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师陀先生的笔名由来

一个执著于文字的乡村歌者

<p class="ql-block">  师陀先生是中国20世纪乡土文学作家的杰出代表,是诗化小说的积极探索者和实践者。著名的散文家、小说家和剧作家,原籍河南省开封杞县前化寨村,真名叫王继曾,字长简,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二,乳名“骡”。</p><p class="ql-block"> 在师陀先生漫长的五十余年创作生涯中,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传世篇章,如短篇小说集《谷》 《里门拾记》,散文集《果园城记》,长篇小说《结婚》《马兰》,剧本《夜店》《大马戏团》等,可谓硕果累累,著作等身。关与他的笔名也有许多,如芦焚、康了斋,君西等,了解一个作家的作品和为人,先从他的笔名开始,实属捷径。</p><p class="ql-block"> 师陀先生下定决心从事写作的时间应该是1933年,地点是北平(现北京)。那是他办完父亲的丧事后再次奔赴北平,发现原来秘密参加的共产党外围组织“反帝大同盟”里那个小组成员不知什么时候鸟兽散了,后来经过打听大多数参加了抗日英雄吉鸿昌领导的“抗日联盟军”去了,直到这时,他孤单无依,才决定投身文艺,从事写作,想不到一念之间,改变命运,一颗耀眼的文学之星在乱世之北平冉冉升起,灿若灯塔,馨香后世。</p> <p class="ql-block">  从师陀著作年表上可以看到,师陀先生的处女作当是1932年1月20日发表在上海左翼文学杂志《北斗》第二卷第一期的短篇小说《请愿正篇》,主编丁玲。这也是他首次使用“芦焚”这一笔名发表作品。当时年仅22岁,正值风华正茂,大好年华。一个从豫东乡村走出来的热血男儿,一个天生具有叛逆精神的文艺青年,怀着长久苦闷的心情,为了探求光明的出路,寻找到心中理想的党,费尽心机辗转千里两次北上,最后选择以笔为枪,面对黑暗的旧社会,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有力的呐喊和反抗,从此走上了艰辛而有漫长的创作道路。</p><p class="ql-block"> 师陀先生在后来《自述》中动情的回忆道:1931年,因找出路到北平。不久,九·一八事变爆发,即投身抗日运动,并参加当时共产党领导的外围组织“反帝大同盟。”笔名“芦焚”二字是英语的音译,意译暴徒。我所以爱“暴徒”这两个字,是由于蒋介石叛变革命后,吴稚晖大喊大叫:对于暴徒,格杀勿论!他嘴里所说的暴徒,就是指当年的共产党员。从那以后,我便用芦焚笔名陆续给《现代》《文学》《申报·自由谈》《大公报·文艺》《太白》《中流》等刊物投稿,并为自己立下一条终生戒律:决不向国民党官办报刊投稿,表达了一个现代文人立场坚定铮铮傲骨。</p> <p class="ql-block">  请看师陀先生在这篇文章中这样写道:另外我要附带向你们“芦焚”的读者和朋友们以及我的读者朋友声明,你们的大作和行为跟我都无关系,免得他们继续受骗。至于我的笔名,为避“贤”起见,从去年起已改用师陀。我既不曾想过人生在世必须有“名”,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作家”。以后如有文章发表,除非算旧账或与过去拙作有纠葛,需要负责者,决不再用芦焚二字,而把它干脆奉送你们如何?</p><p class="ql-block"> 十二月八号以后,我曾将这块金字招牌收起。不过等到发现被你——汉奸的“芦焚”偷去我可又夺回来,重新挂在我门口,使你不能继续拆我的污烂。你自然不会忘记我的声明。为了这事,你心里也许至今还不痛快。其实我对它毫不痛惜留恋,现在我送给你,你可公开拿去,任意使用。还有你——抗战的“芦焚”,或XX的“芦焚”,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拿这块招牌使用多久,以后你也可以大胆挂起来,不必害羞。</p><p class="ql-block"> 从这里可以看出师陀先生的文章多么辛辣风趣和充满黑色幽默,它继承了鲁迅先生的文风,像一支支利剑,又好像一把把匕首,无情的刺透了汉奸文人虚伪阴险的皮囊,这是一场关于正义与邪恶的交量,这是一场关于尊严和屈辱的争夺,这又是一场关于黑暗和光明的战斗,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尊严必将驱除屈辱,光明必将冲破黑暗,胜利的曙光像春天美丽的花朵尽情绽放。