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梁上的雨滴(悬疑小说连载九)

米瑞蓉

【故事梗概】七十年代初,晚秋跟随上山下乡的大潮来到一个小山村住进了一个久无人居住的茅草屋,住进这个小屋晚秋发现很多奇怪的现象,而这个小山村的人们都好像在保守着某个秘密,这让晚秋好奇不已,在这个茅草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晚秋坐在床边发呆,她需要静静地想想,尽管对于刚满十八岁的她来讲并没有太缜密的思维模式,但她能感觉到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她去揭开什么东西。是的,事情是那么巧合,所有人避而不谈的关于这个小屋的秘密;半夜屋梁上掉下的雨滴;一件不该出现在这个小山村的城里人穿的旧衣服遮住了屋顶的玻璃瓦;早晨世伟神秘的出现而又总是欲说又止的神秘样子。每件事好像都有关联,一步步让晚秋发现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揭开这谜底。<br> 不知坐了多久,屋门口的小路上有了嘈杂的脚步和说话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和说话时的喘息声告诉晚秋这是挑着红薯回家的人们。晚秋的房屋在林盘的最外侧,听说是60年代专门修建给下乡知青住的,因为林盘里面没有了多余的空地,也就只能砍了一片竹子,在院外路边盖了这间小屋。小屋门朝西,门前有一天小径,小屋的坡下有一口水井,还有一个小水塘,这是林盘小院唯一的一口水井,大家无论是挑水还是上山出工都要经过晚秋门前的这条小径,按江支书的话说:你这个房子安全得很。<br> “晚秋,煮饭了吗?我喂了猪就过来找你!”隔着灶房的竹篱笆隔墙听到二妞的声音。<br>  坐在黑暗中的晚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连煤油灯都没点,更是忘了饥饿。她伸手在床边的红木柜子上摸索,她在寻找火柴。她划燃一根火柴,房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本能地抬起头望着头顶的玻璃瓦,外面一片漆黑,她压下煤油灯的玻璃罩子点燃灯芯,她还是舍不得把灯芯挑长一点,那样煤油会消耗得更快些,她知道自己已经比那些村民好了很多,他们还大多用着老式的煤油灯盏。 “吱嘎……”推开房门的声音在黑夜里特别刺耳,晚秋提着煤油灯来到外屋的灶房,这间灶房是在房屋外面用竹篱笆隔起来的,它比房间更矮更窄,一个灶台,一口水缸,灶台后面堆放着柴火,水缸旁边放着一个石板上,石板有点斜,有洗碗水就可以直接倒在地上顺着篱笆墙的缝隙留到屋外的水沟里。到了晚上这里也是晚秋冲凉的地方。别看是灶房两面是竹篱笆隔墙,但灶房对外的木板门倒也结实。<br> 刚来那会儿,她这么也不能接受这堵篱笆墙,因为只要她把眼睛贴在竹篱笆墙上随着缝隙就可以看到朝北的院子,她知道她能看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能看到在灶台里的自己,尤其是在黑夜中。所以她要冲凉时从来不会点上煤油灯,总是借着月色在灶房里冲凉。她也给江支书和夏队长反映过,当然是没有效果的,因为他们说在这个房间里住过的几个知青都是这样的,所以也没有必要单独为她做点什么改变。每次说到这事二妞都会睁大眼睛问她:“什么?你们城里人晚上还要冲凉?”从此她也不再反映和抗争,因为她毕竟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不可以给组织提更多的要求。<br> 揭开锅盖,晚秋看到发黑的红薯粥还有少许,迟疑了一下,她依然舍不得倒掉,哪怕只有小半碗她也把它盛到碗里。她转身回到里间在红木柜子里舀了小半碗米,没有清淘便直接放在锅里,二妞总是说她,不要淘米,淘掉的都是米油。<br>  晚秋没有舍得再划掉一根火柴,倒不仅仅是因为火柴要两分钱一盒,也是因为火柴也是紧俏物质需要凭票供应。她抬起煤油灯的玻璃罩,取了火种点燃手里的麦秆塞进炉膛,紧接着塞进一大把柏树枝丫和青杠木树叶,柏树枝丫带有油性,遇火便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炉火映红了晚秋的脸,晚秋瞬间感觉暖和了很多。 