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何太贵

落叶

春有花，秋有月，冬天却只有落叶。落叶也可看，随处可见。随着冬的深入，地上的落叶越来越多。此处不是在山里，山上也许到处都有落叶，昨天和今天的反而不易分辨。可是这城市中的道路上，却落下一片也看得出来。虽然落下即被清洁工人打扫，可是总有扫不赢的时候，它就那么斜斜的、直直的，趔趄着身子，平躺着仰望，有各种各样的树叶。我知道那是季节寄来的一封信。现在早已不时兴寄信了啊！我不知道有谁还上邮局去贴邮票？那是上个世纪的收藏，墨写的信笺也许快要成为古董了吧。社会发展，时代进步，人们总不可能把树叶的飘落也变成一种电子形式吧？很难想象，那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灰白的半空中是哪种树，一般来说树下也就是那种树叶；当然也有例外，那是附近风带来的信使，或者是偶遇、或许邂逅。有时候望遍附近的天空，却不能找到这使者的来路。

看落叶，就是阅读一封大自然寄来的一封信。我却没有回信，就这篇权作是寄给冬天、寄给大树的书札吧。

槐树下有一些纷纷，其排列的形状如雨点。雨落下来有阵脚，被槐叶清晰地画出。夏天的线索，在冬天来显现。那小小的如拇指的指甲壳，一枚枚呈淡黄的颜色，不浓不淡，不深不浅，正是槐叶最好的书写。那是许多抹风的流经，是许多滴雨的敲打，深秋的霜只覆了薄薄一层，它渗透到了它的记忆中。

梧桐叶最是大张旗鼓，可是不管胜还是败，都已到了尾声。幸好是在阴湿的深冬，并不显得憔悴。那黄是浅浅的、淡淡的，那种黄不是槐叶那种天生，而是被岁月的洗刷而致，沉静下来曾经的张扬也就变得雅致了。蜷曲着，车轮碾过，还有“窸窸、窣窣”的私语与轻吟。那不是暖阳下的碎裂，只是一种告诉、一种寄语。

枫叶是一种斑斓，盐肤木的落叶仍细长如秋刀鱼那色青涩得如一种未成熟的坚果。这是冬日里唯一的一种声明例外。那游鱼，要遁入大地的深处吗？

落叶，它向我讲述着与一阵雨的相逢、与一缕风偶遇以及与一只鸟的故事，和明月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