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土山

王德文

　　徐州多山地丘陵。著名的有云龙山、九里山、凤凰山、泉山、楚王山等等，据说有72峰。“彭城之山，冈岭四合，隐然如大环”（苏轼《放鹤亭记》），在这大环的正中间，古彭城南门口（现在的徐州博物馆内）有一座小山丘，名曰“土山”。此山不高且是土质，可名声了得，几千年了，在徐州人的心目中这土山是绝对的第一名山。我刚参加工作时的单位就在这土山附近，闲暇之余常到这转转。年轻点的人恐怕都不知道有这山，因为这个土山被围在了博物馆院内，巿民、游客被“谢绝参观”了，所以这几年不为人所知。

深秋的一个周末，秋风萧瑟，树叶飘零。忠厚老大哥约我参观徐州博物馆。一来好几年没进徐州博物馆了，早想去看看；二来博物馆院内的土山，因范增、彭城王、古墓、苏堤等等，神秘、幽邃、传奇，曾经非常著名，也想去一探究竟。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一大早，还有些许凉意，我俩就来到了云龙山下。热心的志愿者帮我们用手机扫码、填信息等等一番操作，我们顺利地进入了博物馆。细细参观完博物馆，走到博物馆的后门，向北透过栅栏就看到了土山。几年没来，这山望着感觉更不像个山了，似乎也比以前矮了许多，可能是周围建了许多高高的居民楼的缘故。望见土山，想起鸿门宴上力劝项羽除掉刘邦的亚父范增。拿出手机百度“范增墓”，显示：“在徐州市和平路乾隆行宫后的土山上。据传西楚军人非常敬重范增，将他葬此。范增墓现在是国家级风景区”。《魏书-地形志》、郦道元的《水经注》等记载，范增深得士卒爱戴，死后士卒为其负土筑墓，所以土山是“掬土成山”。此大谬也！现代考古发现，土山的确有三个古墓，其中之一可能是东汉时期的“彭城王、王后墓”。这土山与范增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说，什么民间传说，甚至史书的记载都不可轻易相信。

900多年前，苏轼任徐州知州时（公元1077年），徐州遇大涝，洪水围城，苏轼亲率徐州兵民奋力抗洪，在城西南修筑防洪大堤，长约2800米。这就是著名的“苏堤”（遗址尚存），据说修筑大堤的土就取自于这土山。近2000年的风雨侵蚀、战乱贼盗、民毁众采，这土山当然就变得低矮瘦小了。

　　向北走，一道栅栏挡在了山前，小门口安装了门禁，牌子上写着“游客止步”。我俩对着摄像头试了好几次，那冷冰冰的铁门就是纹丝不动。正当我俩束手无策之时，从里面走过来一身穿工作服的小伙子要出来，我猜他是考古工作人员。小伙子冲我们一笑，放了我们进去。

　　上得山来，只十几分钟我俩就踏遍了土山。山上一条石级小路，几乎环山一周。没有乔木大树，整个山上都是丛生的灌木。西南的山坡上有一贞洁牌坊，山顶新建了一个钢结构玻璃大棚，东西两侧各有一个深深的石砌墓道，南北走向。西侧的已建成，墓道尽头应该是墓室，大门紧闭；东侧的墓道有几个工人正在施工，考古人员也在忙碌，我猜这应该是发掘了40多年的土山二号墓，我们就没有过去。

　　土山二号墓已挖掘了40多年，考古人员发现了大量的珍贵文物，曾轰动全国。我印象深刻的有银缕玉衣，铜缕玉衣、围棋、烧烤炉文物等等，很有意思。可见，1900多年前的王室贵族，不但荣华富贵，而且下围棋、吃烧烤，既有文化品位又会享受生活，黄土之下古人创造出了不亚于人居文明的宏大的彼岸世界，让人叹为观止。

40多年的挖掘，三代人的考古，土山古墓迷踪渐已揭晓，海量的珍贵文物大放异彩，辉煌的建筑已近竣工。央视正在热播的《中国考古大会》或许能在这土山召开，徐州这小小的土山又会名扬四海。

探秘土山结束已过中午，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了寒意。土山的东侧是剪子股，街头有家刘五羊肉馆菜味不错。忠厚大哥带了瓶老酒，我们烧了个羊肉，点几个凉菜，哥俩推杯换盏，说古论今，望着窗外夕阳照耀下的土山，好不惬意。

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

村郭萧条，城对着夕阳道。

野火频烧，护墓长楸多半焦。

山羊群跑，守陵阿监几时逃。

鸽翎蝠粪满堂抛，

枯枝败叶当阶罩；

谁祭扫，牧儿打碎龙碑帽。

……

回家的路上，微醺的我想起来了《哀江南》，胡乱地背诵了几句。

二0二一年十二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