不一会儿,二妞敲起了门,每天晚上二妞都会端上碗来陪晚秋吃饭,女孩子好像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br>晚秋把早上剩下的一点粥也倒进了锅里搅和一下,“哇,白米粥啊!”二妞羡慕地说着。<br> “我没有加红薯,从地窖里拿上来的红薯坏得多,吃多了也反胃,我就煮了白米粥。”晚秋是城里来的知青,下乡第一年没有口粮分配,于是按照政策是到粮站买米吃,按定额倒是吃不完,只是买米的钱还要找家里要的,所以晚秋也格外节约。<br>晚秋看了一眼二妞的碗里,除了大块大块的红薯以外就是黄乎乎的玉米粥,“等会儿喝点我的白米粥,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晚秋用不商量的口吻给二妞说着。村里人除了在春秋两季的麦收和秋收会吃大米饭以外,其他季节都是以各种粥代替,有红薯粥、面块粥、玉米粥。晚秋也习惯了喝粥,她觉得很好,山上没有水喝,吃粥还可以解渴。<br>  她们俩坐在小桌前,一人一根小条凳坐着,二妞端来的半碗泡菜就是她们唯一的菜,不过这就是小山村的习惯。晚秋房间里有三件家具,这是用知青安置费购买的,床、红木柜子、小方桌和两张条凳,红木柜子既可以存放粮食也可以放上几件衣服,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红木柜子是红木做的,只不过是一口薄木钉起来的柜子,涂上大红色的颜色,七十年代在农村最为流行,尤其是闺女出嫁时用来装嫁妆,一是喜气,二是可以藏些不值钱的东西撑门面,反倒是那些大花被子是捆在箱子上面抬起来晃晃悠悠的更是扎眼。 昏暗的煤油灯下,两人仿佛都是心事重重,晚秋的筷子在粥碗里戳着,二妞则是大口地喝着粥,发出呼呼的声音。<br> 刚来到这个小山村的时候晚秋曾问过二妞:你在家排行老四,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为什么要叫二妞?<br> 二妞说起了那些姐姐告诉她的往事。母亲一共生了七个孩子,仅有四个活了下来,父亲一心想要多生几个孩子,可总不能如愿,头生的两个哥哥都夭折了,父亲给二姐取名叫招弟,从小就当做男孩子养,就这样母亲还真是生了大哥,父亲好不欢喜。母亲知道父亲的心思,不顾自己的身体又怀上孩子,结果还没等出生就夭折在腹中。医生叮嘱不能这么蛮干了,怕是要亏了母亲身体,以后便成了废人。母亲倒也是害怕的,无奈在那个年代没有避孕的方法,山区农村更是夜长难眠,折腾自己女人便成了山村男人的乐趣。没两年时间母亲又怀上了自己,在家生孩子大出血,接生婆看着怕是要出人命,赶紧叫父亲送医院。父亲叫上村里几个壮劳力把母亲抬到公路上,用独轮鸡公车推到镇上的医院。刚好那时省城的医生来做建院的培训,医生把母亲救了回来,也给了二妞新的生命,医生对父亲说你的女人不能再生孩子了。从此父亲也就断了念想,也没有再把胞衣挂在树上,因为再也无法招弟了,于是给她取个小名就叫二妞。<br> “今天晚上还会下雨吗?”晚秋看着屋顶,她担心还会下雨。<br> “秋天来了总是雨水更多些,恐怕还会下的。”二妞并不明白晚秋的担心,倒也说了实话。<br> 就在这时灶房的篱笆墙像是被人推了一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谁在外面?”晚秋特别敏感,她不由叫了一声。<br> “谁!”二妞放下碗冲了出去,晚秋提着煤油灯也走出房间。<br> 灶房并没有人,就连面朝小路的房门也是紧闭着。<br> “你看!”倒是二妞眼尖,她指着竹篱笆墙,在灰蒙蒙的竹篱笆墙上从外插进来一个白色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一张折着的纸条,那个位置正好是晚秋烧柴火坐的木墩子旁边。<br> “那是什么?”晚秋问道。<br> “应该是从外面塞进来的纸条,我看看!”二妞倒什么都不怕,她扯下纸条打开,上面写着几个字,小学都没毕业的她想读出来,但有认不着的字:“注意.......有,有什么?我不认识这几个字,你来看看!”<br>  隔着半个身子晚秋已经看见了上面的字,她浑身汗毛炸起来一样,她眼睛直愣着往后退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