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地处三线的陕西汽车制造厂始建于1968年2月,原厂位于陕西宝鸡市岐山县曹家镇的麦李西沟。该沟居秦岭北麓,沟长10里,三面环塬,一面靠山......</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在此时,从北京招收的1000多名中学毕业生开始陆续来到这里, 战天斗地——造军车,度过了难忘的青春岁月,留下了美丽的西沟记忆......</p><p class="ql-block"><br></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从西沟厂区远眺秦岭的群山)</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u>之一:动物世界</u></b></h1> 又读《陕汽厂志》,“田园诗画的西沟”一节仍然很吸引人,我还复制传给了当年工友们聚集的新浪博客“西沟往事”。<div><div><div><br> 其实,当年在我们这些从北京来的陕汽学员眼里,西沟的很多事情并不是那样美好,而是相反,不美好、不如意的东西有很多,动摇着扎根三线、建设三线的努力。<br><br> 光阴似箭,岁月如歌。岁月的利剑削平了伤痕,光阴的网眼滤去了丑陋;现在,记忆里留下的只有美好,笔下勾勒出的尽是靓丽……<br><br> 1970年初进西沟,看见老乡土墙土房上除了学大寨的标语外,还用白灰涂画了许多白圈。这是什么图案?疑惑不解。请教老乡,他们说:这是用来防狼的。狼怕火和灯光的,更怕白圈;白圈是个陷阱,是个套环。狼生性多疑,一定会躲着走。<br><br> 山上的狼我们没碰见过,闯进厂区的狼的确有。有一只母狼闯入沟口,被工友们抓住用铁丝拴着,放在食堂附近示众。职工看新奇,老乡却议论纷纷:这不是要招狼群来吗?<br><br> 有一天,我们正在沟口学习读报纸,突然一只小鹿窜进厂区,学习的人群一哄而散,不顾斯文,纷纷扑向小鹿,记得是我们组的一位老师傅奋不顾身,将小鹿压在自己身下。<br><br> 每次进山,林场的老乡都嘱咐我们要躲着点黑熊和野猪,不要惹它们。<br><br> 在山里我们没见过和黑熊和野猪,蛇却很多。瀑布下、溪水边,有各种蛙类,更布满虎视眈眈、以此为美食的蛇。我曾多次在路边碰见饱餐了青蛙和田鼠的蛇,肚子鼓鼓的爬不动,任人摆布宰割。冬日过去,山路边随意就可以拾到许多蛇蜕,据说入药可祛风湿、除肿毒,探亲时拿到北京也算是不错的礼物。<br><br> 有人说:走兽爬虫易见,猛禽飞鸟难得。不尽然。在沟里的小河边,我们车间的人竟然还生擒活捉到一只苍鹰,翅膀一张开足有三、四米开外,可能有病有伤,委屈被俘,不能搏击长空而被拴养在宿舍楼道里。大家七嘴八舌、想方设法驯养,可是它高傲地宁死不屈,任凭喂老鼠和鸡肉也不吃,最后气绝而亡。有见识的人又指点,苍鹰翅膀下有几支鹰翎是很珍贵的,可以拿去卖大钱。最终卖了多少钱我不清楚,反正足以支付一伙人在宝鸡市的饭馆里奢侈地饱餐一顿。 </div></div></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山林中的飞鹰)</h3> 刚进沟那阵子,野兔、獾猪、山鸡,满山可见,遍坡都有,尤其是雄的锦鸡极为漂亮,五彩鸡翎更是装饰京剧头盔的上品。有位师傅手艺巧,能把漂亮的锦鸡做成标本,立在炕头,令观者羡慕不已,爱不释手。<div> <div> 看着诸多飞禽走兽,用气枪打是不行了。不少人经不住诱惑,开始偷偷地在车间干私活——自制单筒火枪,用于狩猎,一为玩乐,猎物还可饱腹。记得一位工友不知道是枪的问题还是弹的问题,火枪炸膛崩黑了半边脸,急奔医院,万幸没有留下门面残疾。<br><br> 一年四季,气象万千。<br><br> 春意浓,布谷鸟飞来,伴着日渐变黄的麦田不停地鸣唱:“光棍好苦”——“光棍好苦”;<br><br> 盛夏夜,稻禾清香扑鼻,场院飞萤闪烁,仰看流星赶月、星河灿烂,俯听蛙声一片;<br><br> 入秋后,花未凋谢,金灿灿的高山凤蝶赶紧飞来,留恋其间,极易捕捉,我还制成了美丽的彩蝶标本; </div></div> 初冬雪,寒鸦栖树,柿挂枝头,黑、白、红三色勾勒出妙不可言的山水丹青……<br><br> 此情此景,用陕西话讲——真是“美极太”!一派诗情画意,桃源美景。<br><br> 这其中,最难忘的是听取蛙声一片。美妙的夏夜奏鸣曲,催人甜蜜入睡,远离失眠抑郁……如今进城入市,深夜不见星河,满耳车马喧嚣,污染气味刺鼻,此时遥想西沟萤飞星舞、稻香蛙鸣,怎么能酣然入睡呢?<br><br><div style="text-align: right;">——xjx写于2009年惊蛰</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u><br></u></b></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u>之二:植物天堂</u></b></h1> 当年钻进秦岭山沟里建设三线,现在被有些人看作是苦不堪言的经历,而我们这些玩童则不这么认为,有苦也有乐!