</p> <p class="ql-block">  1936—1946年十年期间,是师陀先生创作的高峰期,这期间他使用了“康了斋”笔名发表了散文《夏侯杞》在上海《文汇报》副刊《世纪风》上。1940年创作的中篇小说《无望村的馆主》作为开明文学新刊之一由开明书店出版,署名“季孟”。本年又以“君西”笔名发表驳斥国民党反动派对八路军进行污蔑的《造谣·诬陷》一文,当时登载在地下党编辑的一个丛刊上。</p><p class="ql-block"> 不得不提的是当年创刊于上海孤岛末期的大型综合性文学月刊《万象》,它分别有著名作家、剧作家陈蝶衣和柯灵主编,是上海沦陷时期有良知的文化人反压迫、争自由的艺术阵地,它当时团结了一大批进步作家文艺人士,如张恨水、张爱玲、吴伯萧、沈从文、程小青等,师陀先生当时是它的主要撰稿人之一,并和主编柯灵结下了终身深厚的友谊,后来他们合作创写的剧本《夜店》在上海滩公演,一时轰动,传为美谈。在《万象》七月号第三年第一期的目录里我们可以看到,师陀先生同时以“韩孤”“芦焚”“师陀”笔名发表了四篇文章,四种不同体裁的优秀作品,短篇小说《狩猎》、散文《寻梦》、通讯《华寨村的来信》、长篇小说《荒野》,从这里可以看出师陀先生在当年文采斐然,影响力非同凡响。一人同期在一份杂志上发表四篇文章,这在现当代文学史上都是比较罕见的。据《万象》编辑部当年曾经隆重向世人介绍:芦焚先生两年来没有在本杂志发表过文字,《狩猎》足以飨读者渴望之作。芦焚先生的成就,在中国小说界真可说“凤毛麟角”,我们很庆幸能得到他的经常赐稿。另又介绍:长篇小说从本期起增刊了两种。鸿池先生的《双清》和师陀先生的《荒野》。这两部都是极有分量的作品,值得低徊吟味的。</p><p class="ql-block"> 1945年抗战胜利,师陀担任苏联上海广播电台编辑,本年发表《解&lt;非攻&gt;和&lt;地之子&gt;》作品介绍词,署名佩芳。</p> <p class="ql-block">  1946年7月,是“芦焚”和“师陀”这两个笔名的分水岭。在此年月之前,师陀先生偶尔也使用“师陀”这一笔名发表作品,如未写完的长篇小说《荒野》,剧本《夜店》(与柯灵合创)等,1946年之后直到1988年病逝,则主要使用“师陀”这个笔名。</p><p class="ql-block"> 师陀先生自三十年代初期步入文坛,除了“文革”期间受到十多年的迫害,被强行放下手中的笔之外,他一直在自己的文学田地里默默勤奋的写作,坚守着自己的诺言:默默的做点事,默默地走点路,默默地想想自己和别人。特别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后,生活稳定下来,有了好的创作环境,他以师陀笔名向广大人民和读者捧出了三部长篇小说《结婚》《马兰》《历史无情》,短篇小说集四部《石匠》《春梦集》《恶梦集》《芦焚短篇小说集》,游记《保加利亚行记》,历史小说散文历史剧合集《山川·历史·人物》,散文集《芦焚散文选集》,剧本和四幕话剧《大马戏团》《夜店》等等,可谓创作颇丰,著作等身,脍炙人口,传世之作。</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师陀先生从前不是说过永远不再使用“芦焚”这个笔名发表文章了吗?为什么到了晚年1981——1982年又把自己的作品汇集成册特别起名《芦焚散文选集》《芦焚短篇小说集》呢?</p><p class="ql-block"> 非要打破砂锅纹(问)到底吗?那么我们就去他的书中寻找答案吧。师陀先生在《芦焚散文集》序言里曾经这样解释道:回想起我写《致芦焚先生们》整整过去三十五、六年了,在这三十多年中,我们的国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冒牌货的“芦焚”们早已被历史所淘汰,现在是我把这个早已送人的笔名收回来的时候了。我想,让这些作品还其“芦焚”的真面目,对自己的署名文章要负责任,写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也算实事求是、合情合理的吧。</p><p class="ql-block">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作品称国粹,笔彩耀桑梓。师陀先生的笔名与他的作品千古留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邵永写于静风楼</p><p class="ql-block"> 2021.11.3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