了幽暗的角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火盆中央温着一大茶缸水,冒着热气,白色的茶缸上写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火盆边烤着地瓜和粘着黍子叶的豆包,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热气腾腾烟雾缭绕的房间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的草房子里有了兰花草有了书和画,就和别的人家的味道不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经常跟我讲,做人要有兰的品质,如其是女孩子,一定要干干净净的,不要被外面的浊气熏染,要像兰花一样。女子如兰,女子如兰,是自古以来文人们所期待和向往的。 淘气的我,在捡叔叔的教育下,爱上了读书,不再和三哥哥爬树、打瓦、弹玻璃球和甩泥炮,不再玩弹弓子打麻雀。突然变得安静和干净起来。不愿意再穿脏衣服,还有灰色和暗色的衣服,不敢流鼻涕,见到溪水就洗洗小手小脸,然后在清澈的河水边左照照右照照。喜欢穿奶奶做的小碎花汗衫,脖子下挂着用同样花布角做的香囊袋,喜欢穿裙子。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是总是喜欢学捡叔叔的样子,静静地坐在泉水边的兰花草前,看小人书和画册啥的,兰花草在汩汩的泉水边静静地陪着我,我也静静地陪着它。清风中飘着花香,晶莹的露珠在碧绿的叶子上滚滚而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世事多变,我这一生去过很多的地方,接触过许多的人,也见过很多的花花草草,可是我对兰花草的喜欢一直都没有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我少女时代,在学校里学《兰花草》这首歌时,又想起了多年不见的捡叔叔,心中充满了忧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从山中来,带来兰花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唱着唱着,眼里就潮湿起来,童年居住过的小山村酸枣沟,朝夕相伴的三哥哥和捡青,小孤山的草房子,神秘的山洞书屋;給黑暗以温暖和光明的老马灯;清澈甘甜的晒书泉和平坦光滑的晒书石;泉水边的幽香阵阵的兰花草;山楂树下放牛画画的捡叔叔;都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心中便充满了无限的思念、美好和淡淡的忧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那简陋又干干净净的草房子,那画那兰那读书声和口琴声,都深深地铭记在了我的记忆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回顾自己的人生,自从自立以后,无论在哪里居住,就是再贫穷,房间再窄小和简陋,也会舍得买上几本书和一盆兰花,干干净净地活在自己诗意的世界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童年里得到的爱,是长大后的光。”这句话说得是多么的准确呀。在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的人生旅途上,小孤山上的捡叔叔始终是我精神世界里的一束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种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捡叔叔那灰暗的岁月终于过去了,他的才华又派上了用场,离开酸枣沟之后,他回到北京,绘画讲学,教出了一批又一批学生。捡叔叔退休以后,也一直在画画,用他诗情画意的人生,像一丛兰花默默地熏陶和感染着这个世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小小说:1868字</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风铃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岳雅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场雪可真大呀,三哥哥和捡青一定是被大雪困在了万珠果园,回不了酸枣沟了。没有他俩的日子,我好孤单啊,七岁的我一个人站在后门口发呆。真想去小孤山看看张捡叔叔,好久没听他讲故事了,没看他画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家家的屋顶上都冒着袅袅的炊烟,都挂着厚厚的破门帘子,刘艳平家的母鸡下蛋了,歪着脖子冲着窗子叫个不停。我就趴到小平家的矮墙上学那母鸡叫:“我下了个蛋!下了个蛋!我下了个蛋!下了个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可是小平妈妈就是不出来,我拍拍身上的雪无趣地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突然,我看见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儿,穿着红色的小腰子,手脖和脚脖都挂着小铜铃,穿着草窝子蹒跚地在雪中走着,铜铃发出悦耳的声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你是人参娃娃吗?”我想起了捡叔叔给我讲的童话故事,兴奋地去抓那娃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小人参哆哆嗦嗦,身上白一块青一块的。我脱下我的小花棉袄,给它穿在身上,只穿着衬衫和奶奶做的兔皮坎肩,抱起她吃力地向张捡叔叔家走去。小人参可真重啊,害得我跌了好几跤,我一会抱着她一会放下她,都快累哭了。手指头越来越不听使唤,小木棒似的,牙齿磕得哒哒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时我发现了一个被雪盖着的花篓,我把它踢倒,倒出里面的苞米茬子,留下里面的草和树叶,又把红围脖像蛇似地盘在里面,然后我把人参娃娃放进去,在雪地上,拽着背篓绳子往前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捡叔叔的小屋,孤孤单单地立在小孤山的山坡上,离房子不远,有一汪泉水,冒着热气,房子四周各种果树,现在树叶都落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终于抱着人参娃娃闯进捡叔叔的小屋,屋里很冷还有一股尿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没画完的画摆在画架上,在地的中间,画架子旁边的破木桌上,有座马灯,旁边乱七八糟地放着画画用的东西。