我们这些从北京来的学生娃能如此近距离地贴近大自然,住在山里,走在林中,玩在涧边,又不像在农村插队的兄弟们那样苦苦地被穷困的自然捆绑着,好不悠哉!<br><br> 西沟植物繁茂,翠竹刺槐密布,满沟李子树、柿子树,往山里走,灌木幽深,渐渐就会发觉植被变化,有野核桃树了,有野栗子树了,有橡子树了,到了石榴山附近,山峦叠嶂,林木茂密,苍松葱郁,好一幅原始森林的美景,植物生长的天堂。<br><br> 古人云:太白山上无闲草。沟边崖上,很多植物都可以入药。经老乡指点,耳闻目染,至今我还能认识许多药用植物:五味子、茵陈、柴胡、何首乌、地黄、车前草、金银花等等。面对奇花异草,有人要学神农尝百草。我的一位球友得到一支山参,用酒泡上,滋补强体,不想没喝几口,竟被麻翻在地,神志恍惚,入院急救。后来才得知,即使不是“赝品”,这里生长的野山参学名叫“华山参”,与东北人参是完全不同的药效;当然多数是成功的,有人用沟里的车前草利尿通淋,有人用山上的五味子护肝安神,效果都很不错。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山里人把鲜五味子当水果卖)</h3> 在那饥饿嘴馋困扰的岁月,植物的饱腹功能发挥到极致。春天挖荠菜,摘野韭菜,剥竹笋;入夏可以从盛开的槐花里吸蜜,嚼灌浆后的新鲜稻粒麦粒解馋;秋天柿子挂满枝头,进山采野核桃、野栗子。还有老乡不在乎的油菜花,用于养地的紫花苜蓿,不仅好看,而且能当菜吃。采蘑菇是家常便饭,稀罕的是采地耳。连绵雨后,荒坡野岭草丛中,除蘑菇外,还会窜出一簇簇、一朵朵的鲜地耳,犹如用水浸泡过的紫菜和木耳,绿中透黑,水灵灵,嫩生生,还得赶紧采,如若太阳出来一晒,立马就会缩没了,因为此物常出现在雷雨后,所以有人称它“雷公屎”。我们曾用“雷公屎”炒鸡蛋,滑嫩可口,可算是上天恩赐的垂涎美味。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小小的火晶柿子)</h3> 那个年月,总会有老乡到厂区叫卖自采的土产,今天很值钱的“火晶柿子”那时很下贱,随意吃,最后数数丢在地上的柿子把,扔上一毛钱就行。还有一种奇特的“水果”叫“拐枣”,今天也很少见。就像弯弯曲曲的树杈,没有鲜艳的色泽,没有入眼的外形,可放到嘴里一嚼,味如枣,甜似蜜,有点像葡萄干。深问学名,老乡说了一串:鸡距子,鸡爪子,鸡爪梨等等,让我们晕菜。今天见识多了,才知道拐枣的学名叫“枳犋”,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果树之一,果实能治病,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上早有记载,现在如果用于糖尿病患者,岂不美哉,实在是应该将它开发出来。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山里的水果——拐枣)</h3> 植物一生,花开花落,当数花开时最美丽。秦岭地区是我国最大的菊科、蔷薇科植物的生长地,除冬季外,总会开姹紫嫣红各色的花。初春,崖畔上挂满迎春花;从春到夏,满沟的刺梅花错落有致,红白相间,深浅争艳;从夏天进入秋天,一串串金银花密密缠绕,一支支孤傲的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一丛丛野菊花铺满田野。有视觉冲击力的花色,还有味觉冲击力的花香。有两股花香最袭人,那就是刺梅花和金银花:刺梅花,花香浓郁醉人;金银花,花香高雅清新,加深着我们对西沟的美好记忆。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山里的金银花)</h3> 潇潇细雨,香飘万里,有一次我和一位工友禁不住刺梅花香气的引诱,曾经深一脚浅一脚冒雨到河沟边挖了几株,连土带泥,移栽到车间门口的宣传栏旁,还说应了唐诗中的一句:“芳菲移至越王台,最是蔷薇好并栽”。<br><br> 如今的西沟,植物依然繁茂,郁郁葱葱,只是伴它们的人换了。很多老人回沟“探亲”,都会留恋我们亲手栽种的杨树和遮荫的梧桐,如今大树参天,郁郁葱葱,令栽树人浮想联翩;2002年我也回了趟沟,却去寻觅车间边野生的刺梅,看看它是否还在不屈地生长,看看它是否依然枝蔓花盛......<br><br><div style="text-align: right;">——xjx写于2009年阳春三月</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8年再回西沟,仍然看见村民在小河沟里洗衣服)</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