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大队记忆 文/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

虽然村大队在我10岁的时候就解散了,但也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村大队这个名字很早就占据了我的记忆细胞,因此,对村大队的印象特别深刻,以至于至今叫村旧大队要比叫村委会更顺口一些。<br>村旧大队位于村正街南侧的偏东位置,是全村的政治和文化中心,主要由一排沿街的扇形窑洞构成。从窑洞中间的大门进去,便是村旧大队院。院子不大,但显得十分紧凑。村旧大队的大门很有特色,拱形的门洞,方方正正的造型,两侧的造型柱以砖砌就、以砖作饰,简洁大方,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人民公社时期的建筑,特别富有时代气息。<br>小时候,我总对挂在大队门外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感到好奇,为什么这个玩意的响声会这么大,只要一响起来,声音会响彻村子的每个角落;为什么这个玩意可以把人的声音模仿得那么逼真,可以分辨出是谁在广播室里广播。在那个信息技术不甚高的年代,高音喇叭算是村里唯一的现代化的电气设备了。每当跟着父母到了大队,我总会看着广播室里的那套扩音设备出奇,就像是一个十分新鲜的事物摆在了你的面前,你总想探究它是怎么一回事,总想搞懂它的来龙去脉一样。模糊地记得扩音器上的话筒是台式的,话筒上还裹着一块红布。对于话筒为什么要裹着一块红布,那时也挺好奇,在我的脑海产生了疑问,后来才知道,裹着红布是为了起到吸音和隔音的效果。声音对于软质的东西是有一定吸附性和隔离性的,话筒裹上柔软的布之后,便可以将一些杂音吸附和过滤掉,以保持所需声音的纯度。对于扩音器上那一排排的按钮则更是讳莫如深,总觉得里面肯定隐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也许小时候对村里这套高音喇叭的好奇,我一直对无线电技术感兴趣,曾经在高中毕业后买过一套无线电技术的书籍,将家里的收音机拆地鼓捣了一气,竟然也掌握了一些基础的电气知识。<br><br> 大概在86年的时候,村里搞起了户户通有线广播工程,每家每户都安装一个正方形的广播盒子。由于广播盒子大都安装在村民们的住房墙头,离村民更近,广播盒子播放的声音比高音喇叭要清楚得多,高音喇叭也就闲置下来了。自从安装上广播盒子后,村民们的文化生活比以前丰富了许多,村民们可以通过广播盒子收听到流行音乐、评书、快板、故事等许多文艺节目。在文艺节目中,印象最深的是我国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田连元先生的《杨家将》。每到晌午吃饭的时候,《杨家将》就开播了,绘声绘色的表演,精彩绝伦的故事情节,抑扬顿锉的声音,每天让我听得如醉如迷。那时候的饭可不像现在一样又是肉,又是蛋,白面不断。那时候,每天都是红高粱面,顶多换个花样,由擦尖、抿尖变成包皮面就已经不错了。调料也没有什么讲究,就是一点咸盐一点醋。如果实在不好吃了,就调一些辣椒面,算是改善口味。但,自从听上《杨家将》后,饭也觉得有滋有味,即使是一大碗面也会连汤带面吃个精光。评书还常常在最紧要处煞住,来个“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更加激发了我继续听下去的兴趣。到了第二天,我便迫不及待端着一大碗红面斜旗旗等着听《杨家将》了。户通有线广播虽然存在时间不长,也就两三年的时间,等有了黑白电视的时候,人们就争着抢着看起既有声音又有图像的电视节目来了。但它还是带给人们许多的欢笑,陪伴人们渡过了一段艰苦的岁月。<br>村旧大队门口西面的一个房间曾经是一个小卖部,卖一些日用品、零食之类的东西。记得那时候村里总是停电,而且总是在人们晚上亟需用电的时候停电。一停电,家里便黑黢黢的,村民们便采用电石灯、煤油灯、蜡烛等一些方式照明。我去小卖部多是帮母亲买蜡烛和火柴。那时候,蜡烛和火柴都很便宜,记得蜡烛也就一二毛钱,火柴一二分钱。小卖部里卖的零食种类很少,就是麻花和果丹皮,但这已经足以让我馋得咽口水了。