画架前的木凳上盖着羊糕皮,旁边的火盆里,一堆冷灰,我大声地喊着:“捡叔叔,捡叔叔,我抓住一个人参娃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张捡叔叔,还躺在被窝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他有气无力地说:“你这个淘气的孩子,把谁家的小孩儿抱到这里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她不是别人家的小孩儿,她是一个人参娃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快点儿把它放到我的被窝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把棉袄给她穿上了,她没冻坏,我冻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那你快点儿把棉袄穿上吧,看冻感冒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叔叔是个大懒蛋,太阳都照屁股了,还在睡大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叔叔生病了,正在发烧呢,你穿好衣服,去把宋大夫找来,再把翠莲阿姨叫来,叫她过来帮叔叔烧烧炕,做点儿小米粥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于是我跑回酸枣沟,叫来了宋大夫和翠莲阿姨。翠莲阿姨帮着宋大夫背着药箱子扭着大屁股远远地走在前面,宋大夫拄着一个木棍子,在雪中吃力地走着,我跑前跑后跟宋爷爷讲抓住小人参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宋爷爷笑几声咳嗽几声,说我是个小白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翠莲阿姨倒了尿罐子,正在帮捡叔叔熬小米粥。她把烧火棍子在灶坑门边磕得嘟嘟响,生气地说:“好好的青年点你不住,屯子你不住,跑到小孤山干啥?嘎妞若不来,冻死这都没人知道,还北京人呢,还画家呢,就是一个傻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翠莲阿姨,你看看我抓的人参娃娃。”我拉着翠莲阿姨的手,到捡叔叔的身边,掀开他的花被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哎呀,这大老爷们的被窝里咋还有一个小孩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不是疯子家的小孩吗?冯瞎家的小孩儿啊!”宋爷爷一进屋就看着那小孩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后山坡冯瞎子的孩子,对对,我想起来了,只有他家的孩子身上挂着铜铃。”翠莲阿姨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那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吧!人家看不到孩子会急的。”捡叔叔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翠莲阿姨说:“大兄弟,你既然能收养捡青当儿子,不如再收养这苦命丫头当闺女吧,成全她一条命。她在那个疯娘跟前早晚也是一个死,那疯子时好时坏的,家里已经死了两个孩子了,第一个是男孩,不到两岁就死了,放在被垛上,还不让埋,都放臭了。第二个是个女孩儿,也不到两岁就死了,大头朝下掉进了高粱米粥的铁锅里,烫死了。这个小不点儿啊,看样快三岁了,算她命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张捡叔叔看着怀中的小女孩,她正用小手抓挠捡叔叔的鼻子,咯咯地笑个不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张捡啊,你就收养了这个孩子吧,瞎子早就托我帮这孩子找个好人家呢。那瞎子照看着孩子也不容易,眼睛看不见。只有用耳朵听,这孩子会走路了,他就把她身上挂上铃铛,就靠这铃声看护着孩子。”宋大夫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那天出现了奇迹,捡叔叔因为抱着冰块一样的小女孩竟然退烧了。宋大夫非常邪乎地说,没有这孩子就没有张捡这条命了,他应该一命换一命,收养了这苦命的小丫头,她是他的福星,救命的小天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捡叔叔说:“这孩子和我有生命之缘,收养了。”他摘掉小孩头上的一根草屑说:“从今以后,我就儿女齐全了,我要好好活着,我闺女就叫风铃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翠莲阿姨激动地哭了:“这可真是一棵幸运草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小孤山上的茅草屋里一阵笑声,风铃草笑得最响,她光着小屁股在炕上来回跑,铜铃发出悦耳的声音。翠莲阿姨急忙又拨了一炭盆火,放在屋子中间,冰冷的房间渐渐温暖起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小小说:2075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山羊妈妈兹拉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岳雅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刚想要出门,一把叫我妈拽住了:“眼看着过年了,又上哪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过年咋了?我去捡叔叔家看风铃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你总在人家吃人家住,人家多烦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才不烦呢,他家风铃草是我在雪地里捡的,他要不叫我看,我就抱咱家来。”我妈气得直跺脚,和我爸喊:“看你的好闺女,你管不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不管,生儿子我管。”我爸爸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那年我八岁。我妈用网兜装了二十个豆包,叫我带给捡叔叔。三哥哥隔着墙头喊:“嘎妞,快走啊,我都等你半天了。”