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狗撵兔子—发傻的童趣

善良人

　　在陕西关中，流行着一种特殊的民间竞技集体狩猎活动--狗撵兔。狗撵兔是集汉族民俗和民间娱乐为一体的传统活动，也是一项田野群众体育活动。

狗撵兔是由狗主人带着狗逐猎兔子。碰见兔子，放开缰绳，任随狗在田野驰骋追逐，加上看热闹的人群，山呼海啸，蔚为壮观。狗撵兔情景气势磅礴，扣人心悬，参与的人能锻炼身体，释放情绪。

然而，我不是关中人，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在没有听说人家有这个传统活动的时候，就已经在野外亲自体验过了。

　　十三四岁的时候，居住的屯儿挨着大草甸子，那年代生态环境还很好，草甸子里有“塔头墩子”（是一种高出水面几十厘米甚至一米的草墩）。还有“柳条通”（草甸子里成片长满柳树的地方）。到了冬天，草甸子和“塔头墩子”的草被生产队组织收割分给农民做烧柴或房屋顶草，“柳条通”有计划三年采收一次。这样的生态环境下，不仅有野鸡、野鸭，还有狐狸、野兔等。到了冬天落雪封冻，小伙伴就开始牵着狗到大草甸子上去撵兔子。

　　狗撵兔子的决定性条件是必须有狗。俗话说，“养儿防老，养狗看门”，五、六十年代的农村人谁也不懂得什么牧羊犬、格力犬、藏獒、猎狗、哈巴狗、宠物狗等，养的都是最普通那种土狗。来源非常容易，谁家的狗下崽儿了，断奶后就要回来一只，几乎家家户户都养。其实说养也不完全正确，除非有一点酸了的剩饭菜，几乎不专门喂。

　　撵兔子的狗不是啥样的都行，需要有“四个条件”：

第一要挑选品种。虽然不能达到“头如梭，腰如弓，尾似箭，四个蹄子一盘蒜。” 的标准，但跑得一定要快；

第二，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不然狗看见兔子不撵而去撵老鼠，那不真正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吗？这个好办，在家里偷出几块窝头就可以训练搞定。道理很简单，因为狗“记吃不记打”；

第三要有名字，不知道看什么电影里听人家狗的名字叫“赛虎”，我也给我的狗起了这个名字，其实后来我明白了：只要手里拿着吃的，你叫什么它都会过来的；

第四是最重要的，就是要让狗知道往前冲的口令。小时候看过电影《地道战》、《地雷战》，记得日本鬼子官儿指挥冲锋的时候是举着刀高喊“呀几——给给！”感觉很好玩，也想让狗按照这个口令往前冲。于是就地取材，用木棒做指挥刀来演练。也许是狗没有看过《地道战》，也许是狗听不懂日本话，反正我举起棒子喊“呀几——给给”的时候，把狗吓得跑出远远的，回头战战兢兢的看着我。这不是“拿棒子叫狗——越叫越远吗？”干脆就用农家那传统的指挥语吧：手指着目标喊“臭臭......”（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两个字和啥意思），实践证明这是只有狗能听得明白的术语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冬天落雪的时候，赶上星期天或者寒假，一大早就揣上两个冻豆包，牵着狗去大草甸子。

别看咱没做过侦探，狗也没经过严格训练，但咱码兔子脚印还是有经验的。兔子的脚印非常好鉴别，前边两爪落地是横向的，后两爪落地是纵向的。顺着这个脚印寻找，一般情况下，在兔子隐藏的“塔头墩子”或者“柳条通”里就能把它惊得跑出来，然后指挥狗去撵。

　　我虽然没学过“兵书战策”，也不懂“三韬六略”，但知道撵兔子也要讲究“战术”。

撵兔子的狗不能多，多了狗与狗之间争抢猎物容易发生“内斗”而跑了兔子，再说也不好分战利品。

我的老舅比我大三岁，我从小就跟着他的屁股后玩，多数时候是我俩搭伴各牵着一条狗去撵兔子。兔子一出现，先放出一条狗去撵，我俩配合着大喊大叫的助威，然后在兔子盘旋过程中指挥另一条狗侧翼而攻。我俩跟着各自的狗奔跑着、指挥着，呐喊着，在宽阔的草地上上演了撵兔子的现场直播......

　　兔子的体积小,反映灵活,当狗快要追上的时候，它马上改变方向，而狗由于惯性难以停下了或是跟着兔子改变方向，等到狗反应过来调头时，已经被兔子拉下了，于是再继续撵。我俩也跟着围追堵截，直到累得“狗喘兔子乏”、人也跑不动了，一场撵兔子的直播就算结束了。但许多时候是把兔子给撵丢了，真正抓到兔子的时候并不多。撵兔子最大的乐趣并不在于抓到兔子，而是发现兔子后那种奋力追捕的兴奋和刺激。

　　很怀念小时候牵狗撵兔子，虽然那举动近乎发傻，但那种乐趣却深深的埋在了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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