特别是麻花,看起来油渍渍的、很酥很脆的样子,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好像比现在的麻花要香很多。一进小卖部,一股酥香的麻花味便扑鼻而来,直让我垂涎三尺。但那时候,家里哪有钱让我吃麻花解馋,即使有一二毛钱还想省下来买支蜡烛了。因此,一直到小卖部不知道哪一年关了也没有买地吃过里面的一根麻花。现在去了超市也会见到和当时的小卖部相似的麻花,买回家尝了之后,会觉得索然寡味,全然没有想象中那种又酥又香的感觉,闻起来的味道也没有记忆中小卖部里的麻花那么浓香。<br><br> 村旧大队可以说是我村最先拥有电视的地方,虽然还是黑白电视,但那个时候可算是稀罕东西,全村只有村旧大队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电视机不大,屏幕大概三十五六英寸的样子。村大队像宝贝一样地保护着这台电视,专门制作了一个电视柜,还特意将电视柜的门做成翻盖式的。要打开电视的时候柜门就通过轨道翻到电视柜的顶部;要上锁的时候,门就从顶部拉下来,显得很精巧。<br>每到晚上的时候,电视还没有开播,村旧大队院里便挤满了人,大的小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前面坐着的,后面站着的,蹲着的,还有的人干脆席地而坐,黑压压一片。那时候的电视不仅没有色彩,清晰度也没有现在的电视高,演节目的时候,屏幕上满是雪花,有时候雪花多得把电视里的图像都几乎遮盖了。在实在花的不能看的时候,大队里管电视的便动手晃动着电视上面的两条长长的天线,这个角度,那个角度,一会拉长,一会缩短,变着戏法似地调节着电视天线,使电视能够达到最佳的收看效果。这一招有时很灵,鼓捣上一番,不知道碰到哪个位置,电视便较以前清晰了好多。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就只有爬上窑顶调节窑顶上竖着的天线架了。这时候,上面的人来回转动着天线,下面的人不停地指挥着、呐喊着,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真是有趣。即使电视观看效果不怎么好,村民们还是乐此不疲,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份热情真比现在坐在装饰一新的豪华电影院里观看3D5D电影都要高许多。<br>记得那时电视上演的是《霍元甲》,主题歌是《万里长城永不倒》,不仅演员饰演得好,主题歌也唱得好,特别是里面的武打动作深受孩子们喜欢。以至于那个年代的孩子大都喜欢拳腿功夫,我也曾经玩得练过什么铁砂掌、海绵掌、螳螂拳、猴拳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每当一放学,所有孩子就是等的看《霍元甲》,真有不看《霍元甲》就吃饭饭不香,睡觉睡不好的劲头。有家庭作业的孩子,草草写完作业就往大队里跑,生怕误了一丁点《霍元甲》的电视镜头。即使大人也抵挡不住看电视的诱惑,在看完《霍元甲》这些主打电视节目后,还会有一大堆的人舍不得离开大队院,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看,即使是没有意思的插播广告也看得美滋滋的,会一直看到电视打出“谢谢收看”字样,才意犹未尽地离开村旧大队院。<br>那时候,村里常常会有一些说评书的瞎子巡回演出,村旧大队便成为瞎子说书最理想的场所。虽然这些瞎子因为某种原因有了身体缺陷,但他们身残志不残,凭借着在曲艺上的非凡天赋,在曲艺表演道路上不懈追求,利用群众喜闻乐见的语言编创一些与实际生活息息相关的曲艺节目,令人肃然起敬。在村旧大队院里,我听过两回瞎子说书,相当精彩。一个名字叫《怕老婆》的评书段子对我印象特别深刻。评书《怕老婆》演绎了一个听起来是怕老婆,实际上是爱老婆的一个男人的故事情节,特别是在如何精心侍候老婆上,情节细致入微,表演惟妙惟肖,把生活中每一个细微的环节都以艺术的形式表现出来,淋漓尽致地刻画出一个对老婆极尽关心体贴的好男人形象,至今我都能够说上一两句其中的精彩段子。<br>对于村旧大队的记忆虽然零零散散,有些模糊,但印象特别深刻,有些经历在我的成长中起到了很大的影响,是我人生中一份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