三哥哥比我大三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来了。”三哥哥背着半袋小米,里面还有十个鸡蛋,是三哥哥妈妈给捡叔叔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捡叔叔是从北京来到我们酸枣沟的,给第二生产队放牛,也捡牛粪,有空了就一边看牛一边画画,他三十多岁了还没有老婆,收养了一个男孩叫捡青,听说是知青丢弃的私生子。捡青比我大两岁。捡叔叔还收养了一个女儿风铃草,是我在雪地里捡的,当时我以为是人参娃娃呢,光着屁股。后来听说是我们酸枣沟冯瞎子和疯子的小孩。风铃草比我小三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着,远离村落的小孤山白雪皑皑,万籁俱寂。捡叔叔的草房子里 很温暖,可是他还是愁容满面,风铃草太瘦了,捡叔叔好心疼,他想叫闺女胖点。儿子也瘦,他想让捡青壮点,可是他又没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和三哥哥还有捡青,在雪地上扣了一个筛子,想抓几只麻雀在火盆里烧了吃。我们三跪在窗台边静静地看着外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捡叔叔在小木桌上给风铃草画画呢,风铃草说:“爸爸,给我画个扁担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好,爸爸给大闺女画一只扁担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捡叔叔舔舔铅笔尖在一个大本上一边画一边説:“扁担勾,簸簸箕,你躲喽,我过去……”那个本子是我爸爸给捡叔叔的,是我爸判过的学生的卷纸,我爸爸是酸枣沟小学老师,平时捡叔叔就用卷子的背面教捡青和风铃草写字和画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时后门咣当下开了,一个雪人曳着一只咩咩叫的雪羊,连同大片大片的雪花卷进屋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张捡在家吗?”原来是骚老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骚老包?你从哪里弄来的羊?”捡叔叔吃惊地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你别管,今天就在你家杀羊,你这避静。”说着从破大衣的怀里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尖刀。那只山羊“咩咩咩”地叫着,突然两条前腿跪了下去,头搁在木头炕沿上,眼泪哗哗往下流。我吓得躲在捡叔叔的后面,风铃草跪在山羊的脑袋边,一边用爸爸的毛巾为它擦眼泪一边说:“羊羊,不哭不哭,不怕不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捡叔叔忙把风铃草搂在怀里说:“骚老包,你这是干什么?别吓着孩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孩子们别怕别怕,等一会就有羊肉吃了。”骚老包说完,咕噜咕噜咽了几下口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只羊好像要下羔了,你看看它的大肚子,我求求你,不要杀它,你看它的眼泪哗哗的。”捡叔叔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不杀它,杀你呀?看你瘦的那个样,你能给我肉过年吗?哼!净装好人,我家猪油坛子都叫我舔薄了,我可怜它,谁可怜我呢?”说完他用红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咽了咽唾沫,仿佛热乎乎的一碗羊肉汤就在眼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骚老包,你不总想叫我画一个仙女吗?我给你画,你不要杀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那画又不是真的媳妇,你给我一个真女人还差不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你不是喜欢我的蓝色猴大衣吗?你不是想要我的海魂衫和蓝军裤吗?我都给你,还有那双高帮帆布鞋,通通给你,你那么年轻,长得又不丑,又是贫下中农子女,打扮得干干净净的,还愁找不到媳妇?保准你过了年就娶个媳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很早很早以前,有个很穷很穷的砍柴郎,过年贴了一张仙女,后来那仙女天天偷偷摸摸下来给他包饺子,猪肉馅的、羊肉馅的、驴肉馅的……”骚老包说着说着就流出了哈喇子和眼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好心有好报,你若像砍柴郎一样善良,仙女也会下墙来给你包饺子。”捡叔叔急忙招呼我们:“快过来孩子们,给包叔叔拜年,祝包叔叔心想事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包叔叔心想事成!拜年了!”我们在炕上站成一排,异口同声地说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谢谢孩子们!包叔叔不杀羊了,送给你们养着,等羊下羔了,风铃草就有奶喝了。”骚老包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把嘴巴贴在捡叔叔的耳边:“给我画一个没穿衣服的仙女。”声音很小可是我们还是听到了,捡青和三哥哈哈大笑起来,骚老包脸和脖子都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行,只要你不杀羊,叫我画啥样的我就画啥样的。”捡叔叔说。</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一小时后,骚老包扛起了鼓鼓囊囊帆布包,再三嘱咐捡叔叔快点给他画画,唱唱咧咧出了门,下了小孤山,小北风吹来他凄凉的歌声:“骚老包我真牛逼,偷羊换了件猴大衣,张捡给咱画张画,贴在墙上当做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山羊得救了,小孤山的草房子里响起了欢呼声,然后我们忙着在屋子的一角为山羊垫窝,在草垛里弄来干草,不一会屋子里就充满了夏日里的草香和花香。</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过年那天,酸枣沟来了好多村民,给小孤山的捡叔叔送来了年货,五花肉、粘豆包、萝卜、土豆、冻豆腐。