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里最后的赢家——玳安

心心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题记: 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在《金瓶梅》里,从第一回到第一百回,在西门庆身边有一个有始有终的小人物,名字叫玳安。可以说,玳安为西门庆鞍前马后跑腿儿办差,在西门庆暴死后又承袭了他的家业,真可谓《金瓶梅》里最重要、最成功的奴才,也是最后的赢家。小人物玳安在小说《金瓶梅》中有独特的作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先看看玳安在整部书里的出场和结局描写:</b></p> <p class="ql-block">  《金瓶梅》第一回《西门庆热结十弟兄 武二郎冷遇亲哥嫂》:正说着话,只见一个小厮儿,生得眉清目秀,伶俐乖觉,原是西门庆贴身伏侍的,唤名玳安儿,走到面前来说:“应二叔和谢大叔在外见爹说话哩。”</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金瓶梅》第一百回《韩爱姐路遇二捣鬼 普静师幻度孝哥儿》:后月娘归家,开了门户,家产器物都不曾疏失。后就把玳安改名做西门安,承受家业,人称呼为“西门小员外”。养活月娘到老,寿年七十岁,善终而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玳安姓甚名谁,玳安的家庭状况如可,玳安受教育情况,玳安的外表形象如何?一切都不得而知。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有哪些独特的作用呢?不要问他从哪里来,不要问他到哪里去。这是奴才变为主子的特殊案例。本来,玳安在西门庆的身边,已经可以说是贴身的仆役了,他牵马随镫,打灯笼,拿拜帖,这还是一些例行公事,最深的在于不管是西门庆的常走的娼院,不管是西门庆包着的伙计婆娘姘头女人的家里,只要西门庆挺脚的地方,他都能被准允的走得进去。潘金莲没嫁过来之前,找他带信请西门庆前来上寿,嫁过来又托他向丽春院内带书给西门庆以寄相思;李瓶儿住在狮子街嫁给蒋竹山,也是由他前来通风报信,回心转意也是他来疏通;找张胜鲁华调打手也是靠他;寻文嫂觅媒婆又是归他……这种种差遣,实在复杂的很,如果没有一套超群迈众的本领,这份担子也够重了。那么他究竟凭了什么呢,打开底子说实在,也不外乎腿勤步快,鼻子会嗅,耳朵灵敏,能看眼色行事,能闭紧了口保守秘密……没有这些,他那里会胜任愉快地作为标准奴才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由于玳安聪明伶俐,可见玳安受宠,并非毫无来由,长相俊俏、有眼色、机巧善变,是玳安天生的优势,深得西门庆的欢心。又在西门庆跟前得宠,因此不少人求西门庆办事,首先就想到走玳安的路子。就连西门庆娶的两房小老婆,也都曾央告玳安帮忙传话。</b></p><p class="ql-block">后来,李瓶儿算计死了前夫花子虚、赶走了招赘的蒋竹山,也朝思暮想盼着西门庆娶自己,西门庆却玩起了消失,虽说有些事情磕绊,但还是迎娶的积极性不高。妇人思想西门庆,柔肠百转。一日,玳安骑马打门首经过——又是玳安从门首经过,跟潘金莲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不知是巧合,还是玳安故意跑到西门庆情妇家门口晃悠,为的就是探听消息,解救妇人们于水火?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自然,他最得意的杰作,还是和西门庆钻一个门路,贲四嫂的皮肉送了主子,再送奴才,只要时间分配的恰当,彼此不冲了轨道,还不是一样吗?这点在西门庆又何尝在乎,横直老婆是半人家人,经不起的重量自有贲四承担;但在玳安却是做得仔细微妙,不但使主子因他奔走而心里不会发酸,让贲四因为得到大主顾而感激无尽;更会替四嫂想办法,送瓜子,纳运动费,打付的月娘金莲闭口无言。于是他便要安然在枕头床单上插住了根了,我们别以为这是他与西门庆之间的矛盾,其实这正是他们主奴之间的不可告人的相安相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玳安在西门庆和太太们面前擅长巴结、八面玲珑,在其他下人面前却往往倚仗是主子的“身边人”,露出骄横跋扈的一面。并且借着西门庆的势力,狗仗人势,强嫖强要,一言不合就打人,还叫嚣“好不好拿到衙门里去,叫他且试试新夹棍”,搞得好像他是大老爷似的,好不可恶!