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佳作联展】《钟鼓楼》：龙点睛的人物形象及社会意义

风清杨

刘心武的《钟鼓楼》以宏大的场面，细腻地刻画了芸芸众生的生活状态。就如一幅栩栩如生的“众生相”，作者不动声色观察记录着他们的喜、怒、哀、乐。通过人物的经历来说历史，再通过历史的变迁来说人物。

合上书本，书中的许多人物不时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总是感觉这些人物似曾相识。多年过去了，这些人物形象今天看起来仍然是活灵活现深入人心。而经典之所以是经典，皆是因为书中的这些人和事都成为了永恒，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人忘却。

比如：《钟鼓楼》中有一个叫“龙点睛”的人物。“龙”姓的人不奇怪，但名字叫“点睛”就有点怪怪的感觉。我甚至认为作者笔下塑造的叫“龙点睛”的人物有别的用意，就如司马迁的《史记》中常用的“春秋笔法”一样，有一点讽刺的味道。

龙点睛不是作者重点刻画的人，他在书中的后半段出现，故事也不多。龙点睛蜻蜓点水似的出场，演绎完自己的故事以后，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但作者在有限的文学框架中仍然让龙点睛出场，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们来看看龙点睛何许人也。

龙点睛是一个业余文学爱好者。刚开始学写的诗都是紧跟政治形势，歌颂时代的小诗。龙点睛拜见韩一潭老编辑时，口口声声喊老师，谦虚好学的态度得到了韩一潭编辑的认可。在老韩的大力扶持下，龙点睛的小诗终于见报了。随着龙点睛的小诗越来越多地见报，他再也不去编辑韩一潭的家了。龙点睛调入一个文艺单位以后有了身份，经常走街串巷，结交著名作家和上层人物。显然，韩一潭编辑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龙点睛看见韩一潭编辑就如陌生人一样的装不认识。

大家总结龙点睛是一分才能九分钻营，两分写作八分活动，三分成绩七分吹捧。

龙点睛这样的人看起来让读者非常熟悉，仔细想想，我们周围一定有这种钻营取巧的人，作者用他那只犀利的笔不动声色的刻画出了龙点睛这样一个善于投机取巧见风使舵的人物，有其深刻的意义。

发迹后的龙点睛个性张扬, 华而不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拉虎皮做大旗，穿着那个时代最时髦的服装，满嘴的西方式的生活习惯及文化流派，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自身文化素质的先天不足，使龙点睛只能拉出一些西方的文化、电影及音乐流派来装点门面，用来掩盖内心的空虚，抬高自己的身价。龙点睛厚颜无耻趾高气扬的对韩编辑说“我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我。我可以迅速及时的反映情况，汇报动向，提供建议，张罗跑腿……”最悲哀的就是老韩，一辈子兢兢业业，在编辑这个岗位上一干三十年，无数次的提交入党申请书，向党组织靠拢。可远不是龙点睛八面玲珑的人的对手。

龙点睛的行为虽然让人不耻，但他无疑是一个成功人士，充分说明社会有这种人生存的市场。虽然现在的社会不提倡以成败论英雄，但令人尴尬的是，得到鲜花和掌声的永远都是成功者。

作者设计这样一个角色，和当时的时代背景息息相关。八十年代初，社会环境逐渐好转，各行各业百废待兴。文化领域自然也是刚刚起步。人们的思想还不能统一，属于探讨摸索阶段。作者刘心武本身就是那个年代的代表人物。他的《班主任》发表于1977年，是“伤痕文学”的开山之作，从而引发了全社会的大讨论。有了这些经历，刘心武自然对文学领域如龙点睛式的人物了如指掌。

龙点睛代表了社会转型时期涉足文学领域中的一大部分人。几十年以后再看《钟鼓楼》，里面的人物可曾消失？文学的最终目的还是写人性。

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我们生活的社会怎么变化，龙点睛这种人都不会随着社会的进步而消亡。