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火山文化》2021.4（冬季刊）优秀散文选登</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远嫁的姑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王调忍</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昨天与好友聊天，屏幕上的一句：你在他乡还好吗？让我怅然若失，细细思量半天好与不好的界限。远嫁他乡是自己的选择，面对来自故乡的问候，只敢报喜不报忧，怕父母担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彼此，从未考虑婚姻与爱情的区别，多年以后才明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何况远嫁，那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不管自己过得好与不好，父母总有担不完的心。可这些，当初那个任性的姑娘根本就想不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以前一直在南方工作，并没有觉得嫁的远近对我有什么影响，反正工作繁忙，总是一年回家一次。直到有了孩子后，每到过年就开始纠结回哪个家？回娘家过，感觉孩子那么小就丢在婆家，不回去看看放心不下。回婆家过年，表面上是一家团圆了，但内心总感觉少了什么，空落落的。曾经以为远嫁是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诗与远方，但真正过起烟火日子，才知道，远方那陌生的环境，听不懂的方言，不习惯的水土一点也不诗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而且南北差异，从小吃大米长大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玉米，第一次来他家，看到面糊糊，玉米糊糊，我诧异了，这个怎么吃？心里有一百个问号也不好意思问，硬着头皮吃了一口，食物在嘴里打着转，最终也没能下咽。每天三更半夜饿得睡不着，他就满屋子给我找吃的。后来他干脆把鸡蛋糕拿到房间，以备不时之需。还好公婆是个明事理的人，发现我吃不惯各种糊糊之后，只要我回来了，每餐都吃大米食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饮食习惯可以慢慢适应，但要真正融入另一个家庭，是何等的难。家人闲坐，灯火可亲，而我却是个局外人，那种孤单感是种窒息的痛。大年三十，他们一家亲切地聊着家长里短，因为语言不通，邻里不熟悉，我犹如听天书，尴尬至极，只好逃回房间面壁思过，想着远方的父母及兄弟姐妹，不知不觉泪湿了衣襟。也让我陷入了沉思，远嫁，真的值得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距离除了产生美，更多的是一路风尘的艰辛。生二胎时，没人照顾，老公在外地工作。是爸爸妈妈带着大包小包从千里之外赶来，其中还带有好几只活鸡。要知道安检是不能带的，我能想到妈妈是怎样低三下四地求人，这一路他们又遭遇了多少艰辛，只为让他们的女儿能喝到鲜美的鸡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果当初我不那么自私的远嫁，他们何苦受这份罪呢？我的家乡习俗，月子里要多吃鸡汤补身子，婆家没田没地自然没鸡。而这些鸡都是爸妈在山上养的，他们认为是最好的东西，所以一路跋山涉水跟着来了。可是，从医院出来，医生特别交待月子里不能吃鸡，真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只好暂时把鸡养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爸爸在我生完第二天就返程了，妈妈则留下照顾了我整整一个月。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吃不惯，住不惯，话说还听不懂，出门又不知道去哪里。这一个月也许是她最难熬的时光吧，我在屋里躺了一个月，她陪着我闷了一个月。除了说抱歉，我更是无能为力，远嫁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时公婆也会和妈妈聊聊天，说话就像鸡同鸭讲，他们都是讲了一辈子方言的老实人。说话的人用自学的普通话加手势努力的表达着，听的人则绞尽脑汁连估带猜还是一脸茫然，往往一场谈话下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双方都精疲力尽。远嫁，我成全了爱情，成全了自己，唯独委屈了父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虽然现在交通方便，想去哪里都不难。但对于一拖二的远嫁姑娘来说，回家的路仍旧何其漫漫。小宝三个月的时候，百天要回娘家，两个确实带不了，老大只好原地待命，我独自带小的坐火车回家。当自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行李，彻夜未眠地赶路，那种无奈和心酸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好不容易折腾着赶回家，本想好好呆上个把月，谁知才住半个月，一纸通知我去考试，又急匆匆地左手抱娃，右手拎包往回赶。远嫁的姑娘，注定了风尘仆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难的不是自己的舟车劳顿，而是父母那不舍与落寞的神情。每次离家，妈妈都坚持送我上车，把东西帮我放好，她才匆忙冲下车。不一会儿，列车开启了，妈妈还不停地边跑边喊边挥手，风吹乱了她的白发，也吹散了她的呼喊，但吹不断血脉相连的亲情。从口型上我知道，她在说：照顾好自己，多保重！看着站台上越来越小的身影，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相见不如不见，每次想家，心中就升起一股执念，短暂地相聚后，就是各种花式的离别。一次次让父母追随着我远去的身影，一次次让她心碎的那么的彻底。每次想起这一幕，心里都隐隐作痛，充满了对父母的愧疚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远嫁的姑娘，前方是陌路，身后却没有退路，往后余生，请珍重！</span></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