大家正围在炕上挑捡叔叔写的对联和年画时,山羊下羔了,下了三只可爱的小羊羔,大美人惊叫起来:“张捡,你家三羊开泰了,你们家要转运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捡叔叔抱起风铃草亲了亲:“这下好了,我闺女有奶喝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雪夜的马灯下,小孤山的草房子里,我和三哥哥还有捡青围在火盆边听捡叔叔讲故事,捡叔叔特意讲了和山羊有关的童话故事,名字叫《山羊兹拉特》。一样的大雪天,一样侥幸活下来的山羊,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捡叔叔,咱家的山羊妈妈也叫兹拉特吧。”我含着眼泪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好!”捡叔叔、三哥哥、捡青一起回答着。山羊妈妈也“咩!”了一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艺 术 简 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张文政,一九六四年生,辽宁省葫芦岛市人。毕业于辽宁教育学院,辽宁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多次参加国内外展览并获奖。有作品被专业机构及私人收藏。二〇〇九年入驻北京宋庄建立工作室,现为职业画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主要展览及艺术活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21年 “四美具美术作品展” (葫芦岛 九畹画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9年 作品《潮》入选“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暨迎接第十三届全国美展—辽宁优秀美术作品展” (盘锦 辽河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4年 作品《春天里》入选“庆祝新中国成立65周年暨迎接第十二届全国美展—辽宁优秀美术作品展” (沈阳 辽宁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3年 作品入选“对话—当代艺术邀请展” (北京 全国农业展览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3年 作品《净土·境界·敬仰》入选 “走进崇高实现中国梦书画艺术大展” (北京 军事博物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3年 “油画作品四人联展”。 (北京宋庄 旭·空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3年 作品《往事》入选北京油画学会 “融合与前瞻——首届油画作品展” (北京 JK文化交流中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2年 作品入选“苏州金鸡湖双年展—中国写实油画展” (苏州 苏州画院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2年 作品《深秋·羊群》入选“东方既白艺术沙龙油画邀请展” (北京 北京油画学会宋庄展览中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1年 参加“北京时代美术馆首届CBD艺术节”,多幅作品被收藏。 (北京 时代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0年 作品《清香系列-蝴蝶兰》入选 “异曲同工”美术作品展览 (北京 松·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0年 油画作品《辙》被全国农业展览馆收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09年 作品《清香系列-蕙兰》入选辽宁省“纪念建国六十周年迎接第十一届全国美展美术作品展览” (沈阳 辽宁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08年 作品《清香系列-蕙兰》入选中韩美术作品交流展 (韩国 仁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06年 作品《清香系列-鸢尾花》获“纪念辽宁省美术家协会成立50周年大型美术展览”铜奖 (沈阳 辽宁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05年 作品《老宅》入选中韩美术作品交流展 (韩国 仁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03年 作品《温暖的阳光》入选“辽宁省小幅油画精品展” (沈阳 鲁迅美术学院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1997年 作品《秋天的风景》获“庆祝香港回归祖国辽宁省美术作品评奖大展”入帷奖 (沈阳 辽宁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1995年 作品《工厂故事系列之二》入选“辽宁省第二届写生画展” (沈阳 辽宁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1994年 作品《花季》入选“第八届全国美展辽宁省美术作品展” (沈阳 辽宁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1993年 作品《锁着的门》入选“纪念毛主席诞辰100周年辽宁省美术作品展” (沈阳 辽宁美术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1991年 作品《我的伙伴》获化工部、中国美协主办的“全国化工职工美术展览”铜奖 (北京 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联系电话: 18842991930(葫芦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作者简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岳雅军,女,网名孤山听泉,辽宁葫芦岛人。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诗词协会会员。现为自由写作者,作品散见于报纸杂志网络平台。出版美篇书数册。</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