常言道,宰相门子七品官,西门庆本身只是个理刑副千户,玳安这样的奴才,肯定连七品官都比不上,但好歹是大官人的身边人,在清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足以横着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那书童,是西门庆的男宠,也是西门庆跟前说得上话的,玳安便敢如此欺辱,直接往人家口中吐唾沫,也是够恶心了。由此可以想见,玳安在其他家人小厮面前,会是什么嘴脸。并且,玳安还不仅是在家里作威作福,在外边也少不了仗势欺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一日,西门庆在情妇王六儿家鬼混,琴童在窗外偷听,玳安从后边来,见他听觑,向身上拍了一下,说道:“平白听他怎的?趁他未起来,咱们去来。”琴童跟他到外边。玳安道:“这后面小胡同子里,新来了两个小丫头子。我头里骑马打这里过,看见在鲁长腿屋里。一个叫金儿,一个叫赛儿,都不上十七八岁。交小伴当在这里看着,咱们混一回子去。”一面吩咐小伴当:“你在此听着门,俺们净净手去。等里边寻,你往小胡同口儿上来叫俺们。”吩咐了,两个月亮地里走到小巷内。原来这条巷唤做蝴蝶巷,里边有十数家,都是开坊子吃衣饭的。玳安已有酒了,叫门叫了半日才开。原来王八正和虔婆鲁长腿在灯下拿黄杆大等子称银子,见两个凶神也似撞进来,连忙把里间屋里灯一口悄灭。王八认的玳安是提刑所西门老爹家管家,便让坐。玳安道:“叫出他姐儿两个,唱个曲儿俺们听就去。”王八道:“管家,你来的迟了一步儿,两个刚才都有人了。”玳安不由分说,两步就撞进里面。只见灯也不点,月影中,看见炕上有两个戴白毡帽的酒太公──一个炕上睡下,那一个才脱裹脚,便问道:“是甚么人进屋里来?”玳安道:“我[入日]你娘的眼!”飕的只一拳去,打的那酒保叫声:“啊呀!”裹脚袜子也穿不上,往外飞跑。那一个在炕上爬起来,一步一跌也走了。玳安叫掌起灯来,骂道:“贼野蛮流民,他倒问我是那里人!刚才把毛搞净了他的才好,平白放他去了。好不好拿到衙门里去,叫他且试试新夹棍着!”鲁长腿向前掌上灯,拜了又拜,说:“二位管家哥哥息怒,他外京人不知道,休要和他一般见识。”因令:“金儿、赛儿出来,唱与二位叔叔听。”只见两个都是一窝丝盘髻,穿着洗白衫儿,红绿罗裙儿,向前道:“今日不知叔叔来,夜晚了,没曾做得准备。”一面放了四碟干菜,其余几碟都是鸭蛋、虾米、熟鲊、咸鱼、猪头肉、干板肠儿之类。玳安便搂着赛儿,琴童便拥着金儿。玳安看见赛儿带着银红纱香袋儿,就拿袖中汗巾儿,两个换了。少顷筛酒上来,赛儿拿钟儿斟酒,递与玳安。玳安二人喝酒听唱,充起了大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玳安是西门庆的听差,虽然在他上边还有大总管来昭,但随身支使差遣是全靠了他,所以也可说是心腹,西门庆所出进的妓院、私窝、姘妇家里,他都可来往,而且替他瞒着房里人;此外,更可以传信递简,通消息,又给他垃扯上了贲四嫂,主子奴才走着一根道儿。西门死后,他和月娘的丫头小玉私通上了,被吴月娘碰见了,却收拾了房间,要玳安看守大门,给他俩正正式式配成夫妇,白天让小玉到屋里侍候,晚上去和玳安歇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西门庆死后,他窃玉成婚,固然更高升一步,但这种好运,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主要还在时机凑得好。实在说西门闭了眼睛放到身子,这一宅门早已到了“开到荼蘼花事了”的日子,其他的家人小厮,早已你偷一点,我窃一堆,树倒猢狲散的剩下了一空门楼了,如果说月娘治家无方,才把小玉嫁了给他,倒不如说这正是将计就计吧,不然,没有小玉的裤带把他栓的紧紧地,我看他也未能安然地留在这凄凉人家做孤寡奴才吧。假若窃玉不在西门死后,而在西门生前,我想事儿便大不相同了,因为小玉究竟是西门庆的嘴边食,并不比贲四嫂是别人的存货吧,所以窃玉之成功,还在他能把握时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主子与奴才之间,按说这中间是有一道显然的鸿沟的,奴才再强些,到底坐不了正位。可是,玳安却在官哥儿早已死掉,孝哥儿出家去也之后,他竟能不经过月娘平儿的肚皮,居然接续了西门香烟。王三官是生前义子,义子并没有上坟拜墓的义务,而且西门家门已经衰落。他也未必还会认为这份额外尊辈;那么,曾经显赫一时的场面,侵来占来的强夺的家财到这时怕也维持不下去了,在月娘的想法,眼前茫茫,亲子已去,总得有个支撑门面的人儿,又哪管他是谁家的血缘呢。而在玳安,西门家门虽落,总还有剩余的财钱地产,只要有财可得而且平地一声雷地被人称作了“小员外”,成为最后赢家。</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